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糖更甜》木槿古寺

13、第 13 章

　　顾池鱼气鼓鼓的盯着他，眼睛里全是滋滋的燃着小火花，“你怎么老是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

　　有些喑哑的嗓音里透露出委屈。

　　叶星河眼神深邃的盯着她看，喉结上下滑动，试着用她平时讨好他的语气说道。

　　“要不，您老晚饭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买。”

　　“哼。”顾池鱼高冷的甩着脸子。

　　头上还有几根呆毛不服气的立着，看得叶星河的心都柔软了起来。

　　“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处境，不会再有下次了。”

　　本来没有什么生气的，只是有人低下身轻声哄道，于是，就越来越有气可以生了......

　　叶星河看着她的后脑勺，一直到下课铃声响。

　　“阿玲，你和林东去食堂吃饭吧，我去校门口吃饭，你要不要我给你带些什么呀？”

　　顾池鱼将双手插进口袋里，交叉着腿倚靠着门框，看着她问道。

　　“不了，我自己过会儿去，林东去操场打球了。”

　　“那好，我先走了。”顾池鱼走了朝着她挥了挥手。

　　一到放学的时候，镇中学门口是最热闹的，染着各种颜色头发的混混都聚在一起，找着自己的小弟大哥出去混。

　　学校的保安拿着警棍站在路边维护着治安，生怕因为一点嘴角吵起来，就变成两队人马互殴出事。

　　“老板，要一碗凉皮，多辣椒。”

　　顾池鱼总是会来这家吃饭，并不是因为这家的东西有多好吃。

　　只是一个小推车支起来的地方，连桌椅板凳都没有，透明的玻璃上用红色的贴纸贴着凉皮、凉面、凉粉几个醒目的大字，老板的手上像是洗不干净似的，总有一层油渍。

　　在给钱的时候，顾池鱼心照不宣的多给了一元，老板就从她那装满零钱的大口袋里翻找出一盒烟，从里面拿出一根塞给了顾池鱼。

　　顾池鱼蹲在路旁，草草的将调料拌匀，大口大口的吃着，无聊的看着路对面的场景当下饭剧。

　　小混混低声下气的哄着生气的女朋友，在小弟面前处处逞强，威风八面的人，在她面前做鬼脸逗她笑，见她还不理自己，就拉着她的衣袖轻轻的摇着，说着可怜的话博取同情。

　　顾池鱼嗤笑着，将垃圾随手扔到路边的草丛里，随意的用袖子擦了擦嘴。

　　“老板，借个火。”

　　叼着烟，顾池鱼娴熟的走到老地方吞云吐雾。

　　这里都是危房，已经没有人居住了，黄色的土墙垮了半截，断了的横梁，还有那屋顶的瓦稀稀疏疏的落了一地。

　　这边一般不会有什么人过来，学校里查烟查的很严，一经发现就会被请家长，各种理由都推脱不得，所以没办法不敢藏烟，只有在外面买这种贵又劣质的散烟。

　　顾池鱼是蹲在危房里面的，她靠着摇摇欲坠的土墙，仰着头透过破了洞的屋顶盯着天空，神游天外。

　　耳边还传来小混混凑在一起抽烟，吹牛的声音，抱怨父母给的钱太少，学校管得太严，游戏打到了多少级，今晚去不去唱歌。

　　顾池鱼笑着，迷茫和自卑却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要把她吞噬般。

　　天色渐晚，远方的白色，稍近处的玫红色，近处大片大片的天蓝色，慢慢的都被晕染成了蔚蓝色，尔后深蓝。

　　“顾池鱼，你看看你做的卷子，选择题靠蒙，大题倒好直接就给我空着了。”

　　老高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卷子问道，“你是留着想要我给你做是吧。”

　　顾池鱼失神的看着卷面，然后低垂着头不说话，也不反驳。

　　老高的语气缓和下来，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你现在才初一，知识都才开始学，欠的账也不多，努力学也是能够补回来的。”

　　“拿着。”老高将卷子甩了两下，发出哗哗的声。

　　顾池鱼慢吞吞的将卷子接下，“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教室了。”

　　“回去好好想想，照着书上的公式去解题，有什么不懂的就多跑两趟办公室。”

　　老高捧着他泡满红枣枸杞的老年养生杯，不放心的叮嘱道。

　　“哦，我知道了。”

　　烟有星星点点的火花，在有些暗淡的空间一闪一闪，微弱的闪烁。

　　顾池鱼深吸一口烟，然后缓缓的吐出，烟雾一下子笼罩了整个面庞，看不清她的神色。

　　最后，她熟练的将烟头往墙上一按，然后随手丢弃，利落的翻过土墙，拍了拍裤子，朝着教室走去。

　　整洁的土黄色墙面，多出了一个黑色的圆斑，整面墙上散落着许多这样的斑痕，角落里还有一堆废弃的烟头。

　　“要吃糖吗？”顾池鱼从包里抓出一抓糖递给叶星河，“要哪种口味的。”

　　“你嘴里含的是什么口味的？”

　　“薄荷，喏，就是这种。”顾池鱼好心的将薄荷糖挑出来放在他桌面上。

　　“那我要牛奶口味的。”叶星河从她的掌心里拿了牛奶味的糖，还顺带将薄荷糖又放回了她的手中，“谢谢呀。”

　　......

