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代》麻将舍甫豆浆

18、第18章

　　一路曲曲折折才到了艾莎发的饭店地址。艾莎已经先那译宣一步等在包间。那译宣刚推开门，艾莎便满怀期待地，嘴角带着笑意地仰头看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两人有一阵子没见了。自从先后从韩国回国后，就很少有机会见面。各自都在忙各自的业务，不是时间很难对上，就是当时没在同一个城市。好不容易都能对上了，又要避嫌，想想没什么要紧的就算了。
　　偶尔在工作场合和社交场合碰到，也只能浅浅地寒暄几句。生日和节日私下发个消息客套两句，从来不会在公共场合有过多引人遐想的互动。但还是有人传出了夸张的流言。
　　起因是艾莎回国的第三年，19岁的那译宣合同到期，也结束了在韩国五年的练习生生涯回了国签了周坤的公司。刚回国没多久的那译宣一次接受娱乐采访，被问到艾莎，那译宣如实说是在韩国时很照顾自己的姐姐，被有心人士拿来大作了文章。
　　艾莎始终保持礼貌体面的回应，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艾莎是在刻意保持距离。
　　没错，是艾莎先开始疏远避嫌的，她的反应也很好理解，艾莎回国后发展势头迅猛，人美身材好，浑身上下散发着高级时尚感，情商高大方不做作，唱歌跳舞业务一流自不必说，对自己的发展规划明晰确定，娱乐圈里像她这样硬件拔尖还有脑子的艺人不多。
　　运气不倾向艾莎该倾向谁呢？先后接了两部戏全都爆了，不仅自己火了，还旺了同戏的男主角。但妙就妙在她又从来不捆绑cp吵热度，几波操作下来，狂揽一批又一批的粉丝，只三年就坐上了顶流的宝座。
　　势头这么猛的艾莎不可能让任何人拖慢她的脚步，哪怕是自己，自己的欲望。但看热闹的众人还是自动脑补意难平，毕竟，艾莎和那译宣太般配了，不仅仅是两人惊艳的外表，还有性格，天与海，火与冰，碰撞到一起就张力拉满。
　　只不过，外界不知道，这里面不纯粹是他们的臆想。那译宣刚回国那年，十九岁生日时，二十五岁已经势不可挡的艾莎去给那译宣庆祝。喝了一杯龙舌兰的艾莎主动吻了那译宣，那译宣滴酒未沾，他没回应她，而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她，隔着客厅的窗，两人被拍到了一张模糊的照片，朦胧的身影中，好似在拥吻。
　　那天之后，两方团队花了一些力气澄清，钱和人力都没少花，这才把事压了下去。那译宣和艾莎被动地同对方隔绝开来，而主观上，谁都没提起那件事，谁都没迈出一步去挽回一段濒危的友谊。因为在一方看来，它已经不是友情。
　　可还是会心动，很心动，控制不了的程度。哪怕艾莎已经合作过，甚至拥有过圈子里那么多漂亮帅气又有流量的男艺人了，纯情的，花心的，爱她的，虐她的，她什么没吃过没玩过。但不一样，连比较都不能比较。那译宣推开门的瞬间，眼神对上他的那一秒，艾莎就懂了，所有挣扎和抵抗都是徒劳。
　　跟那译宣同处一个房间的每一刻，就像浸泡在吗啡浴中，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这样隔着空气看着他一眼，心就止不住的狂跳。为什么要浪费那么久逃避，早知道结果是逃无可逃。
　　艾莎的欲望呼之欲出，眉眼间，嘴角，手指的小动作，身体的弧度，无一不在释放对那译宣的渴望。这就是为什么她没办法跟那译宣共同出现在公共场合，她可以念那些背好的台词，但是身体没办法说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单独相处时，艾莎可以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对于那译宣的渴望。
　　对此，那译宣并不享受，甚至有些不适感。在他眼里，艾莎始终是印象中那个仗义执言的，会为他出头的酷姐姐。那次酒后的吻没让他多想，只当是酒精的副作用。他尊重艾莎之后的应对方式，配合她保持着比陌生人都不如的距离。
　　12岁入圈，14岁远走韩国，至今已经10年，那译宣明白一切娱乐圈成文和不成文的规则。他已经不再轻易地说你好，并随时准备好不带任何遗憾地说再见。
　　“好久不见。”艾莎先开口。
　　“是。”
　　“快三年了。”
　　“嗯。快三年了。”
　　“这次的事儿，我听到一点风声，但没有准确的版本。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不必了。决定好了。”
　　“一定要退圈吗？”
　　“一定。”
