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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阿苓番外 ...
我小时曾问阿爹,人若难受为何不说出来,说出来不是舒服些?
阿爹只是笑,“我们阿苓倘若能一直这样想便好了。”
我以前不懂。
如今方才晓得真正的难受委屈是说不出来的,它在你心底翻腾滚动,搅得你不得安生,止于唇,淤于心,日日夜夜在脑海里撕扯翻滚,却叫你发不出声音。
能说出口的难受委屈,背后都是有人宠的撒娇疼惜。
我一直以为我和灵山里的孩子一样,是灵脉赐予族人的礼物。
讨人厌的乌托告诉我,我是阿爹捡回来的。我当然不信,阿爹和父亲待我那样好,怎么会不是亲生的!
“傻阿苓,男人和男人怎么生的出孩子,大笨蛋!”乌托冲我做了个鬼脸,大肆嘲笑。“再说,你到现在都没有灵力”
确实,其他的孩子刚出生时就有了灵力,飞花折叶,引水化形。
而我,只会阿爹教授的据说是人族的功法。我也曾经偷偷试过使用灵力,然而毫无动静。
我气不过,跑去问了阿爹,知道自己不是灵族,躲在灵山哭了一整天,阿爹遍寻不得,急得不行。
灵山草木叽叽喳喳地问我为何哭的如此伤心,我边哭边威胁他们不许告诉阿爹父亲我在哪里。
灵山树木趁我哭睡时,偷偷通知了父亲,父亲在将在草木安抚下的睡着的我从灵山上抱了回来。
醒来时,已是夕阳西下,阳光余晕犹在,映在薄雾环绕的灵山上,仿若一片绯红色的海。
灵山的夕阳向来是最美的。
父亲正抱着我回山下的竹园,我窝在父亲怀里。
看着父亲,甚是委屈,便可怜巴巴地望着父亲:“父亲,我真的不是你和阿爹亲生的吗?”
“不是。”父亲脚下顿了顿,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我瘪了瘪嘴,泪眼汪汪的看着父亲:“族人都说,孩子是灵脉送给族人的珍宝。那我不是亲生的,是不是说明我不是灵脉送给父亲阿爹的珍宝啊…”
父亲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我,“阿苓,你虽不是灵枝化成”,他换了个姿势,单手抱着,另一只手轻轻擦了擦我的眼角,力度轻柔。
“但你是上天送给你阿爹和我的珍宝。”
时至今日,我仍觉得,灵山最美的昏黄余晖都不及父亲那一刻的温柔。也蓦然懂得了儒雅温润的阿爹为何那般喜欢父亲,甚至为了父亲愿意放弃自由,日日守在灵山里。
下了灵山,远远地就看到身着青衫的阿爹,衣诀飘然,身旁跟着雁修,匆匆而来。
“阿苓,你跑哪里去了!”阿爹将我从父亲怀中接过,与其说是斥责不如说是浓浓的担忧。
我知道的,阿爹总是最疼我,从不舍得说我一句。
雁修:“阿苓,你去哪了,我…大家都担心死了”
“对不起,雁修,让你们担心了。”我低着头,知晓这次真的是自己做错了。
“阿苓,你下次可不能一个人乱跑了”雁修的脸上是罕见的正经严肃。
后来在我百般纠缠下,阿爹才告诉我。
那时阿爹与父亲生气,离了灵山回俗世。在荒路草丛里听到我的哭声,见我可怜,便把我捡回了家。
阿爹说捡到我时,已是初冬,天寒地冻,几件破布裹成的襁褓里面是面色有些发紫的小娃娃,小猫似的呜咽断断续续,看着像是不行了。
阿爹匆匆带着我去镇上找郎中,又托药童买了小棉被,幸好医馆里恰巧有位看病的乳娘,喂了些许奶水,才将我从救了回来。郎中说,即使此次救了回来,也会留下病根,比旁的孩子体弱多病,能不能养活大,全靠造化。
阿爹无法,只得带我又回了灵山,想着神通广大的灵族也许有办法。在灵山上寻了精贵的灵芝补充元气。
阿爹时常感叹,到底是灵山上的灵芝滋补长大,不过五岁,我就已经能带着其他孩子漫山遍野的跑,乌托也时常说我调皮得就差要上天了。
阿爹父亲也从不怪,族人们也都是宠着,孩子里最强的雁修也一见我瘪嘴要哭就没办法,他们都说生生宠出了个灵山的小魔王,拔灵草,爬灵树,整天捉弄人。
