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绮梦》隹十

2、妄想

　　你是年少的欢喜

　　——我这一生，只有和你在一起才算不浪费。

　　宿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脑袋就像，被数百个皮筋绷紧的西瓜，炸裂好像就是瞬间的事情。尽管如此，我还是得从床上爬起。毕竟叮咚作响的门铃，更加像是催命符，崩裂西瓜的最后一根皮筋！

　　我感觉我的脑袋，已经在裂缝了！

　　“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报警了，你总是这样让人担心。”说话的是我闺蜜，人称“大波蜜”，当然，我就是那个“人称”。

　　捣鼓着大波蜜给盛的大米粥，“我又不会寻死觅活的，都不知道，你们紧张个什么劲？！我不是好好的嘛！”

　　“你还不如和孟姜女一样哭到长城呢！我立马就给你去题挽联。”

　　例行送走了大波蜜，我瘫倒在床上，摸了摸脸颊：咦~你看，我进步了哦！
　　现在，提到你，想到你，我都不会哭了、都没有眼泪的。

　　“我，好想你！”

　　只要一想起你，回忆就会像一节节火车，一趟一趟不停的走着。我无法决定什么时候开始一切，正如，我没有办法停止一样。周而复始，永不停息的火车，一直在脑海里燃烧着，沸腾的蒸汽，终于驶进了一条悠长的隧道，眼前一片漆黑······

　　1
　　脑袋里模糊的记着：有这么一种说法，不要在下午四点睡午觉，否则当你一觉睡醒，就会发现夜幕已经低垂，四周一片寂静。整个世界仿佛就剩你！孤独，犹如决堤的河水将你翻卷、拖进深渊。

　　就在这样一个傍晚，我久违的梦见了你。这是一个噩梦，毋庸置疑。

　　和电影场景一样，视角从一个远远的长镜头开始：落日余晖的幕布里，一辆货车疾驰而来，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吱——”。这是唯一的声音，我确信！之后周围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你狠狠的推开了我，从你瞬间鼓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你用尽了全力。

　　镜头陡然一转，画面就只剩下你，倒在血泊中，不停的张着嘴，在说话。可是我什么都听不见。

　　我在哭，可是又似乎在笑？

　　鲜红的血液，缓慢的流淌，浸透了帷幕，染红了落日……

　　我知道，你也，又回来了！

　　我们又都回到了这个梦中。

　　2
　　“醒醒！快醒醒！”手臂的被紧紧的拽着，整个身体也被疯狂的摇晃。

　　“别动了，脑袋，要成——浆糊了！”我死死的按着太阳穴，否则它一定会想机关枪一样，突突~扫射，一切破坏分子。

　　我恶狠狠的盯着大波，闺蜜果然浑身一激，立马跳离了我的大床。手臂环胸，静静等着我开口。

　　“嗯，我刚刚好像梦见了他，是——梦见的吧。他出事的那个时候。就是这个噩梦。就，只是这样而已。”我四脚平躺，怔怔地的看着天花板。

　　“你无数次，梦见，嗯……是回到，那个午后，究竟是为了什么？执着什么呢？”

　　“回到！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又忘记了！你在用寿命做燃料，一遍又一遍的回到那个时候。现在，只剩下最后三次了，你知道吗？！”大波蜜突然抱着我，哭着抱着我。

　　我恍然呓语着：“原来是这样，我想要的很简单啊。我想要他活着，就站在我面前。为此，我不惜一切代价！一切代价！”

　　我还有三次机会嘛！我那么想你！

　　3
　　第一梦。

　　我又回到了，那个平常的午后。这次时间点比以往提前了不少。远远的，我就看见了他，我的他。骑着脚踏车，疾驰而来，仿佛时间都被他甩在了身后。

　　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微风吹起了他的衣角，耳边是令人神烦的蝉鸣。可是今天，尤其的悦耳。

　　我攥紧双手，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迷糊蛋，还没睡醒啊，老子，可是紧赶慢赶，才给你订好了……”熟悉的吊儿郎当的声音，你倚着自行车，单手点着我的额头“哎？！你哭什么，你，你，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祖宗，我都听你的，我保证，再也不打架了！我会，保护好……”

　　我看着手忙脚乱的撑着自行车，“今天你不要骑车了，我们一起走路。好不好？”

　　“哎呦，小祖宗，这都几点了，要迟到了？再说，我下课，还得赶紧去取—”

　　我一把抓住车头，睁着蓄满眼泪的眼睛看着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听我的：“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今天，你不可以骑车！求你！”

　　“什么？你说的啥子呦？哎，今儿个你最大，小爷都听你的。祖宗，你真是我的小祖宗！小的敬你！”

　　看着静静地停在楼下的自行车，心中还是隐隐的不安~

　　哪怕看着你平安的走过那段路口。我还是不放心的，一再嘱咐。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经历多少次撕心裂肺，目睹你的离去。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看着你离开。

　　一切的一切都都会过去，都会好起来。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兴奋入睡。心里想着：25岁的你该是什么样子呢？

　　我期待着，我们的再次见面。

　　怎么会？！明明没有发生车祸，为什么7年后的今天，我看见的还是冷冰冰的墓碑？

　　终于，妈妈找到了我：“就知道你在这里。都多久了？你怎么就是不能放下呢？！这不是你的错。”

