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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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寂寞久了的人常常比较多话。少女只见男子抬首看着天空，露出白皙却又莫名透着幽蓝的颈项，诡艳非常，声音带着潮湿的悠远的回忆传来：“阿小能像你一样地穿越空间。很久以前他去过你在的那个世界，当时他最得意的，就是无意间掉到了一个很有名气的花魁窗前，那花魁很喜欢他，他留在了那一段时间。最后还是飞回来了……”
男子语气稍顿，望向那只在喝水的胖鸟，流年似水，他的唇边是清冷的微笑。有很多的故事被省略，不过谁又在乎呢，除了那只小小鸟，除了那位连名字他们都不得而知的花魁，世上的某段往事能够穿越时空带笑或泪存在一两个人的回忆中，也是一桩异事。
思绪被扯回来，少女看向男子，听着他继续说起那只与他相伴的胖鸟：“阿小对你们的东西有点兴趣。上次他做的是纶巾，说美男子就带那个还摇一把羽扇。不过那东西太笨重了不便飞行。他又收了起来。前段时间他带来的新东西是这领带。”
有个声音插进来了：“嘎，这领带是独一无二的。我飞遍咱们这里好不容易收集到的草。柔软舒适，绝无仅有，这是牌子、身份的象征。主人，人界都这么穿，不过有的人会垂下一条可以把人勒死吊死的带子，我删繁就简了。我学了不少的。”
那只胖鸟飞回来，停在男子肩头，得意地插嘴。男子看着他，但笑不语。
他走到水边，在青草地上，盘膝坐下，淡淡说到：“给你弹首曲子吧，说来很久没弹了，这世上少了乐音，委实无味得很，你听听也无妨。”
膝上已是多出一把七弦古琴。又传来一声归鸟的鸣叫，少女不由看了看天边。一轮残阳已流向西，男子却是不在意来者是否乐于多徘徊于此，席地而坐正待鼓琴让人想起白衣士子于竹林间的狂狷自适。
纤长的手指已在琴上，给人优雅锐利的感觉，琴音晕开，每根琴弦化为心弦，男子的每一个动作都能撩拨人心弦，使听者的心里泛起涟漪。乐音凝聚成形，流光溢彩由琴弦处向天际弥漫而去。弹琴的男子沉寂祥和，所有的棱角锐利都已掩去。他肩上的胖鸟支起半只翅膀，支撑那因陶醉而□□的半个脑袋，乐音戛然而止，许久，让人会想它还能维持多久时，它回过神来：“嘎……没了吗？主人？很久没弹这曲子了，好听！”
一声叹息传来，平静的语调，有点委屈无辜：“美则美矣，就是能把这些缠在我旁边的花草去掉就好了，张牙舞爪的，好像有点危险。”
胖鸟转过头去，惊呼一声：“噬魂紫霄！”那是一种柔韧的植物，开紫色的花，它的藤蔓纤细舒展，带着生命的意志，赤裸强烈的渴求，极力要缠上那被包围中的少女，可惜终是无法碰触，于是它愤怒了，像怨毒而优雅的蛇，不放过任何一寸尝试的地方，仍是被反弹回来。
胖鸟惊呼的嘴巴还张着，男子起身、敛衣、回眸，看着少女，有一丝探究，但嘴角终是噙着了笑意，像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回来吧。”男子说着，手在空中划过，指向少女，那噬魂紫霄如向日葵向阳般朝着它哞哞作声，似在说着不甘心，终是乖乖扑向他，在他面前消失，化作他长袖上一片风流韵致的藤饰刺绣，婉转有炫目流光，不复獠牙之势。
“到嘴边的美食没法下咽，对它是残忍了点。噬魂紫霄，顾名思义，你应该知道它是嗜食魂魄的……”少女看着那一方袖口，男子轻哂着适时地解答疑惑。
“咦！嘎！主人，这是一个魂魄啊，还是凡人的魂魄，应该说是凡人不一般的魂魄，”胖鸟似乎理清思路了，震惊中，打断主人的话，却又怀疑着，“没错吧？没错吧？”胖鸟抖擞它那一身鲜艳的毛，两只爪子不停歇地抬起放下抬起放下往前向后转，在它主人的肩膀上极尽彷徨之能事。
少女敛眉，不去看那还在重复着频繁走动的鸟，有点困惑地开口：“既然要吃我，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还要跳舞给我看呢？”一直看着抚琴的他，她自是没有错过那从他手边出来的噬魂紫霄。带着人类的触觉，藤蔓似乎已是它的手脚它的腰肢，逶迤向她伸展过来，柔美繁复的藤蔓，纤细错落，伴着乐音起舞，让她有一瞬的错觉，那是承载前世盛宴的记忆，回来温柔地祈求被唤起。变幻也不过一瞬，后来那紫霄顿时凌厉丛生，将少女禁锢在它的藤蔓中。
