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boo 禁忌》巫蝉希

5、【Chapter 4 早就想这么做了】

　　【Chapter 4 早就想这么做了】

　　科克沃斯河浅滩上的花开了，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一簇簇火红色的重瓣花风信子迎着初春的微风率先绽放，微风裹着浓郁的花香，伴着淡淡的嫩草味猝不及防的渗入了心底。
　　日渐回暖的天气融化了高山上的冰雪，科克沃斯河已经勉强可以游船了。和煦的阳光洒在清澈的河水，泄下一片缱绻的金黄。
　　我说不清情急之下自己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幻影显形，仿佛冥冥之中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蛊惑。
　　我站在浅滩上透过如琉璃般晶莹剔透的水面，似乎又看到了那场如梦魇般血腥残暴的修罗地狱。
　　他醒来的时候，我正站在岸边有模有样地向水面扔第九块石头，我听到一阵沙哑又沉闷的咳嗽声，迅速丢掉了手里的石头，轻轻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将提前澄清的河水端了过去。
　　他半靠在不远处的岩体上，粗重的呼吸可闻。
　　“喝吧”我半蹲在他面前。
　　可他一把打翻了我手中的玻璃杯，河水溅湿了我的长袍下摆，用贝壳变形而成的玻璃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噼里啪啦地在浅滩上越滚越远。
　　“滚开！格兰杰！谁稀罕你救我！”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大发雷霆，怒不可遏，沙哑的嗓子也没能阻止他用最粗俗的言语攻击我。
　　可是他的行为并没有激怒我，相反我冷静极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安静地听完了他的一通发泄。
　　看到我这副模样，他愣住了，张着嘴犹豫着是否还应当继续。他的眼睛里明明充满生气，明明渴望活着，可是他的行为却让我想不透。
　　“我救你不代表我认为你是对的，我只是觉得他们是错的。你不必多想。”
　　“你最好杀了我，格兰杰，趁现在还来得及——”他终于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地给我提了一个建议“回去交差。”
　　“救都救了，又如何交差？”我不痛不痒地的回了一句。
　　“你！”许是我轻描淡写地态度又激怒他，他剑眉倒竖，满脸怒容。
　　看着他怒发冲冠的样子，我没再说话，冲他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格兰杰。”许久之后，他哑着嗓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我。
　　“我说了，救你。”
　　听了我的话，他摇了摇头，自嘲地笑出声来“他们很快就会追来，我身上有——”
　　“踪丝”我打断他的话“我已经替你抹掉了，就在昨天夜里揍了你一顿之后。”
　　他定定地望着我，银灰色的眼眸里如滔天巨浪排山倒海。紧接着他的喉间发出一阵低沉浑厚的笑声，自顾自的垂下了眼睫点了点头，再次碰触我的视线时却微微红了眼眶。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某种平衡被打破了。
　　我们……过线了。
　　我承认，我救他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一时冲动，从踏进囚室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一定要救他，一定要将他带离那个耗子尚能苟且偷生而他却没有活路的地狱。
　　我从口袋里拿出属于他的山楂木魔杖塞到他的手里，同时放到他面前的还有一盒精致的香烟“我顺便帮你取回了点东西。”
　　他愣了好长时间，才试图用颤颤巍巍的右手为自己点一支香烟。
　　他试了五次，第五次终于点燃了叼在嘴里的那支香烟。
　　我放在口袋里的手腕轻翻，摸了摸微微发烫的杖尖，收回了暗暗施咒的魔杖。
　　那一刻，我终于不再抱有奢望，他再也不能用魔杖了。
　　他的胳膊肘慵懒地放在曲起的膝盖上，捏着烟深深地抽了一口，然后仰靠在身后黝黑丑陋的岩体上缓缓地吐出一团缭绕的烟雾。
　　不置可否，即便沦落至此境地，他抽烟的姿势仍能隐隐透出他良好的教养。
　　“谢谢，不过我的右手……还有摄魂怪……”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停顿了，苍白的脸在沉沉雾霭里若隐若现。
　　“会有办法的，等战争过去了。”
　　“战争只有早点开始和晚点开始，永远不会过去。”他艰难又短促地笑了一声，语气里难掩自怨自艾，“你是我见过最蠢的女人。”
　　“是的，我是蠢。”我面无表情的说“蠢到曾经以为你会像我爱你一样爱着我。”明明是他先招惹我的，最后放不下的人却是我。
　　就当我自作多情吧，就当是我放不下吧。
　　德拉科马尔福，你赢的很漂亮。
　　“曾经……”他耐人寻味地重复着，夹着香烟的右手却微微地抖了起来，可是他始终都不愿看我一眼“你走吧。”
