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都是债（重生）》月时青

22、马球

　　夏季已经快到尾声，长安城气候一向闷热，这几日还下了些小雨。

　　江怡已经从碧水苑搬出来，住进了梅苑，这件院子不算太大，但位置临近沈承逸的竹苑，与老夫人那也不算太远，正是她前世住过的地方。

　　芊羽也跟着搬了过来，不过两人已经有了单独的房间。江怡有自己的打算，芊羽是个隐患，与其将放在暗处，不如就摆在身边，反而更好控制。

　　这几日，沈承逸除了处理公务就是被伊达缠着喝酒比武，十分忙碌，但居然还插了个空出来，教她软剑的后两式剑法，江怡认真学了，沈承逸还许她来自己练武的地方练木人，木人是魏国工匠发明的一种特别的器材，开启机关后，木人的手脚会移动，可以用来训练身手，造价昂贵，只有少数人家里会配备。

　　江怡初学，练习的时候，便由秦风负责保护她的安全，他这才知道，江姑娘习剑是真的在习剑，秦风见她态度认真，勤奋又不怕苦，对江怡的印象有了改观，可不敢再小看她了。

　　*

　　时间一晃，就到了宴席的日子。

　　圣人回长安已经有个几日，差不多也休息够了，吐蕃派王子来访是件好事，睦邻友好，没有战争，国家才能越发强盛。

　　这次接待吐蕃使者的宴席还是设在麟德殿，钟亮十分上心，歌舞酒菜安排得当不说，为了防止伊达又来一出“快和我比一比”，他甚至还向圣上请了旨，从禁军中选出几位武艺上佳的将士，又知会了几名酒量好的官员，就等着伊达开口。

　　哪知伊达在将军府住着，与沈承逸过了几会招，很是心满意足，竟是专心看起歌舞来，时不时与大臣们拽几句狗屁不通的诗词，硬是半个字没提要和谁比一比，气得钟亮险些头顶升烟。

　　酒饱饭足后，一行人移步至清思殿，为了欢迎吐蕃使者，魏帝特意开了场马球赛。

　　晌午太阳正烈，照在清思殿上，反射出极为耀眼的光线，这座大殿外部镶嵌三千片铜镜和十万片金银箔，富贵华丽，宛如神仙居住的黄金宫。

　　几位第一次来长安的吐蕃使者见到这样的奇景，又看了看布置在宫殿前方的马球场，简直惊呆了。

　　吐蕃人也爱打马球，但给块草地凿两个洞就能玩，这群使者从未见过如此正式的马球场，清思殿外宽大的球场地面，是用黄土、细沙、石灰掺入糯米浆和桐油调配的，整齐严密，上面连一根杂草也没有，球门也是精工细作，两边各一扇，还分了不同颜色。

　　钟亮见这帮吐蕃蛮子瞪大了眼，心中暗爽，这场地自然是他命人打理的，纯属为了彰显大魏的富足优越，好让他们生出臣服之心。

　　“这也太够意思了！”伊达爽朗笑道，“我一定要和陛下好好打一局。”

　　魏帝才从山庄修养回来，好不容易养好些，哪会下场和他一起打马球，但伊达这样说，他也没生气，笑道：“朕年轻时也爱玩这些，但现在甩不动杆子了，就在台下看你们上场。”

　　伊达面上还有些遗憾，在吐蕃，他就经常和父皇一起打马球，还想看看大魏的皇帝有几斤几两呢。

　　三皇子李觅也在，当即叫道：“父皇，儿臣愿意与伊达王子比试。”

　　魏帝拂须道：“好，既然觅儿想上场，就算你一个。”

　　一场马球赛需两队各四名球手，三局两胜，魏帝想着先选几个有身份的人打开场，再由擅长的士兵继续，也不算辱没了伊达，便将视线投向了皇子那边。

　　皇后刘氏见皇帝目光朝太子看了过去，赶忙接道：“太子舟车劳顿，还未缓过来，觅儿上场，可要替你哥哥赢个彩头回来。”

　　太子本是跃跃欲试，听皇后这话后，脸上的笑容顿了顿，但并未反驳什么。

　　“那是自然。”三皇子自信满满道。

　　魏帝看了皇后一眼，知道她是担心马球危险，不愿让太子上场，魏帝不好当场拂她面子，心中虽有些不悦，也只好再看向其他儿子。

　　今日五位皇子都到齐了，但四皇子和五皇子还小，除了太子和三皇子，就只剩下瑾王适合了。

　　魏帝见他站在角落，一言不发，很是没有存在感，心中有些不满意，但还是点了他，“齐修，你也上场。”齐修是瑾王的字，魏帝对瑾王没什么感情，称呼上也并不亲密。

　　瑾王微微俯身拱手，应了下来。魏帝又点了沈珏和英国公家的世子卓晟，如此，第一局的人选就够了。

　　*

　　魏帝说话的时候，江怡一直规矩地跟在沈老夫人身后，她的身份还未办妥，今日是以随侍的身份一起过来的。

　　魏帝点完人后，马球场前乌压压的一群人分别入座看球用的高台。

　　江怡侧头用余光看去，高台中央，魏帝身边是皇后与几位妃子，右侧自然是皇后刘氏，她年纪不轻了，眼角有些皱纹，今日盛装出席，举止倒十分的大气端庄，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妇人为了稳固地位，曾做下不少狠毒之事，江怡想起这毒妇与江家的关联，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魏帝的另一侧则是徐德妃，她长了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柳眉纤细，星眸含情，姿容很是出色，配上她今日这身百花彩蝶蜀锦襦裙，艳色逼人，一点都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怪不得深受魏帝宠爱。

