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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惊梦 ...

  •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 宋代·刘过《唐多令·芦叶满汀洲》

      ——————

      “姑娘?姑娘!快醒醒!夫人来了!!”

      诸夏蓦地睁眼,脖子上的错痛还徘徊不去,下一瞬却被耳畔的熟悉声音吸引了注意。

      嗯???

      这是......

      诸夏这才恍然发现自己仰坐在树上,银杏在树下焦急地探头探脑,不时望望树上,又伸长脖子去看门口。

      银杏......

      这个从小陪在她身边的傻丫头,于军队节节败退,而援军久候不至时,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偷偷假扮成她,引开了追兵。

      待她终于找到这傻丫头时......

      诸夏脑海里似乎还晕染着漫天血色,怔愣地望着树下的小侍女出神。

      这是梦?可她多年未见银杏,银杏少时的面容早已模糊在记忆之中。还是幻觉?她分明记得前一刻自己还在周围尽数皆是亲眷的行刑场上引颈待戮,最后一幕还是刽子手挥出的凛冽银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诸夏兀自在树上怔愣,树下却逐渐热闹起来。

      一衣着华美的美妇带着一大队侍女小厮浩浩荡荡地进了园子。

      诸余氏看着树上的诸夏,美目微瞪,柳眉微扬。

      “夏娘!你怎地又偷跑到这里?又没去先生那里上学?前几天的罚还没领够吗?待你父亲回来知晓,当心又吃苦头!还不快下来?!”

      诸夏下意识地翻身跃下,呆愣地望着眼前因诸夏跳下树的动作而紧张的妇人,红了眼眶。

      “娘亲......”

      诸夏冲到诸余氏身前,抱住妇人,嗅到记忆中娘亲身上熟悉的味道,不由得痛哭出声。

      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是自己奔波数千里从沙场赶回时,满是疲惫的父亲,悲痛欲绝的兄长和棺柩中母亲灰暗冰冷的遗容。

      那是她记忆中,娘亲最后的面容。

      诸夏在外征战十年未曾归家,可娘亲闭眼前最牵挂的人还是她这个不孝女儿。

      多少年了,诸夏未曾再梦到过娘亲。

      若这是梦,请让它再长一些罢!

      诸余氏手足无措,轻轻拍着诸夏的背,像诸夏儿时般哄道:“好好好,娘亲抱抱,乖乖不哭啊。”

      诸夏......哭得更厉害了。

      像迷途的小兽终于找到了家的方向,呜咽不止。

      诸余氏感觉到肩头传来的湿意,发现一向翻天覆地,比皮小子还令人头疼的闺女居然抱着自己这般伤心痛哭。

      哪还记得什么训斥?

      只恨不得好生哄劝,定要找到是谁欺负了自己的心肝肉!

      “夏娘别哭......谁欺负你了?!告诉为娘!”

      为娘给你出头!

      诸夏看着素来温婉的娘亲,却三两下就被自己的眼泪激出几分凶悍,不由得心下一痛。

      她何其有幸?拥有这般疼爱自己的家人?

      却又何其愚蠢?竟然亲手葬送了所有!

      诸夏心潮澎湃,抬头准备再在这真实到令人流泪的梦中与娘亲一诉别离时,忽然觉得头晕目眩,似延迟到现在的错痛汹涌而至,只感觉有一股力量在不断拉扯着自己,一头是哀嚎不止的行刑场,一头是娘亲焦急的询问。

      诸夏毫不犹豫地扑向娘亲,几乎撕裂灵魂的痛苦猛地袭来,诸夏咬紧牙关没有痛呼出声,猛地一挣,娘亲的面容最终清晰。诸夏心有所感,松了口气,卸了一直坚持的力气,直直地晕了过去。

      意识消失之前,耳畔是诸余氏惊慌的呼喊声。

      “夏娘?!夏娘?!!”

      她这一生,为了自己,误了太多人。

      若有来生......若是来生......

      这一刻,庞大的时空之力因着某些变数发生了轻微的波澜,似投石入水,轻泛涟漪。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昏迷数日,气息奄奄的女子也奇迹般醒了过来。

      郑玥莹睁眼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家具心中忐忑不安,见周围服侍的侍女惊喜地呼喊奔走,下意识在心里喊着:“系统?系统?!”

      在今天以前,她的生活一直平平无奇,虽说偶尔也会做梦突然穿越大展宏图,但真当这一天突然到来,她还是慌了手脚。

      “滴——系统加载中......”

