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汹涌[悬疑]》纪小宝

6、第 6 章

　　“能不能说得明白点？”徐默道。

　　苏若：“你不觉得岑佳云和画像上的女人很像吗？”

　　徐默顿了顿。这是一幅部相画，线条扭曲，色彩繁杂。岑佳云虽然不是什么大美人，但也不至于能和部相画上这女人扯上联系啊。

　　可苏若和周琛绝没有理由骗他。这么想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这种疑惑不能作伪。

　　正是因此，苏若的无奈才更深了。她心里想着六位数的薪酬，方才找回些许耐心，“部相画结合了抽象画和写实画的优点，既能表达强烈的情感，又能通过线条轮廓找到与原物的相似之处。”

　　她循循善诱，“您仔细看画中人物的五官轮廓与身材比例，不要关注色彩。”

　　徐默听懂了。但是这就和老师讲课时学生听懂了，等应用的时候还是两眼一抹黑一样，他还是瞧不出来。

　　岑佳云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周琛也附和了苏若的话，她绝对不会忍到现在，“徐老师，您别看了。我觉得苏小姐就是故弄玄虚，捉弄我们呢。我怎么会和画像上的丑八怪像呢？”

　　丑八怪？

　　居然还有人自己骂自己的。这画像上的女人与岑佳云形似而神不似，虽外貌相像，但气质比岑佳云高出一截。若画像上的女人是丑八怪，岑佳云又是什么？

　　而且岑佳云这一句话打的可不仅仅是苏若的脸。周琛方才也是为苏若背过书的。

　　徐默劝道：“佳云，苏若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可不一定。”岑佳云阴阳怪气道，“谁知道她是不是嫉妒我……”

　　“好了，”徐默眉间微皱，“越说越不像话。”

　　岑佳云委委屈屈。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苏若打圆场。

　　“徐老师，”岑佳云不依不饶，“您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有那么蠢么？我难道那么简单的东西也看不出来么……”

　　叽叽喳喳的，吵个没完。

　　苏若没了耐心，当着大家的面拿出手机，刷了起来。正巧朱格格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苏若眼神微动，请朱格格帮了个小忙。

　　在徐默的安慰下，岑佳云的声音越来越小。

　　管家何壁就是在这个时候推着满满一推车快递箱进了客厅。

　　苏若关了手机，和周琛一起往客厅走去。

　　岑佳云可是一直盯着苏若，她见苏若动作，声音又大了起来，“苏小姐别走。你把话说明白了，你到底是不是在指桑骂槐。”

　　说着，岑佳云快步上前，想扯住苏若。

　　徐默神色一紧，正要动作。却见苏若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避开了。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岑佳云结结巴巴。

　　苏若微微挑眉，没有言语。

　　徐默也不明所以。

　　“徐老师，她，她是不是人啊……”岑佳云满脸惊恐。

　　苏若微微勾唇，回头做了个鬼脸。

　　岑佳云差点当场崩溃。

　　徐默捏了捏眉头，满脸不耐。他将目光投向周琛，希望周琛解释一二。

　　“影子。”周琛道。

　　徐默也不笨，马上明白过来。他安慰岑佳云，“佳云，苏若是凭借地上的影子避开的。你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而且苏若是来帮我的，你为什么对她有敌意？”

　　岑佳云一顿。

　　徐默以为她是想明白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叹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闹剧过后，众人齐聚客厅。

　　何壁从小推车上取快递。有些快递是拆开的，里面是一些断手断脚的娃娃，娃娃的衣服上涂了红色的字。

　　苏若和周琛都是干这一行的，自然面无异色。

　　徐默脸色微微发白，但到底还是镇定。只岑佳云摇摇欲坠，瞧着状态不好。

　　苏若心生怜惜，“岑佳云，你先去休息吧。”

　　她说这话完全是出于好意。但是岑佳云不这么觉得，她挺着脖子，嘴硬道：“没事，我得陪着徐老师。”

　　苏若叹了一口气。

　　她展开面前的恐吓信，一个血手印露了出来。血手印的边缘并不工整，恐怖效果十足。

　　画得还挺不错的。

　　“啊！”岑佳云盯着血手印，脸色泛白，忍不住尖叫起来。

　　“这是画的。”苏若提醒道。

　　但岑佳云面上的惊慌之色不减。

　　苏若凝眉，打量了岑佳云一眼，瞧不出什么来。她走到何壁身边，看了眼何壁拆的快递。

　　快递箱子里什么都有。

　　断手的娃娃、沾血的黄符、成堆的纸钱……反正怎么吓人怎么来。

　　何壁手上还拆着一个快递。

　　苏若吸了吸鼻子，感觉味道不太对。

　　何壁将快递箱打开，他一边开着快递箱，一边幽幽道：“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散发着臭味，难闻得很。”

　　听他这么说，苏若刚想阻止他的动作，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箱子里的东西展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块包裹在塑料袋里的肉。不知道是从什么动物身上扒下来的，还带着皮。袋子上还有血迹——这回儿是真的血了。