“它自有它的脾气，对待它的食物它用舞蹈交换他们的魂魄，这是它眼中的公平吧。况且，琴音未止，它不愿有所亵渎。”男子云淡风清地说，不讳言他的纵容行凶，“这是我豢养的小东西，只是它的食物比较特别。倒是你，也是特别。你的魂魄很完整，没有死亡的腐朽阴鸷气息，几近实体，却又纯净宁和，怪不得它那么渴望。来自异域的小姑娘，你是谁？又是如何进的这早被放逐的桃源？你身上自带着一个结界，保你的人自是花了不少心思。”
虽是在问少女，可是后来他投在她脸上的视线还是移开了，长发遮挡了他部分的表情，他看向那茫茫恣肆的春色，那澄清如碧玉的天空，说到“心思”二字，嘴角有一个嘲讽的弧度扬起，又心不在焉出着神。
一声鸟的聒噪紧逼着传来：“你是谁啊，怎么不去阴司？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再说也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当一只鸟做出深沉思考的模样的时候，不知道上帝在云端是否也要发笑。
少女不答，只是向旁边一方齐腰的青草地走去，低头用手拂过那些草芒，沾染更多的青草味，抬头望着那一泓浮光耀金的流水，终是回头对着那一人一鸟，一字一顿地说：“我叫莫洄，我想我是来自你们说的人界的那个地方的。也许我是在做梦，然后看梦里真相。”
“莫回？”男子似对这名字有点兴趣，打断了她，“看来你的家人不怎么喜欢你，让你别回去，于是你做梦浪迹天涯？”
莫洄笑了，摇摇头：“不是的。是溯洄的洄字，我想我的父母只是希望我能一直活在当下，做他们一直快乐着的孩子，我哥说过不愉快的前尘往事就是回忆，背着终是太沉重的包袱，更是没必要去追回。”
“你说你能看到梦境的真相？”男子颇有玩味地说，双眸锁定名唤莫洄的少女。少女嘴边有些茫然的微笑：“如果可以，在这里我不想知道真相。”“若是不可以呢？”男子斜飞入鬓的眉上扬，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莫洄站在风里，十指不觉已经握成拳，看起来单薄瘦弱，却还是带着倔强。她双唇一抿，脸上一阵煞白而过，睫毛长长，脆弱异常。然后她睁开了眼睛，看向那华衣男子，那男子也在看着她，似乎在她脸上寻找答案。
“这是你的空间，你是这的主人。花费这么大的灵力，制造的幻境，背后不过……不过是白骨千里，漫空的血腥。”莫洄看着男子，缓缓地寻找措辞，还带童真的脸上有不难觉察的阴霾，“我看到在我旁边是一堆堆的骷髅，白骨森森。这里不是人界吗？可是怎么这么多白骨？这里的空气腥得让我受不了，眼睛里除了血色还是血色。天空是扭曲的，狰狞的颜色。这十里桃花流水迤逦，你，是否会有支撑得辛苦的时候？”
很平静的语言，男子不置可否地听着她说。那只鸟跳将起来，吼道：“胡说，哪来那样的地方，这一直就是这样的。从没变过，你这莫洄，还真会信口胡说！”
起风了，天地有些变色，桃树凌乱了姿势，落英缤纷，青草绵绵撩起延伸的波浪。
“你还能看到之前的景色？”风里男子不在意地一问。
“不能了，闭上了眼，我只能看到真相，即便睁开了，也骗不了自己的。”
“哦，那也有趣得紧，今后多了一个人和我看这样的真相，也算是难为了你。”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莫洄的面前，他被风吹起的黑发，拂过莫洄的脸，暧昧异样。
那头的莫洄满脸呆滞，怎么样也不是趣事一桩，何况还没说自己也会留在这的。这时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呵呵，难得看到这样欺负女孩子的，老娘算是长见识了。”声音嘹亮婉转媚入骨，即便那粗俗的两字也没让它打太大的折扣。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