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雪国游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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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如浮萍，聚散皆容易，劳恭才和包宝相遇，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又被她逃了，还是丢下鸟儿逃走的。没有了鸟儿这个又红又大的标志物，包宝迅速消失在雪国的人群中，犹如水滴掉进大海，再也找不到了。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劳恭已经习惯了，不会再自怨自哀，怀疑他们是否有缘无份，而是再接再厉，坚定地认为这是好事多磨。
保持积极的心态是很重要的，劳恭温柔地抚摸着虽然被抛弃但明显心态很好的肥鸟，还取出了一把香喷喷的瓜子。
“啾。”鸟儿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勉强张开嘴啄了啄，它其实吃得挺饱，嘴也不馋，但送上门的就意思一下，吃两口吧。
小伙伴溜之前对它使过眼色，她先走它随后，兵分两路，日后再聚，它也及时用眼神回示，免费饭票，质量皆佳，傻子才走。
它的小伙伴傻乎乎的，它可不傻，送上门的大肥羊，就算因为因果，不好直接宰了吃肉，也可以薅点羊毛嘛。
放心吧，小伙伴，我不会忘了薅你那份的！一定五五分账……呃，还是我八你二吧！鸟儿看了看自己的体型，觉得心宽体胖就应该多多益善。
“瓜子好吃吗？是不是有点困了？”劳恭的声音特别温柔，就像他顺毛的手法一样，让鸟昏昏欲睡。
“啾？”鸟儿摊软了身体，从圆滚滚的球变成了有点扁的瘪子团，吃饱了就容易犯困，特别是天冷的时候，而雪国一直都很冷。
“困就对了。顺便一提，我不久前去了清凉谷，兰夫人真是非常热情，招待了我不少药材。对了，你有没有听过药毒不分家？”劳恭玩弄了一下语言的艺术，前后的拼接、虚假的暗示、刻意的省略，没有一句谎话，却也不是真实。
“啾！”鸟儿吓得变回了球，还是羽毛都立起来的球，比以前大了一圈。
会觉得昏昏欲睡是因为它中毒了吗？多吃了点白饭就被下毒！原来这不是一只大肥羊，而是一只黑心羊啊！难怪小伙伴从不薅这只羊的毛，薅了怕是要被吃干抹净啊！小伙伴，原来你不傻，你才是真的精，早就看穿了这个人黑心的本质！鸟儿痛苦地发现，自己才是个傻子。
“不要害怕嘛，以后我和包宝是一家人了，你就是我们一家的鸟了，那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对不对？”劳恭把鸟儿蓬起的羽毛一根根撸顺，直到鸟儿恢复原来的大小。
“啾啾啾！”鸟儿瞬间明白了此人的险恶用心，下毒逼迫它撮合他和小伙伴。
阴险！狡诈！恶毒！白瞎他这张好脸和一身好修为了！虽然小伙伴普普通通，乍一眼看过去让人觉得配不上这人，但她也是它的小伙伴呀，在它看来只有别人配不上她！情感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它才不会助纣为虐呢！
毒嘛，总有办法解的，就算真解不开，大不了就是一死！活着的终有一死！它可是一只讲义气的鸟，宁可被中毒而死，也不愿卖友求生！
但它现在要先教训一下这个人！敢给它下毒！敢觊觎它的小伙伴！重点还是敢给它下毒！还是在它最喜欢的香瓜子里下毒！它以后对瓜子有阴影了怎么办！不敢吃瓜子了怎么办！
长了人样不干人事的小白脸！毒害无辜小动物的衣冠禽兽！阴险卑鄙但眼光还不错的小伙伴追求者！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鸟儿一个鹞子翻身，拉开距离后饿鹰扑食，对劳恭除脸之外的皮肉小鸡啄米，衣服头发用上无敌鹰爪，直到对方衣衫破烂，头发凌乱，满身狼狈，鸟儿才心满意足地飞走，归鸟入林不见踪影。虽然现在小伙伴不喜欢他，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喜欢呢？鸟儿琢磨了一下，决得还是留着这小子的脸，不用大杀伤性的招式比较好。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劳恭的预料，他倒也不恨鸟儿，反而高看了它两眼。不管什么原因，会出卖主人的宠物都不该久留。若是鸟儿顺着他的计划来，那么他就会在适当的时候除掉它。