      “您好,81794号系统为您服务,宿主是否需要帮助?”系统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在郑玥莹的脑海里响起,看着周围忙碌的人群无知觉的样子,郑玥莹心中一跳。

      “需要需要!这是什么地方?我是谁?!赶紧的,要是穿帮了怎么办!?说好了你帮我穿越,我帮你搜集数据的!”要不是这系统主动跳出来说可以帮她活下来,代价是帮助系统收集历史上遗失的相关数据,她才不敢自己来这种陌生的鬼地方!

      “数据检索中——滴滴滴......现在为您报时:南明末年,奉元二十三年三月初二未时。地点加载:锦州郑家别院。身份检索:江州郑家嫡长女郑玥莹,信息检索完毕。”

      南明末年?!

      历史上有名的定安盛世前朝?!

      郑玥莹历史学得并不怎么样,对于这时代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网上看过的大越开国皇帝同人历史小说——《大越传奇》。
      写的是大越开国皇帝越文轩如何在南明末年大杀四方,俘获无数美人最终登记称帝的故事。

      故事其实并不新颖,只是作者挂着考据的幌子,信誓旦旦是结合史实而作。
      定安帝本就是历史上比较有名的皇帝,《大越传奇》爆火以后,无数网友分析考据定安帝的生平,为这她还特地去看了小说和网友考据,想知道定安帝是不是真的这么汤姆苏。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定安帝是前朝世家出身,样貌风流俊美,为人温柔多情,少年时便盛名在外,人称“兰轩公子”。
      交友满天下,无论身份男女,上至世家公子,下到贩夫走卒,都有他的朋友。乱世以后,匈奴入关,定安帝收留无数旧友,最终在良臣名将的帮助下平定天下登基称帝。

      只可惜后来许多世家名臣因为定安帝重平民废世家的缘故,被抄家灭族。
      不念旧情的做法成为定安帝显赫一生中唯一惹人争议的地方。
      虽然有许多史学家争议说定安帝是为了废除门阀制度,但过于铁血的手腕还是让人非议。

      郑玥莹不懂这些历史学家的评价,她只看到了定安帝的汤姆苏设定,也陆陆续续看了许多相关的同人小说,什么《大越传奇之开国皇帝爱上我》,《穿越大越之只为遇见你》之类的。
      历史上与定安帝有关的女子不少,青梅竹马的发妻,后来著名的安和贤后;泼辣的大小姐,后来著名的大夏将军;才女后人,后来著名的书院女夫子,还有最引人遐想的寡妇再嫁却高居妃位的楚贵妃......

      郑玥莹激动起来,一时想着可以看到这么多的历史名人,堪称VR版大型历史偶像剧;又想到不知道定安帝到底什么模样,能让这么多女子倾心,也不知道与后世这些以颜值著称的偶像明星谁更好看;到最后想起看过的无数穿越小说,穿越女大展身手惹得帝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故事......

      郑玥莹还在想入非非,一直倚靠在门口显得百无聊赖的侍女却站直身子,恭敬地朝着来人行礼后,打起帘子引妇人打扮的美貌女子进了房间。

      郑玥莹心中一跳,想着要是原身的家人看出什么可怎么办,紧张不已。

      没想到女子神色冷淡,只问了站在门口的侍女几句,便似乎耐心告罄,看着自己的眼神不耐极了。

      “郑大姑娘,既然你已经醒了,便自己去回禀你父亲说明情况解释清楚罢!安哥儿的确粗心,不慎将玉佩落到水里。可不过是个物件,丢便丢了,你偏偏要逞能去寻。如今落水晕倒,却惹得你父亲责怪我照顾不周。”

      “索性你也年岁渐长,我已经与你父亲商量好了,以后你的事情不用在过问于我,自己做主便是。至于安哥儿......你若为了他好,还是少去见他!”女子漫不经心地的弹了弹指甲,冷冷地看了郑玥莹一眼,径直离去。

      “彩云,照顾好你家小姐,可别又突然不见人影,要到湖里去寻。”女子临走前,看着门口的侍女意味深长。

      郑玥莹望着女子的背影目瞪口呆,被女子话语中庞大的信息量吓得不清,满脑子都是穿越前看过的各种废柴逆袭大小姐之类的爽文。

      不得不感叹一句:这配置,也太狗血了吧?!

      ————

      诸夏昏迷后,脑海里一幕幕皆是前世种种。

      因着幼时身体不好,诸家众人对她皆是百般疼惜。

      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宠法,自然教养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家。

      整日上房揭瓦,招猫逗狗不在话下。

      儿时看了几本话本子,便成日叫嚷着日后要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后来天下大乱,做不了游侠了,却又要跟着友人离去,说是要去为友人帮忙。

      谁知道这一帮,竟然直接就帮人家造了反呢?

