《生而为劫》涟心雨

10、月下之诺

　　“前面有个渡口，我们过河吧。”殷璧浔看到前面不远出现一个码头，心中有点兴奋，“只要我们过了河，他们不会追得上了吧。”

　　华瑜立刻拉住了她，平静地说道：“现在还不能渡河。”

　　“为什么？”殷璧浔奇怪地看着他。

　　华瑜说道：“现在天色已晚，他们定会想到我们会渡河，说不定早在那里埋伏了。况且夜晚行事困难，对我们极为不利。”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呀？”殷璧浔回头看了一下身后已经隐入黑暗的来路，第一次感到了进退两难的艰辛。

　　华瑜突然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我看他们不过几人，定然不会大范围地搜索，这里大山小洞不少，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呆一个晚上，到了天亮再说吧。”

　　殷璧浔看了一眼渐渐隐入夜色中的渡口，只好点了一下头。

　　天色已晚，在丛中行走最是困难，而且他们不敢贸然燃起火把，只能依靠一个小小的火折子。殷璧浔都不知道被挂到几次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让他们找到一个小小的小洞。

　　华瑜轻叹了一声，道：“只能委屈一下了。”他将地方收拾了一下，在地上铺下了自己的外衣。

　　殷璧浔没有说话，她看了一眼铺在地上的衣服，然后抬头看着华瑜，月光下，明亮的眸子格外剔透。

　　华瑜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这里确实是不比府上的高床软枕，不过，也只能将就了。”

　　殷璧浔没有说话，缓缓地坐了下来，抱着腿，呆呆地抬头看着头上的月亮。

　　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她需要安静一下。

　　殷璧浔仰着头看着头顶上的月亮，缓缓地回忆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太突然，完全没给她一丝的心理准备，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眼角的泪水便不自觉地溢了出来。

　　“先吃点东西吧。”耳边一声轻唤，殷璧浔急忙擦去眼角的泪水，低头一看，华瑜手中拿着一块干粮递到她的眼前。

　　见她久久没接过，华瑜也意识到什么情况了，伸出另一边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殷璧浔压抑着自己的哭腔，静静地说：“华瑜，等渡河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为什么？”华瑜皱了皱眉。

　　“你想啊，他们的目的是我，我会……连累你的。”殷璧浔低着头说。

　　“不用想太多了，还是一起走吧，我们一起想办法。”华瑜依旧淡淡地说。

　　殷璧浔一下子忍不住哭了：“你就别管我了，我的亲人都死了，我一个人已经没有意义。”

　　华瑜见状，忙伸出手按住她冷冷地道：“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殷璧浔转过脸，满脸泪水地说：“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而且，我也没那个能力去为他们讨回公道，你还是走吧，我也不再是什么大小姐，也付不起你的工钱，你现在也没必要一直跟着我了。”殷璧浔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的无助，但她依旧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眼泪却出卖了她自己。

　　华瑜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不再是单纯的冰冷：“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的。”

　　因为担心黑衣人再次来袭，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相对到了天明，殷璧浔发现自己多了一项能力，就是睁着眼也能睡得着。

　　她还没缓过来，便被华瑜一把拉了起来，一边往渡口的方向赶一边催促道：“快，现在有船了。”殷璧浔完全是被他拽着走的。

　　到了河边，殷璧浔捧了一汪水清洗了一下脸，才渐渐地清醒过来。

　　渡口边人也不少，大概是赶商或者异地探亲的多，渡口停泊了几艘客船，客船上的艄公正忙着招揽旅人。

　　殷璧浔正想走过去，华瑜突然一把将她拉到了一边，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让她候着，然后他一个人走开了。

　　殷璧浔等了一阵子，突然被人抓住手臂，殷璧浔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挣脱，然后回过头来一看，对方是个大胡子，看上去便是凶神恶煞。

　　殷璧浔心念不好，果然被抓住了。她便用尽全力地挣扎，无奈那大胡子力道蛮大的，她怎么挣扎也无法脱身。

　　这时候她只想到一个办法了——牙齿。

　　殷璧浔张口往大胡子的手腕狠狠地啃去，一副势要将对方的血肉撕下一块来的架势。大胡子大概察觉到了，立刻空出一边手来捏着殷璧浔的下颌，不让她靠近。

　　“够了，是我！”

　　殷璧浔一下子呆住了，耳边的声音如此的熟悉……殷璧浔疑惑地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大胡子:“你……是……”

　　大胡子大概等得不耐烦了，直接将胡子一把扯了，露出了本来面目。

　　殷璧浔大吃了一惊：“你……华瑜，怎么是你呀，我还以为……你咋装成那个样子，我差点以为你是那些黑衣人一伙的。”殷璧浔忍不住埋怨起来，不过只要不是那些黑衣人，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华瑜一边将胡子粘回去，一边说道：“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更多的机会活下去。”说着他将手中的斗篷披到殷璧浔的身上，将她连头带脸都遮得严严实实。

　　殷璧浔忍不住将遮住她的脸的斗篷弄开：“华瑜，你想憋死我呀。”

　　“别动！”华瑜用命令的口气说道，然后伸手继续将她的脸遮了回去。

　　殷璧浔一下子被慑到，没有再反抗。

　　弄好之后，华瑜的语气柔和地说道：“只要那些人认不出你，你就不会有危险，懂吗？”

　　殷璧浔没有说话，看着华瑜默默地点了点头。

　　殷璧浔扫了几眼那些客船，然后迷茫地回头看着华瑜。华瑜此刻也同样迷茫着，但他还是主动挑了一艘比较少人的客船，殷璧浔也没开口反对，而是默默地踏上了船。

　　此刻不知何故，殷璧浔一阵心慌，从小她便害怕乘船，因为她很小的时候便试过从船上掉到了水里，那一次，她差点就丢了性命。所以从那以后，她的心中便形成了一道阴影。这一次，她竟然是为了逃命而不得不再次坐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