能出卖一次，就能出卖无数次，劳恭自认不会伤害包宝，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所以鸟儿的反应让他满意，胖懒馋缺点再多都无所谓，忠诚于包宝一人，有这一优点就足够了。
“啾啾啾啾！”鸟儿一顿乱飞，没找到包宝，却遇到了玄武，它也不挑，随便找到一个就开始告状。
若是白虎，肯定直接替它报仇，要是青龙，会先查清楚再出手。可惜是玄武，好脾气的玄武，慢吞吞的玄武，睡觉时间比清醒时间长的玄武，它还在Zzzz。
“啾？啾！啾……”鸟儿喊了老半天，情绪都发泄了大半，才发现玄武根本没醒，一时间就很尴尬。
它抬头瞄了瞄四周，一片冰海，万物不生，应该没人看见。没人知道就是没有发生，鸟儿安心了，它拍拍翅膀想离开，却发现自己一通乱飞，早已迷失方向。
雪山也好，冰海也罢，有一个共同点，前后左右相似，东南西北难辨，冰雪茫茫，前途未知，归路难寻。
鸟儿尝试啄醒玄武，失败。刺骨的寒风，把鸟儿吹成不规则的球形，它在心中不断呐喊：小伙伴，你在哪里！快带我回家！
包宝并没有感受它的心声，还在雪国快乐地溜达着，随身带着瓜子小吃，四处钆闹忙看热闹。劳恭不在身边，她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朴实无华且低调。
酒馆里的说书匠讲着皇帝和国师的故事，外来着听得聚精会神，本地人也喜闻乐见。
雪国现任皇帝是一对双生子，这就很与众不同。原本是要杀掉其中一个，却被国师阻止了。
“双生子不祥？若是尧舜禹汤，不祥又如何？若是夏桀商纣，祥又如何？”
“既在我国出生，便是我国的子民。无故杀害国民，贤君昏君？不劝阻反鼓励，良臣奸臣？”
国师几句话问得皇帝惭愧，百官噤声，双生子也得以活命，才有了一段传奇。
包宝听得眼睛都亮了，国师说话好听，绝对是个人才，真想见一面。
酒馆里大半听众却在起哄，他们想听的可不是这段。
“老李头，别磨蹭啦，快说说大家爱听的那段。”
“嫌我磨蹭？要不换您来？”说书匠可不是好脾气，吹胡子瞪眼睛卷袖子，眼看就要拿起茶壶走人。
“别别别，我哪有这本事。”多嘴的那人急忙告饶，“还得你来，谁都知道，你说书在咱雪国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那叫数一数二！”
“对对对！我就说不出这词！这段书别人是能说，可没你说得来劲儿。你可不能走，大不了我多给些润口费。”
说书匠不依不饶，多嘴那位连连赔罪，两人看似互相扯皮，实则当众演戏，目的不过是为了多讨些打赏。
钱到位，书就继续了，可接下来的部分有点怪怪的，起码包宝觉得怪怪的，就像两段不相干的书合在一起了。前面还是君臣鱼水情，后面就成了人妖恋了。
“为什么国师要嫁给两位皇帝？”包宝问出了口。
“这还不简单，国师是雪兔精嘛，妖精报恩不就得以身相许，就和白娘娘一样。”不用说书匠回答，听众里就传来了答案。
“可……国师是雪兔精，那个……”包宝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并不是那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人，只是这里的人似乎对国师妖精的身份太过宽容，这明显不合常理。
“小姑娘，雪兔精又怎么了？白娘娘还是蛇精呢，《白蛇传》不也是一段佳话？”说书匠挺起了胸膛，“我们这里的就是《雪兔传》，还没有法海那个搅事和尚，全程甜甜蜜蜜和和美美。”
“不错，不错，就是那和尚多事，不然哪至于水漫金山，害得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搞得恩爱夫妻劳燕双飞。没有那秃头，许仕林都能早出生几年。”
“哎呀，不知道国师什么时候能生出小太子？”
“重男轻女，小公主才好。”
“要我说也是要双胞胎，一男一女最最好！”
“其实小兔子也很可爱呀……”
听众们吵吵嚷嚷，很明显话题岔了，还回不来了。最终大家得出结论，因为兔子很能生，所以国师也一定很能生，那么小太子小公主双胞胎小兔子肯定都会有，只是先后问题，他们不急。
包宝并没有听到结论，在他们吵成一锅的时候，她已经偷偷溜了出去。她想要见一见国师，确定一些事情。