      诸家也当真是把诸夏捧在手心里疼,眼见已事成定局,索性咬了咬牙,跟着诸夏投靠了新帝。

      倒也走运,后日新帝果然荣登大宝,诸家便也跟着水涨船高,很是过了些年的风光日子。

      只可惜,好景不长。

      诸夏至今未能想明白,为何她与昔日友人竟走到后来那步?兵戎相见,形同陌路。

      还是说,帝王之位的权势当真那般惑人?将原本澄澈如赤子的友人吞噬成心狠手辣,不念旧情的帝王。

      罢了……罢了。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罢!

      诸夏素来性子洒脱,不喜欢想这些太过复杂的东西。前世还有智绝过人的副将徐掩瑕事事操心,只是那人少时多舛,败了身体,早就离世。诸夏后来便只好自己野蛮生长,也不关心这些。

      徐掩瑕临终前曾殷殷嘱托分析过诸夏的处境,却因其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惹得诸夏连他都不愿再想起,更遑论这些对诸夏来说过于陌生的皇权官场之事了。

      后来诸夏被下狱后,无聊回忆过去,复而想起此人。不得不感叹某人当真算无遗策,连自己离世五六年后的事情都算得精准。

      只可惜自己金戈戎马半生坎坷,没曾想到头来,竟落得个抄家灭门的下场。

      现在想来,倒似南柯一梦,恍惚半生般。

      前世梦长,可今生也还未卜,诸夏恍惚间听见母亲的焦急呼喊,心头一软。

      前世种种已然如烟,不如归去......索性归去罢!

      “要走便走罢。”

      云山雾霭中,寂静的道观中。

      仙风道骨的青年道士对着背过身不愿见自己的师傅叩首,“师傅,弟子走了。”

      “去罢,去罢。去寻你的答案,去平你的乱世。以后,莫要再回来。”天枢观弟子从不入世,既然你已决意入世,那从此便不再相见罢。

      道士的身形微僵,明白了师傅的未尽之言,却还是又朝着师傅鞠了一躬,坚定转身朝门外走去。

      “师傅,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弟子不忍,黎民何辜。”

      既天机已改,怎能袖手旁观异数霍乱于世间,惹黎明百姓遭祸?

      ────

      暮色四合,诸余氏坐在诸夏床畔,忧心忡忡地拿着手帕,为满头冷汗的女儿一次次擦拭。

      诸绍石成婚半年的妻子阮瑶玉站在一旁为诸余氏递着帕子,神情紧张。

      外间传来人声,也不敢喧哗惊扰屋内,只在门口低声禀报了些什么,便见芷兰进来低声说道。

      “夫人,大公子和老爷回来了,现下都在外间候着。”

      诸余氏看着眉头紧皱,冷汗涔涔,嘴里还在不住喃喃,似是万分痛苦,仿佛被魇住的女儿,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低声吩咐芷兰照顾好姑娘,诸余氏起身,冷了眼神。

      院中树旁的桌边坐着一眉目舒朗的美髯中年男子,忧心忡忡地望着紧掩的房门出神,一旁的俊俏公子亦眉头紧皱,一手伏在桌上,修长的手指不住焦躁地点着,另一只手一直揉着额角眉心,似在强忍着情绪。

      见诸余氏和阮瑶玉出来,两人刷地同时起身,三两步便走到诸余氏跟前来。

      “娘?这是怎么回事?早上出门还安然无恙,妹妹身子也一向康健,怎会忽然晕倒?”

      接到消息便匆匆从书院下学回来的诸绍石,急不可耐地出声询问,焦急万分。

      他与诸夏关系一向要好,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上四岁,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诸绍石可以说是千依百顺。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幼时病弱的妹妹从未红润的苍白脸色和身上那股长年累月,经久不散的药味。

      那时候,他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妹妹院子门口,问妹妹是否醒来。

      那是年幼的他,最早接触到的死亡气息。

      那种每天晚上睡前都在担心第二天看不到年娃娃般的妹妹睁眼的恐惧,诸绍石不想再次经历了。

      如今听闻妹妹忽然晕倒,到现在还未醒来,可不是急迫不已?

      诸德元亦是眉头紧锁,目露担忧。

      虽然他常常气恼女儿顽劣,但一腔慈父心肠未必比诸余氏少上几分。

      诸夏能够健康平安地长到现在,难道没有诸德元四处求医问药的功劳?

      做父亲的,难道会不疼爱自己的掌上明珠?

      “大夫来看过,夏娘似是被魇住了,之前也不知是接触过什么东西,怕是被吓到了。”

      诸余氏神情忧虑,满是不解。

      其余两人亦是惊诧不已。

      怎会是被吓到?