　　我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克制，张嘴就反驳他“走？”
　　就在这时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我们四周响了起来。
　　我的心里一惊，攥紧魔杖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一只长耳朵猫头鹰飞速地滑翔而来，快飞到我面前的时候优雅地扔下一个红色的信封，便一个敏捷回旋原路返回了。
　　我轻轻地挥了挥魔杖，信封悬在了半空中，斯克林杰的声音传了出来：
　　亲爱的格兰杰小姐：
　　据线报获悉您于今天上午十一点私自将死刑犯德拉科马尔福带离刑场——
　　我忍不住冷哼一声，果断地挥了一下魔杖，信在一声轰鸣中燃烧起来，火花星星点点随风而散。
　　——头儿，你别为难我呀，你到底是进还是不进？我可是冒了被撤职的风险帮你安排的。
　　——据可靠情报，一会儿可能会有人来救他。
　　恰巧被调职到阿兹卡班的吉姆劳伦斯；尾随记者而去再也没能回来的哈利；被安排在公众场合安保疏漏的刑场。
　　仿佛有人在我头上浇了一桶冰水，使我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一切都说的通了。”我站在原地忍不住浑身发抖，紧握成拳的掌心被指甲刺破了，点点猩红一滴一滴地落在脚下的风信子上。
　　“是个陷阱。你……没事吧？”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狰狞吧，德拉科马尔福锁紧眉头看着我。
　　“我身上的踪丝。”我忍不住冷笑出声“我身上有踪丝……竟然在我身上放踪丝！”
　　我深吸一口气，用魔法放大了音量，朝着猫头鹰飞去的方向大声说“为何设局害我？”
　　空旷的河谷回响着我愤慨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像极了自问自答，格外苍凉。
　　“没有人逼你入局，你如果是清白的，这个局形同虚设。”很快，斯克林杰便给了我回应，“对于你勾结德拉科马尔福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勾结？嘴唇被牙齿咬破了，腥甜的味道涌入口腔，刺激着我的味蕾，一点点激发了我那融在血液里的不安分。
　　“好！很好！”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既然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和德拉科马尔福有勾结，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勾结！”
　　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问他“已经别无选择了，你究竟要不要陪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上了魔法部黑名单的人，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听了我的话他沉默了许久，垂下了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将那只未来得及抽完的烟蒂狠狠地捻灭在脚下的碎石上，艰难地站了起来。
　　我这才发现他原来这么高，俯视我的样子带着强势的压迫感，以至于只到他胸口的我需要仰起头才能看见某种热忱的感情迅速占领了他的眼眸。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猛地一把抱住了我，将我紧紧地拥入怀里，力气大到似乎想将我揉碎了，揉进他的胸膛，融入他的血液里。我几乎要在这个粗暴的怀抱里溺亡了。鼻头莫名地一酸，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滑落，我拼命克制住急欲颤抖的身体，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紧紧地环上了他的腰。
　　终于，那些防备、伪装和故作坚强的外壳终于在瞬间坍塌，这段压抑了多年的感情终于找到了出口，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不能自抑。
　　“是做给他们看吗？”我带着很重的鼻音问他。
　　他的喉间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短促的笑声，再开口却已语带哽咽“早就想这么做了。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走？你真傻！真傻！”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有滚烫的液体浸透了我一度麻木不仁的心脏。
　　我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颗强壮有力的心跳伴着他低沉浑厚的嗓音一下一下地震动着我的耳膜，感受着这个亦正亦邪，饱经沧桑的铮铮铁汉偶尔的温情。
　　这个怀抱明明和记忆中相差甚远，我却莫名觉得分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