　　岑佳云已忍了许久。她不愿被别人瞧不起，但又实在害怕。她的胸脯剧烈起伏，身子犹如秋天的落叶瑟瑟发抖。

　　“长蛆了。”何壁幽幽道。

　　大概是时间放得太久，肉上有白色的蛆蠕动。

　　“啊！”岑佳云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而后直直地倒在没有铺地毯的大理石地面上。

　　“很疼吧。”何壁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众人一时有些无语，也不知道何壁在同谁说这话，岑佳云都晕了呢。

　　徐默脸上露出些许不耐烦来，“何壁，把岑佳云送到一楼客房。”

　　于是何壁把小推车上的快递箱取了下来，和搬行李似的把岑佳云搬到推车上，然后推着岑佳云进了客房。

　　苏若疑惑，“难道不送她去医院吗？”光听声响就知道摔得不轻啊。

　　徐默道：“没事的。”

　　苏若不解。

　　“她平日里就这样，经常叫，经常摔，习惯就好。”徐默解释道。

　　……还真是特别。

　　苏若有点感兴趣了，“她到底是什么人啊？”如果只是一个小助理，徐默绝对不会纵容她做不出今天这些事情来。

　　徐默表情有些无奈，“她是我们公司董事朋友的女儿，来我这攒阅历的。”

　　苏若微微点头，而后把眼神放回到快递箱里的东西上，“你收到的礼物还真的有点特别。”

　　特别血腥。

　　徐默方才被岑佳云的尖叫分散了注意力，如今见到快递里的这坨东西，也有点反胃。

　　他压抑住呕吐的欲望，“这箱子里的是什么？会是……”

　　似乎是猜到他心中所想，苏若摇了摇头，“不是，只是猪肉。”

　　这么说着，苏若面上露出些许可惜来，“真是造孽，拿那么贵的东西吓人。”

　　“是啊。”周琛应了一声。

　　苏若回头看他一眼，玩笑道：“我还以为你离开了呢。”那么长时间一言不发。

　　周琛兴趣缺缺，“没什么意思。”

　　想必特检院的案子一定很有意思了。这么想着，苏若转头问徐默：“你要报警么？”

　　徐默有些为难，“我是个公众人物。更何况……”他看了眼周琛，言下之意很明显。

　　特检院的人还在呢，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好吧。”苏若点点头，她仔细观察起几封恐吓信，和快递箱里的那些东西。

　　“有什么线索吗？”徐默急急问道。

　　苏若道：“信纸很贵。”

　　徐默问：“还有呢？”

　　苏若道：“肉是好肉。”

　　不是，怎么还在纠结猪肉呢。徐默继续问：“还有呢？”

　　“吓你的人挺有钱的。”

　　徐默期待地问：“还有呢？”

　　“就这些了。你该不会以为我们是福尔摩斯转世，根据快递箱和恐吓信这点线索就能帮你找出寄东西的人吧？”

　　徐默摸了摸鼻子。别说，他还真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苏若问：“你那位私生饭有眉目了吗？”

　　“小区的监控拍到过她。但是监控我找何壁看过，什么也看不出来。那位私生饭是个老手。帽子、口罩、眼镜一应俱全。”徐默皱着眉头。

　　“那明天一早，我和周琛再去看看。”苏若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哪里可以睡觉。”

　　她现在可没钱住酒店。

　　“一楼还有一间客房，等何壁回来，我叫他领你过去。”徐默道。

　　苏若看向徐默身后，“有劳。”

　　“啊？”徐默回头，看到坐在不远处的何壁。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何壁的悄无声息，招了招手，“何壁，你领苏小姐去客房。”

　　何壁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可以让人完全忽视他。这也算是个特长吧。

　　“至于周琛，”徐默拧着眉，似乎有些纠结，最后还是看向周琛，“您想住哪呢？”

　　“随便。”周琛有些恹恹的。

　　徐默道：“那就安排到三楼吧。”三楼的房间是最好的。

　　“好。”何壁点头。

　　*

　　半夜。

　　苏若有些饿了，起床点了外卖。好在这是在丽城，二十四小时都有外卖供应。

　　她点了份炸鸡，配着可乐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觉得无聊，又打开房间里的电视看了起来。

　　电视切换到午夜频道，大概是在播一部恐怖片吧。可惜一点也不恐怖，不仅恐怖，还很好笑。

　　番茄酱做的血，人扮的鬼，还有故弄玄虚的音乐。

　　唉，也只能打发打发时间了。

　　苏若看着电视屏幕，一边看，一边吃。看到好笑的地方就喝一口可乐。

　　她其实不喜欢喝可乐的，但这是买炸鸡送的，她又不好浪费食物，于是可乐就进了她的肚子。

　　岑佳云听到响动，醒来了。

　　自从进了这个别墅，岑佳云就觉得很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要不是为了徐默，她是绝对不会留在这里的。

　　她打开房门，听见隔壁房间传来音乐声。

　　带着点好奇，她推开了房间门。

　　昏暗的灯光下，女人坐在桌前吸着什么东西。恰逢电视屏幕传来一阵红光。岑佳云看清楚了，那女人竟然在喝“血”！

　　岑佳云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她捂住嘴巴，但还是泄露了些许声音。

　　女人回头，冲着岑佳云一笑。昏暗灯光下，精致的脸庞上还有红光。

　　“啊！”岑佳云软软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