踏出酒馆的大门，包宝就溜到了墙根头，蹲着磕起了瓜子，并没有急着去皇宫。如果她猜想正确的话，很快就会有人带她去。
隔了一小会儿，一个灰色衣衫长得不打眼儿的男人走了出来，四处张望了半天，好像在确认什么。
“你是在找我吗？”包宝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笑嘻嘻地凑了上去。
那人显然一惊，马上又恢复了镇静，他露出一个笑容表示友好，可惜这友好就只在脸上，不怎么真诚。
“姑娘，我家主人有请。”灰衣人说话客客气气，动作却充满防备，好像包宝是什么危险分子一样。
“好呀。”包宝丝毫不虚，还是笑嘻嘻的，“我就最喜欢去别人家做客了，别的不说饭总能蹭到，还都是好吃的。我听说皇宫天天鲍参翅肚、燕窝鱼翅，看来这次有口福了。”
“姑娘说笑了，雪国一不靠海，二不富裕，皇宫哪能天天鲍参翅肚、燕窝鱼翅？”灰衣人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一些，嘴馋就是弱点，有弱点可是好事。
“你是皇帝的人？”包宝由灰衣人带着向皇宫走去。
“我为国师做事。”灰衣人回答。
“带路不兜圈子，说话倒喜欢兜圈子。”包宝摇摇头，不多说什么了，怕费脑子。
灰衣人面色不改，脚步却快了不少，他是一个聪明人，看得出包宝的不寻常，不寻常却普普通通，这才叫人害怕。
一入宫门，二过华墙，三绕殿宇，便见一塔。塔不高，仅仅三层，也不华丽，就黑白灰三色，只有名字还算可取，留仙塔。
“国师久居此塔，姑娘看着如何？”灰衣人领着包宝进了塔。
“有趣。”包宝好奇地打量着塔内装潢，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就像一个雪洞，只有角落里的火盆带着几分人气。
说来也是奇怪，那火盆应是宫中之物，边缘的雕刻却极其拙劣。那图案不像龙凤，也不像花草，看不出是什么，硬要说有点像两个小人和一团乱麻。
室内空空，连火盆也是冷的，明显没人。
“国师不在这层，就在上层，姑娘不妨上楼看看。”灰衣人指了指楼梯，要包宝自己上去。
塔二层则是另一番模样，柔软舒适的毛皮铺了满地，光脚踩上去也不会冷，式样奇怪的桌椅零零散散摆放着，边角还裹着厚厚的的布条，白衣飘飘的青年坐在正中，正好和包宝打了个照面。
那青年相貌极佳，清雅高贵，绝非池中之物。
“有趣。”包宝更是好奇，她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第三层，犹豫了起来。
“姑娘没见过雪兔精吗？”青年开了口，声音低沉又有磁性，就这把声便能让无数少女红了脸。
“我只是没见过皇帝。”包宝回答，她不吃这一套，不然劳恭早成功了。
青年的眼色深沉了一瞬，起身一拜，说：“能让老何带来这里，又能一眼看出朕的身份，你必非凡人。”
灰衣人是他的手下，说书匠自然也是。一个在百姓心中加深国师的贡献，弱化他妖精的身份，一个找出质疑国师妖精身份的人，本国的记下住址，恩威并施，外来的就看有没有本事了。没本事的，人在雪国内就继续盯梢，离开后就不多管了，有本事的，灰衣人就会带来留仙塔。
“不错。”包宝点头，“我看得出塔里有妖气，也看得出你是人。”
“大师既然没直接动手，想必不是迂腐之人。”青年起身再拜，“朕有事相求。”
“那你不该求我，该求上面那位。”包宝抬头看了一眼第三层，“你还是你们，得了双胞胎算一个吧，何必做这些拐弯抹角的事情？”
青年苦笑着说：“大师不是凡人，自然洒脱。”
他们兄弟出生不祥，若不是国师，早就一命呜呼了。虽然父皇留了他们性命，却未关心过他们成长，若非国师，怕也是早夭的命。国师待他们如夫如母，他们却不知何时生出这龌龊心思，还一发不可收拾。
国师是妖精，这太糟了，他们不得不争夺皇位，妖精祸国，他们不是皇帝就护不住他，国师是妖精，这太好了，他们可以不顾理法，妖精祸国，他们是皇帝却甘愿被惑。
可国师却拒绝了，他可以救下他们，也可以护着他们，但不愿意嫁给他们。
没关系的，总有办法的，国师经常这样说，他们也学会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先是想方设法地留下国师，然后潜移默化地改变百姓对妖精的看法，暗示妖精报恩就要嫁人，他们就该在一起，最后小心防备，防备会伤害国师的人。
雪国内的百姓大多受过国师恩惠，每年的风雪预测，救了不少人命。过去他们或许还有些害怕国师妖精的身份，但经过这些年的洗脑，他们早就接受了，甚至感觉良好。