　　“退圈也不是必须离开北京，有人找你麻烦吗？”
　　“没，是我自己想走。”
　　“为什么？刚开始见起色。现在走，不是浪费了那十年。”艾莎不解地问。
　　“我喜欢跳舞，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算浪费。不一定非要有什么结果。”
　　艾莎和那译宣对于浪费的理解和标准始终如此不同。但谁也没有试图去说服对方。
　　“别走了，小宣，留下来吧。”艾莎诚恳地说。
　　“找不到理由留下。”
　　“我给你一个，”艾莎看着那译宣，他的眼神比那时在韩国冷漠了很多，但冷漠下还是她熟悉的清澈，艾莎终于问出那句她一直想对他说的话，“留下来，做我男朋友。”
　　为什么是现在？不是在以往任何一个更美好更体面甚至更寻常的时刻抛出这个橄榄枝给他，而是现在。艾莎不敢去深究自己的发心，她一向盯着结果倒推行动，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是她能得到他的最好的时机，也是最后的机会。
　　但凡她有那么一点了解那译宣，就会知道这个声音错的有多离谱。
　　那译宣没立刻回应，他看着这张跟记忆中非常相似但已经不能重叠的脸，心底有一丝异样划过，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一种类似于被背叛的感觉，他以为背叛这个词已经从他的字典里被划掉了，以为他已经不再对人性有任何期待了。
　　但，此时此刻，艾莎坐在他对面，以为自己已经剪断了操控她的线，傲慢地丢给他，落魄如丧家犬的他一根骨头，它在那译宣的心脏隐藏的柔软处划开一条口子。
　　在名利场里走一遭，她被掌声和浮华裹挟，他被恶意和势力血洗，还能留下多少真实的自我没被扭曲，不打折自己融入模具怎么存活下来。他们经过不同的路径走向两个极端，但殊途同归，那改变一切的洪荒之力的本源从来都是同一个，那一个生发名利场一切恐惧和欲望幻象的内核。
　　碎了无数片的那译宣的某一片指尖已经向内探到了一些，而此时的艾莎还不舍得丢掉那一层蛊人的滤镜，但内心深处隐隐的不安让她知道，有什么重要的在被她忽略，抓住那译宣就像抓住一根浮木，但她不会承认，她才是那译宣的浮木，只有这样，她的逻辑才能闭环。
　　“结婚也可以。”艾莎脱口而出，自己和那译宣都被她的话惊到，艾莎又缓缓解释，“先隐婚一阵子。”
　　“图什么。”
　　“你。”
　　那译宣毫无感情地点着头，并无歉意地拒绝了她的提议，“不了。”
　　那译宣的回答并没有让艾莎意外。只是这种感觉很微妙很新奇，艾莎从来没有被拒绝过，从她小时候到如今，从韩国到中国，从藉藉无名到声名大噪，对方无论是素人还是圈内人，是资方大佬还是片场员工，没有人忍心对她说不，没有人拒绝她的好意，除了那译宣。
　　那译宣的拒绝让麻木了很久的艾莎重新体味到一丝痛感，这痛感让她兴奋，加深了她想要追逐的欲望。
　　“为什么？”
　　艾莎声音微微颤抖，但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兴奋。
　　“我对你没那种感觉。”
　　那译宣非常敏锐地捕捉到艾莎的情绪，他并不想继续激发她的斗志，只想快点结束这一次逐渐失控的会面。
　　“没试过怎么知道没感觉？”艾莎声音暧昧，半撒娇地说。
　　“我生日的时候不是试过了一次。”
　　“浅尝辄止而已。”
　　“足够做判断。”
　　艾莎不怒，反而笑意更深，原来是她误判了，那译宣也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懵懂的小男孩儿了，这更有趣了，不是吗。
　　“你大概还没理解做艾莎的男人意味着什么，当然，我说的是除了压力的部分。”艾莎缓缓起身，性感曼妙地身材在紧身包臀裙的衬托下一览无遗，她凹着步子向那译宣走去，“我的资源，我的团队，和……”
　　艾莎纤细白净的手从头顺着自己的身体滑下一个弧线，来到那译宣面前站定，俯身时傲人的双峰半遮半掩呼之欲出，品牌方特意为她定制的香水野性低调浓淡适宜，在不知不觉中侵略着房间内的空气，艾莎凑近那译宣，微微带着气泡音，“而且，我吻戏进步了不少呢。”
　　那译宣直视着艾莎毫不躲闪，艾莎的唇就要触碰到他时，那译宣微微别开脸，躲过她的吻。艾莎还不气馁，左手抚上那译宣的大腿，顺着大腿内侧向上摸去。
　　那译宣抓住艾莎的手，声音毫无波澜，“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你浪费了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