　　花贵妃今日也在，比起其他二位，她就不那么显眼了，徐德妃时不时与魏帝打趣儿，她只端坐在席上，含笑地听着，看上去是个温和的人儿，江怡与她接触不多，不做评价。

　　至于大臣贵族这边，也来了不少人，女宾这边最醒目的几个座次，有英国公家的卓老夫人，太傅徐睿的夫人丘氏，以及沈国公家的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一路上都十分照顾她，怕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特意叮嘱了她不少东西，江怡虽心中有数，还是认真地听完了她的话。

　　不过多时，马球队开始进场了，大魏这边的球手头戴玄色幞巾，吐蕃则是红色。

　　江怡一眼就看见了沈承逸，他换上了修身的衣袍，玄色打底，藏蓝滚边，袖口用锦带收紧，关节处带上了护膝，脚上是皮质的长靴，显得身量挺拔，比例极佳，配上他一张冷淡玉面，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

　　他骑着匹白色骏马，鬃毛剪成了五瓣花纹，马尾被扎困起来，看这马儿双目有神，四蹄健壮，显然是一匹不可多得的良驹。

　　三皇子李觅紧随其后，他面上明显很是兴奋，将球杖甩得呼呼作响。

　　瑾王选了一匹枣红色骏马，他难得换了身干练的衣服，白色骑装穿在他身上，并不显得野性，反凸显了他的贵气，他一双凤目微挑，肤如润玉，鼻梁挺拔，下颌线条极为优美，即便是做这样激烈危险的运动，他脸上依然是温和的笑意，看不到半点锐利锋芒。

　　英国公世子卓晟紧跟在他们身后，他也是个俊秀挺拔的青年。

　　这四位贵子都还未成婚，难得凑在一起，引得场内的年轻女眷纷纷目不转睛，眼中异彩连连，家里有待嫁女儿的，恨不得拿个小本将他们的品貌记下来，带回去给自家姑娘们择婿做个参考。

　　吐蕃这边的球手就没那么讲究了，他们只选用了大魏提供的马匹和球杖，骑装却是都懒得换，直接将藏服外层一脱，多余的装饰卸掉，再将右手的袖子绑在腰上，露出大半个臂膀，便算是成了。

　　伊达打马走在最前，他的褐发褐眼很是醒目，异域而极富男人气概的相貌，更是夺人眼球，裸在外面的半个臂膀肌肉虬结，是健康阳光的小麦色，透着性感与粗狂，野性难驯。

　　虽是在大魏的场地，但他并不显得拘束，反而笑容肆意，直朝坐席上偷偷看他的贵女们挥手示意，惹得席间发出一阵抽气声。

　　江怡看着觉得好笑，这位吐蕃王子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狂放个性，但各族间自有特点，大魏素来包容，并不以魏国标准去要求外族人士，因此伊达王子的举动也不算是多惊世骇俗，顶多是让人觉得新奇有趣罢了。

　　除了伊达，上场的还有另三位男子，其中有一位是伊达的妹夫含赞，还有两位年轻的吐蕃使官。

　　马球手们打马站定，很快，场外鼓声响起，裁判开球。

　　那小球被放置在两队人马中央，如手掌大小，是木头雕琢的实心球，外面漆上彩色的花纹，很是醒目。

　　三皇子一马当先，疾驰而去，挥出球杆，一个直扫，小球被他击飞，朝右侧飞去。

　　卓晟反应极快，配合他拦下小球，绕过上前阻截的含赞，打马朝对方的球门冲去。

　　伊达却是不急，他大腿一夹马腹，身下神驹好似有灵性一般，朝着卓晟的马追去，很快超过了他，伊达一个俯身，强健的腰部弯折，盯住彩色小球，伸手挥杆，将飞速疾驰的小球拦了下来，又用力一击，将小球送向了大魏球门的方向。

　　瞬间，吐蕃使者的坐席上响起一片叫好声。

　　江怡看得有趣，但并没有投入十分的精神，而是时不时将目光扫向魏帝的方向。

　　果然，过了一会，她见有个小黄门跑来向魏帝禀告什么，魏帝侧耳听了，轻声吩咐了几句，那小黄门就匆匆地下去了。

　　江怡心中一跳，来了，她猜测，小黄门应该在说寂言的事，他此时就在皇宫。

　　寂言的师父是慈恩寺的方丈湛海法师，大魏兴佛教，慈恩寺本就是从前的魏国皇帝着人建造的，与宫廷关系匪浅。

　　寂言虽为僧人，但心有慈悲，一直四处行医，治病救人，素有神医之名，湛海法师得知圣人犯了头风，久治不愈，便派徒儿前往魏帝避暑之处为其调养，大半月后，魏帝的症状的确减轻了不少。

　　寂言不可能一直呆在皇宫，所以今日他应该是来辞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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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