最令人担心的就是外来者，双子皇帝最怕的不是法海那样，他们知道，只要许仙心如磐石，法海其实做不了什么，而是害怕观音菩萨那样的，点化了飞仙了，再也不留恋人间。
“我得去见见上面那位。”包宝头疼不已，剪不断理还乱，感情的事，真难办。
“大师，你要知道，朕毕竟是皇帝。”青年眼中阴沉一片，神色不善，转而又面露祈求，“
求你，别让他离开我们。”
“要离开的脚又不长在我身上，还是那句话，要谁留下就去求谁。”包宝皱着眉头，继续向上走，心里却直打鼓。
就不该贪看那点热闹，把自己赔进去了吧。一般遇到感情问题，都是劝和不劝分，而且雪国上下除了国师，似乎都对这场婚事喜闻乐见。包宝要是搅黄了，怕是要比法海还招骂。可包宝也深知被不喜欢的人强追的痛苦，远方的劳恭打了个喷嚏。
不过，有一件事包宝有些在意，留仙塔除了名字实际并没有束缚，妖精国师却没有离开，或许—
包宝才踏上三层的地板，大腿就被抱住了。
“大师！我是无辜的，一直清清白白做妖，从来没有勾引过任何人，是他们想逼x我啊！”国师似乎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你可以收了我，但不要伤害我呀。”
“啊，是吗？”包宝努力拔出了右腿，然后被抱住了左腿，“既然不是你的错，那就是他们的错，割以永治吧。”
“呃，太狠了点，未遂应该不至于吧。”国师吓到松了手，怯生生地抬头看向包宝。本来就白生生的小脸显得更白了，他可不是担心那两个小兔崽子，只是怕雪国没了继承人。
“所以你打算从了？“包宝掐了一把国师的小脸，不热乎乎不毛绒绒也不软绵绵，比不上普通雪兔的手感，“也好，我就当次证婚人吧，还能讨杯喜酒喝。”
“我可是好妖精，怎么可以嫁皇帝呢？还是一次嫁两个，不行，不可以的！”国师连连摇头，嫁给皇帝的妖精哪有好下场的，连带着皇帝的下场也不好，百姓也会跟着遭殃。
“哦。”包宝看出了苗头，多亏了她合欢派弟子的身份，对狗血剧情知之甚多。
不是单相思就好。
“快说说你们的故事，让我开心……不，让我们探讨探讨！”包宝愉快地掏出了瓜子，还大方地分了国师一小半。
故事的开头就不太对，比如国师的妖精身份。
“等等，你这个雪兔精是雪做的兔子成的精？”包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国师摸上去手感不好。
“是啊，我要是真兔子精，遇上这破事儿不早溜得没影了。”
“雪国开国皇帝把你堆出来的？”
“什么开国皇帝，就是个滚雪球玩的小兔崽子！虽然他做出我这只雪兔子是无心，可我得念着这份情。”
“所以你成精后混成了国师，想替他护着雪国？”
“我可是雪成的精，和雪搭边的事都知道。”国师有些骄傲，什么风雪预测啦，雪崩警告啦，雪山救人啦……他都办的妥妥的。
“那你怎么和那两个搞上了？”包宝指了指楼下。
“是那两个小兔崽子想搞我！”国师气鼓鼓的，“一个比一个坏，来软的不来硬的，就知道找百姓们敲边鼓！”
“你怎么说都是个精怪，强硬一点吓一下，他们不就怕了。”包宝眨眨眼睛，觉得有戏。
“他们是他的转世，我强硬不起来。”国师脑袋耷拉下来，把自己卷成了团。
天知道当年的小兔崽子怎么会灵魂分成了两半，还投胎到曾曾曾……曾孙子的老婆肚子里，要不是他认出来护住了，哪有现在这两个小兔崽子。
要知道一个灵魂分成两个，还转世为双生子，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一个死了，另一个也活不了。
“我懂了。”包宝捡起地上的瓜子皮，收拾干净走下了楼。
楼下的青年变成了两个，一个还是白衣，另一个却是龙袍，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表情，死死盯着包宝。
“人妖寿命不同，他也不可能给你们后代，你们还是皇帝……”包宝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两兄弟，他们脸色未改，眼神坚定，她笑了，扔出一本书。
看封面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书，双胞胎愣了一下，想明白了什么，相视一笑，对包宝鞠了一躬，快步上了三层。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雪国游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