可谁也没想到,我这个小魔王会在跟父亲吵架后,被人骗得离了灵山。
阿爹身子不好,族医说是从娘胎里带着毒,就算是灵山满地的灵芝也无法根治,灵山天气多变,稍不注意便要卧床修养。
每到这时父亲总会让我陪着病榻前的阿爹,免得他一人无聊,阿爹偶尔会和我说起曾在俗世的一些玩意儿。
父亲时常说起灵脉圣地凶险,内有许多奇珍异宝却会吸取除了族长之外之人的灵力,像我这样只会武功的普通人,没有灵力进去便是一死,从来不许我靠近。
那日阿爹睡着,我实在是无聊,本想偷偷去找灵山上的草木玩,却看到只色彩斑斓的鸟儿,便想抓了回去送给阿爹让他开心,走岔了路,误打误撞进了灵脉后山,差点丢了命,还好雁修及时赶到。
阿爹生病多日,父亲本就心烦气躁,知道我偷偷跑去了灵山还差点丢了命,大发雷霆。父亲虽说严肃,却不曾对我说过重话,训斥了我几句,我虽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却嘴硬不肯承认,说父亲并不疼我,养我只是为了给阿爹作伴,父亲气急打了我一巴掌,力道虽不重,却真让我伤了心,我一怒之下跑了出去。
我本来只是打算到灵山边界散散心,没想到竟然会遇到俗世之人,大抵是因为初见时他太过凄惨,身上都是伤,血迹遍布衣衫,昏倒在河边,大概是被河水无意间冲到此地。
上前查看的时候,他意识朦胧间察觉到了我的靠近,攥住了我的裙边,一直呢喃:“月蓝...月蓝...”
我用灵芝救了他的命,却不曾想到,就是这一时的心软,最终却害了阿爹和父亲。
在他养病之时,我们渐渐熟识起来,他时常和我说起俗世的繁华热闹,与灵山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完全不同,那是让一向笑着的阿爹也会偶尔露出眷恋的寂寥之情的地方。
想起阿爹告诉我俗世之人的狡猾,我只说我是隐居于这附近的人家。
到了俗世之后我才知晓,灵山边界常年无人烟,凶猛牲畜众多,毒蛇虫蚁遍布,普通人家根本无从生活,想必那个时候他已经知晓我乃灵族之人。
他说自己叫林初继,出自习武世家,却喜欢上世仇家的女儿,两人两情相悦却最终被发现,私奔出逃之时中了算计,心爱之人被人带走不知去向,而他身受重伤,被逼跳入河中,遇上我侥幸捡回一命。
灵族之人向来淳朴良善,我在灵山上长大,虽也会骗人却都是小打小闹,自是信了他的话。
我真的很想知道,被阿爹那般眷恋着的俗世究竟是何模样,加上与父亲赌气,在林初继问我要不要去俗世转一转时,便应了他,决定等归来时带几件俗世之物送给阿爹当惊喜。
却没想到此后竟是被下了软筋散,醒来便被人关在锁灵塔下,四肢皆被锁链所缠,直至陆琂出现,破了塔阵,才回得灵山。
虽被锁住离不了这个鬼地方,但阿爹教我的一些东西还在,但凡有人近身必定死于非命。不过是杀了几个,那群人却疑心我使了什么妖异的手段,连靠近也不敢,不过是几根银针罢了。
呆在锁灵塔的三年,来来往往的那些俗世之人各种面貌我也见了个全,也终于知晓,从初遇开始,都是一场骗局。
姓名不假,重伤也不假,却是他林初继喜欢上了有夫之妇许月蓝,许月蓝的夫君乃是镇北将军陆襄垣,林初继设计陆襄垣受了重伤被陆家人发现,派人追杀之时掉入河中,醒来时就看到我用灵芝为他疗伤却装作不知,将我骗回俗世之中,企图问得灵族之地所在。
被关三年,我时常想着,我消失这么久,不知阿爹病好了没有,又该如何着急,也不知道雁修的灵力又长进了多少。
一日一日数着时间,算着青果已经熟了三回。
起初还有人佯装善意说要救我出去,却是以告知灵族之地作为代价。可笑那林初继,还以为我是当初那个傻的毫不设防的小姑娘。
关也关了,生不如死的严刑逼供也受了,我咬死不认自己是灵族之人,反正我也确实是俗世之身。
到最后像是对我没了办法,连送饭的人也没了,这锁灵塔里仿佛就我一个活物了。
说是活物,其实也不尽然,我知道的,我快撑不住了。