　　“那是意外！谁都想不到那个孩子，在蛋糕店的后巷，会遇着那群流氓。””

　　“什么？！！！他不是出车祸？！”

　　“是的啊，闺女，你怎么了？”

　　“我可以救他！妈妈，我可以！”我激动地尖叫。

　　你，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4
　　第二梦。

　　“祖宗，小爷我去厕所，你也要跟着？”

　　“对！我今天会一直跟着你！”我斩钉截铁的告诉你。

　　“而且我今天不过生日的，你也不要去蛋糕店。你陪着我，就好！哪里都不要去！答应我！”

　　“你！怎么知道的！”你涨红着脸看着我，瞪着双眼。

　　轻轻地拽着你的胳膊：“我不要惊喜，不要礼物，我只要你。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我忍不住一再的反复询问，以安抚仍旧惶恐不安的心~

　　“嗯，我会一直就在你身边。”

　　猛地，你拽着我的手“快跑！”

　　“你们哪个班的？站住！别跑！”教导主任气急败坏提着裤子，追了上来。

　　结果~

　　“你说说你！这是干啥事呢？被罚值日了吧！还连累小爷。今天可是你生日，我都提前订好蛋糕，现在这个点，应该都拿到了。”

　　“你还笑？呆瓜一个。”你总是喜欢点着我的脑袋说话。

　　“你好烦呐！你都已经唠叨一整个下午了！我高兴！就喜欢这样！”

　　“你已经送我礼物了！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棒的礼物！”你不知道，看着你活着，站在我的面前，就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最，最，最大的惊喜！

　　蛋糕店关门前一秒，我们一起取到蛋糕，特意绕远走了另外一条大路。

　　我们在河边度过了我的18岁生日，我偷偷的许下了心愿。

　　我开心的手舞足蹈，大笑、大闹……

　　哦，对了。我收到了那份迟来的礼物—录音机。

　　你神秘的告诉我：“到家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听。”我轻轻的拥抱了你，好像这一切都是那么易碎。

　　我趴着你的肩头在你耳侧小声的呢喃：今晚的夜色很温柔！

　　回到家，按下录音机开关的的瞬间，刺眼的红光把我拉了回去。我还不想走……
　　一睁开眼，就看见大波蜜，满眼心疼的看着我。

　　我紧张的追问：“他在哪里？他——”

　　“还是没有救回他。那年你生日第二天，凌晨，他家发生了火灾，一家都没有逃出来。情况越来越糟，涉及的人，越来越多。”

　　“你别再去了，没用的。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疯子！他不希望你变成这样的。”我愧疚的听着大波蜜哭泣。

　　你看，大波蜜都泣不成声了。可是，我还是放弃不了。

　　“录音机！我的录音机！！”可是，连续的梦境操作，我已经精疲力尽了。

　　还是在大波蜜的帮助下，我又再次听见了，你的声音。

　　“咳—喂，喂—听得见吗？糊涂蛋，不要整天迷迷糊糊的，走路要看路的，看车！别整天横冲直撞的。我可不能整天都陪在你身边。”

　　“我可记着你的生日呢！怎么会忘记呢！我特意给你准备了这个礼物，给你个惊喜。”

　　“你啊，要好好长大、毕业、结婚生子。好好生活，变老，即使，不是和我一起，也没有关系……”

　　“我这，不是哭。是风迷住了眼睛！小爷，才不会哭呢。”

　　“你要活着，好好的。最后，我也想告诉你，一直都想告诉你：‘小祖宗，那晚的风也很温柔！’”

　　我跪在地上，不解的反问着：我们难道注定不能在一起吗？那么这一切，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告别吗？

　　5
　　第三梦。

　　最后一次，我又回到命运最重要的节点。

　　今天我做了模范生最想做的事情：逃课！

　　你也只是点着我的脑袋，一如往昔的宠溺：“好。”这么没有原则。

　　因为我们彼此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们一直站在河边，看着太阳升起、落下。

　　还是，我打破了沉默：“所以，你也一直在救我？我在你的那个世界里，是怎么死的？”

　　你急切的打断了我的话，不忍回忆的样子：“第一次，是车祸。第二次，是之前我打架惹到的流氓找到了你。第三次，是溺水。”

　　“原来是这样。所以，我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你紧紧的抱着我：“不，现在我知道，你在另外一个世界活着。于我而言，我们就是在一起。”

　　能说什么呢，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我们只有紧紧的抱住了彼此。好像，什么都无法把我们分开。

　　我还是哭了，最后一次声嘶力竭、嚎啕大哭。

　　最后一次抱着你哭。

　　最后一次，在这样的夜晚，我们抱着彼此，感知对方的的体温。

　　我们只能默默地选择，让对方安心的在另外一个世界，好好活着。我们是那么默契。

　　今晚的夜色很温柔，晚风也是。你从未离开，正如，我一直爱你。

　　我吻了你的唇

　　你心里知晓了我的爱意

　　黎明已经来临

　　我看着你

　　独自一人梦醒

　　亲爱的，你是年少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