      这可不像是会发生在诸夏身上的事情。

      谁不知道锦州诸家二娘的“恶名”?

      自幼便性子顽劣,哪怕幼时常年生病,也没耽误到处捉弄各家小公子。

      偏生又是个姑娘家,别家想上门讨个说法都不好意思,难道要说自家公子被个小姑娘捉弄的毫无还手之力?

      没脸。

      本来只是,小姑娘么,长大了还能再欺负小公子们?

      谁知诸家给自家长公子请的武教师傅,会被偏疼妹妹的诸绍石带着,连妹妹一起教,就连家中长辈也看在小姑娘身体不好,想着强生健体,默许了呢?

      如果说诸夏原本的战力是一,那么习武之后的诸夏便成了一个可怕的大魔王。

      一个原本应该在家乖乖绣花的世家姑娘,竟拥有着令人望尘莫及的习武天赋和坚韧不拔的修习毅力。

      实在是让这些一向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们无法接受。

      世家公子,大多傲气,谁能忍受自己被一个姑娘家欺负的死死的?

      可虽然他们千方百计地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却往往被她反手教训,落得个鼻青脸肿的下场。

      久而久之,就没人愿意惹这姑娘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纷纷对诸夏避而远之,躲之不及。

      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诸夏怎么可能被吓到?

      众人皆是一副无法理解的神情。

      “夏娘昏迷前可是遇到了什么事?!”诸德元拧眉。

      “我也不知,下午寻到她时便不知为何抱着我哭,刚问发生什么事了,便晕了过去。”诸余氏柳眉紧皱,忧心忡忡。

      阮瑶玉却像是被提醒了般,想了起来。“下午婶娘找过夏娘。”

      “婶娘?!”诸绍石反应过来,最近婶娘一直为夏娘的婚事不满,在他们面前提过许多次此事,难不成如今已经直接找到夏娘面前去了?!

      “弟妹她也......”诸德元脸色难看,又不好对弟妹多说什么,只得闭嘴。

      “好一个诸齐氏!我本体谅她为秋娘着想,都是慈母心肠,如今她却越发过分起来!到底是想要作甚!”诸余氏可没这么多顾虑,她是当嫂子的,又是家主夫人,说自己弟妹两句又能怎么样?

      这件事说来难堪,不过是诸齐氏次女秋娘年岁渐长准备说亲,因着诸夏的缘故多有不顺,故而心急起来罢了。

      可秋娘的婚事又与诸夏有何关系?

      只因诸夏的威名是闯了出来,可其他方面的名声却不算好听。

      这锦州世家,谁人不知诸夏名声?谁想取个压制不住的悍妇回家供着,担惊受怕?

      诸家女儿,实在是令人望而生畏。

      诸家大姑娘早年便嫁了出去,并未受此妨碍,只比诸夏小了几个月的二房秋娘却深受此流言连累,婚事不顺。

      一直宠着诸夏肆意妄为的诸德元夫妇这才慌了神,约束诸夏言行举止,行为礼仪。

      总不能让女儿当真嫁不出去,还惹得堂妹受累。

      只是现下想起床上虚弱的女儿,诸德元还是懊恼。本想着就是夏娘不嫁,诸家还养不起她不成?如今横生是非,却让弟弟一家受此牵连。

      到底心中有愧,诸德元不由得叹道:“其实,我已为夏娘寻了一门亲事,只是不知是否妥当,这才一直未曾言明。如今倒不如好生思量一番,或许还算不错。”

      “那家是临城江州世家,楚家嫡房二脉独子。其父早年逝世,其母亦是不久之后便郁郁而终,只剩独子被大房接过去教养。我寻思着,待其成婚后便可从族中独立出来,上无公婆,还有我们帮扶着,小两口自己过日子,应当还算不错。”

      诸余氏与阮瑶玉还在思量此人是谁,诸绍石却立时反应过来,连连摇头。

      “不成!父亲说的可是那江州楚四郎,楚怀瑜?!这怎么成!我听闻这小子少时还算聪慧,长大后却是泯然众人,不过是个胸无点墨,成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草包罢了!夏娘怎能嫁给这种人?!”

      我家夏娘虽是名声不大好听,可也称得上是知书达理,才貌双全,文武不俗。

      可那楚怀瑜不学无术,白费了那小时候名扬四州的聪慧脑子,品性不坚,心性懦弱,这样一个人人鄙视的草包,能有什么出息?更何况说的不好听点,这父母双亡可算得上是刑克六亲了!

      夏娘怎会寻不到比这更好的亲事?至少也要配个翩翩公子才行!

      怎能这般委屈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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