说来好笑,前十七年被全灵山宠成个大魔王的阿苓,挑三拣四,食最鲜最嫩的青果,补最好最强的灵芝,如今竟是要被活活饿死,想来是对我这么些年任性妄为的惩罚。
我从来没想过父亲会为了我,抛去族长之位,舍了一身灵力毁了锁灵塔,救我出来,灵族之人说是人,其实不如说是灵力化成,灵力散尽,自然也就死亡。
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倘若我再懂事一些,不那么任性,和父亲吵架,是不是就不会遇见林初继,或者告知了阿爹再出去,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我失去了父亲,也在回到灵山后,再一次失去了阿爹。
我没有将父亲送回灵脉深处历代族长沉眠之地,而是如他所愿,把他和阿爹一起葬在了灵山上的桃林。
我知道的,这桃林是阿爹和父亲初遇的地方,往后,阿爹和父亲也会长眠于此地,永远守护着灵山,守护着灵族,守护着竹园里葬着的小魔王。
再遇到雁修时,那双总是温柔浅笑的眼睛下多了两道疤痕,眼睛里暗淡无神。
后来我听族人无意中说起雁修曾经硬闯灵脉圣地,失了一双眼睛,被父亲以黑玉做替代补了一双眼睛。
我逼问乌托才知晓,阿爹和父亲本来以为我是赌气藏在灵山上,便让雁修去找,三月过后,我仍未回来,毕竟那时我已经被关在锁灵塔下,锁链缠身,一步也动不得。
阿爹本是普通的卧床静养,我一走之后再没回来,阿爹日日担心,身子愈发不好,几次陷入凶险境地,父亲忙着照顾阿爹一步也不敢离,族人们翻遍了灵山,雁修甚至去了灵山所有的凶险之地也未能找到我的踪影。
每个灵族的孩子诞生,灵山上最老的那颗灵树都会长出一根枝条,上面悬挂着新生儿命灯,直至族人灵力散尽,归于天地,命灯才会熄灭,而后枝条掉落,作为族人的象征,埋入圣地。
灵力越强的孩子命灯越亮,枝条也会生长的更加强壮,反哺于命树,为那些命灯微弱的枝条增强些许生命之火,延长寿命。
小时,我身体虚弱,父亲怕我夭折,便在灵树上用灵力催生一根树枝,滴上我的几滴血,催生出我的命灯。
见我命灯依旧亮起,并未有虚弱之势,父亲与雁修虽然担心,但也只当我不愿回来。
雁修每日都会来命树看我命灯,然后再去灵山四处寻找。
直至两年后,林初继被逼走投无路,对我下了狠手,严刑逼供也未能套出话来,便任由我在锁灵塔中自生自灭。
雁修发现我的命灯慢慢有衰败之势,即便是在命树的补给下,也忽明忽暗,像是即将燃尽了灯芯。
雁修越发担心,猜想我会不会去了俗世之地,想求父亲到圣地开启天镜,被父亲拒绝。
天镜虽是珍宝,能知晓所求之人行踪,却必须以大量灵力作为开启天镜的钥匙,每开启一次天镜就要有一人作为牺牲。父亲作为族长,灵力虽然深厚但开启一次,也要舍去半身灵力,灵脉与族长同生共息时,族长灵力溃散,灵脉必定有所损坏。
心急之下,雁修违背祖训,闯入灵脉圣地,企图独自开启圣地的天镜,以求天镜告知我的去向,被父亲及时发现,关了禁闭,但雁修却已经失了一半灵力和一双眼睛。
父亲虽然将雁修关了禁闭让他修复灵力,却也对命灯即将熄灭的我担忧不已,父亲将族长之位传给昏迷的雁修,将其送入圣地之中修养,在雁修灵力稳定后将与灵脉共生的信物给了雁修。舍了半身灵力开启天镜,得知我在俗世中,准备数日开启了大阵,离了灵山寻我。
却不曾想到,我被人关在锁灵塔中,锁灵塔本就是针对灵族之人秘密偷建而成,对父亲的伤害加倍,本就失了半身灵力的父亲,为了破开阵法,灵力散尽。
父亲突然离山,雁修被关禁闭,阿爹怎能感觉不到是我出了事?阿爹担忧,守着命树,父亲的命灯一熄,阿爹本就没修养好的身体,在父亲离开的几日后就迅速衰败下去,只撑着一口气,等我带着阿爹回来。
锁灵塔倒塌的时候,看见带着众多修士匆匆而来神色惊慌的林初继,我知道,有些仇,要用一辈子来还。
我不知道父亲灵力散尽的时候痛不痛,我只知道林初继四肢尽断,看着他挣扎着扭曲而蜷缩地往外爬的时候,这个害我被关三年日日夜夜被孤独折磨,余生也将被害死至亲的愧疚缠绕的人,前所未有的,恶心而可怜。