　　“你又不吃，问我干锤子。”顾池鱼将糖一把塞进包里，还粗鲁的将叶星河撕开了的牛奶糖截了下来。

　　当着他的面，挑衅的将糖喂进了自己的嘴里，微笑着将糖纸塞进他的手里，“你还是吃这个比较合适。”

　　叶星河捏着手里糖纸愣了一下，似乎不相信般还捏了捏糖纸证实。

　　还有这种操作，哪有人这么小气，连送出去的糖都要拿回去。

　　顾池鱼哼着小曲，也不劳烦叶星河挪板凳，自己将后排的桌子往后面移了一些，过去后再移回原位。

　　“你抽烟了？”叶星河闻见她的身上有淡淡的烟味，虽然吃着糖说话时的口气掩盖了，但是她的衣衫上依旧沾染了。

　　顾池鱼呆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将糖果咬碎，有糖渍溅了出来，贴在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上。

　　她爽快的笑着承认道，“是呀，所以拜托你不要去告诉老高，不然的话他碎碎念烦得死人。”

　　“我可以不告诉老高，但是你的拿出来。”叶星河皱着眉向她伸出手。

　　“什么呀？”顾池鱼疑惑的问道。

　　“哦，这个呀，都给你行了吧。”说着将双手将口袋里的糖一颗不剩的全部都按在了叶星河的手中，“全是你的，满意了吧。”

　　叶星河的眼睛轻眨，仿佛是要控制住自己内心的奔腾的怒气，毫无诚意的扯着嘴角对她假笑。

　　顾池鱼感觉他用看智障的表情在看自己，于是愤怒的揭竿而起，“我全身上下就只有这些吃的了，你还想怎样？”

　　说完就后悔了，然后又打脸的补救道，“只要不告诉老高，您老让我做什么都行。”

　　用最刚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

　　叶星河冷冷道，“那我要你好好学习呢？”

　　“那你还是去告诉老高吧。”顾池鱼的眼睛狡黠的转着想着。

　　“你去抽烟了，剩下的烟呢？全部交出来，我就当不知道。”修长的手指伸到顾池鱼的面前，轻轻弯曲的动了动。

　　“快点，还有打火机。”

　　听到他的话，该轮到顾池鱼一脸智障的看着叶星河了。

　　“你傻呀，学校那群吃饱了没事干的老头儿，时不时就来次突击检查，要是被抓到了，那可是会倒大霉的。”

　　顾池鱼笑着悠悠对他说着自己的对策，“我都是去学校外面买散烟的，就算被发现，抵死不承认，那样也找不到证据，只是老高真的很烦人。”

　　“散烟？”

　　“就是校门口里面卖的，一块钱一根烟，还免费借火。”顾池鱼解释道。

　　叶星河听了像是也不在意，自顾自的从堆的书里拿出一本，慢慢的打开。

　　“你不是在做数学作业吗？拿语文练习册做什么？”

　　“哦。”叶星河反映过来才发现自己拿错了，淡定道，“数学写完了，做语文。”

　　“语文有布置作业吗？”

　　“预习。”

　　“哦，那你把数学借我看看呗。”顾池鱼说着就伸手去拿他的数学本。

　　刚刚碰到就被叶星河迅速的抢走，“作业自己做，抄有什么用。”

　　顾池鱼哭笑不得，想着这真是好学生的通病，自己做，要我会才行呀，我可是差生！

　　“我不会做，哎呀，反正都是敷衍敷衍，不要太计较了嘛。”

　　“公式书上有，不会的就问我。”

　　“耽误您学习，我会心怀愧疚的，您是要冲年级第一的，怎么好让您费时间。”

　　“教你的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我，不借就不借，扯这么多。”顾池鱼愤恨的踢着他的板凳，“小气，让开，我要出去。”

　　“去哪儿？”叶星河微仰头盯着她，那样子活像丈夫拷问出轨的妻子。

　　“去找阿玲，快让开。”顾池鱼不耐烦的加重了力道踢他的板凳，板凳被迫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叶星河捏紧了手中的笔，顺口问道，“干嘛，找她借作业给你。”

　　顾池鱼一下子俯下身来，凑到叶星河的耳边，呼着气笑着道，“我去找阿玲手牵手一起上厕所，你要不要一起呀？”

　　轰的一下，叶星河的耳朵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一般，顾池鱼故意将“呀”字的尾音拖长，像是把小勾子一样。

　　“不，不用了。”叶星河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顾池鱼笑得前俯后仰，发出猪叫，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连话都快说不完整了，“叶星河，你，你真是。”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现在不只是耳朵，连白皙的脸上被涂抹上了烟霞。叶星河不好意思的埋着头，闷闷道，“你不是着急吗还在这里笑什么。”

　　还不忘将板凳往前面挪一些，留出了足够的空间让顾池鱼出去。

　　顾池鱼笑得脸都抽了，强忍住住笑意，对着他说，“叶星河你真的太有意思啦。”

　　顺带还吃他的豆腐，在他头发上使劲的揉了揉，满足的走了，微润的眼里有灯光在闪耀，如人间山河流淌，月色清辉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