在准备回灵山的最后一天,我瞒着陆琂,找到在寒姑城外一件破庙内蜷缩着的林初继,一刀一刀划破皮肉,看着他血尽而亡。
林初继不是罪魁祸首,真正害死了阿爹和父亲的,是任性妄为的我啊。
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任性妄为付出代价。
我一生之中做错了两件事,一件是知错不改,任性与父亲争吵然后从此永远地失去了这世上最爱我的两个人,一件是轻信他人,离开了灵山然后被锁在黑暗无光的塔下三年,永远失去了在灵山上无忧无虑的时光,也让雁修永远失去了那双我最喜欢的温柔眼睛。
又是一年青果成熟之季,我坐在竹园的摇椅上,看着身旁认真专注地看着典籍的一族之长。
“雁修…”
“嗯?”
“雁修雁修雁修雁修…”
“怎么了?”
“嘿嘿。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听你回我一声。塔下三年,我天天叫着阿爹父亲雁修,可你们都不回我。我老觉得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又见不到你了。”
“…阿苓。”
“嗯?”
“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们。倘若我当时不任性,一直呆在你们身边就好了。”
他伸手抱住我,轻轻摸了摸我的头,温柔而眷恋,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
“傻阿苓…”
“我以后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唤我一声,我就回一声。好不好?”他这样说。
灵山上,草木依旧有灵,只是世事无常,相隔数里的桃林下,葬着这世上视我如珍宝的青衫玄衣往后的生生世世。
我与雁修依旧守着竹园,偶尔会去桃林下和阿爹和父亲抱怨大大小小的烦心事。
雁修成为了族长,整个人都变得忙碌起来,只是好像之前我消失三年的事给了雁修太大的阴影,每隔几个小时雁修便会来寻我一次,甚至只是确认我还在就匆匆而走。
这种被人时时挂念的感受,让我因为阿爹父亲的离去而摇摇欲坠,糜烂着冒出种种恶念的那颗心彻底安定下来。
锁灵塔下三年的暗无天日的孤寂时光,又何止只是将一个爱玩爱闹的泼皮猴儿打磨平了性子那样简单?
有时也会想父亲离开灵山前,也许是知道自己此生再也无法回来,才将族长之位传于雁修,将他送入圣地修养灵力,只为了余生还有一人真心地护着他家的小魔王。
灵山处处皆美,俗世繁华热闹。
我此生见过最美的风景是被父亲从灵山抱回家,被阿爹接过。父亲与雁修一左一右站在阿爹身旁,前方是青翠欲滴的竹叶随风摇动,身后是被夕阳昏黄映照的飘动着的绯色的雾海。
只是那时太年少,不懂珍惜。
这是蠢作者之前想开的长文《醉浮生》里的一个故事番外。
因为太喜欢灵山篇的私设,所以先写了番外,先放上来吧~也不知道这篇长文能不能被写出来,毕竟鹿茸那篇还在嗷嗷待哺。
唉,开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啊(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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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阿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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