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妃传》墨挽晴

3、挨打

　　“住手！”欧阳雪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剑步走过去，拦住了大姨娘要落下的又一个巴掌，欧阳雪趁机瞅了下小施红肿脸蛋，想不到大姨娘不问青红皂白打了小施，怒道：“够了，你不要打了！”她刚要继续说下去，却见大姨娘看到陌生人般地瞪着她。
　　欧阳雪愣一下，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让她不高兴了，换了一种口气平稳地道：“不关小施的事，是我自己自裁，是我不想进宫——”
　　“啪”地一声清脆响，欧阳雪顿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她清醒下眼神，手捂着脸颊时都觉得火烫，眼眸看向大姨娘抬起又落下的手，可见她打她是多么狠心。
　　“我还没说你呢！”大姨娘恶狠狠地抡起长袖，气愤地指着欧阳雪狼狈的脸道：“为娘我为了你向老爷求个进宫的恩典，费了多大的劲吗？你爹爹向来不重视咱们，也从未把你当成女儿替你着想，一心只想着大夫人和二夫人的孩子，也从未因为娘生了你弟弟而改观！娘怕你将来嫁人做卑微的妾室，就只能低声下气地求老爷多替你考虑。还好你是府中排行老二，二夫人家的三女早已跟王爷的二王公定了亲的，二姨娘的孩子还太小不到嫁娶进宫的年龄。老爷早有想法让你进宫，咱们娘三才会有了盼头，若他日你进宫能给娘争口气，出人头地，我和你弟弟就有了盼头，有了盼头我和你弟弟就不会在府里被人瞧不起了。”
　　大姨娘说到这满脸憧憬，说完很快恢复原来的模样，气道：“想不到你这个不争气的逆子居然闹着不进宫却要自裁，你死了，我们娘俩怎么办！”大姨娘抬手打欧阳雪身上，边打边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逆子差点害苦了我们！”
　　欧阳雪被打的生疼，大姨娘下手比较重，却失去了理智，只好躲着、闪开也逃不开大姨娘的疯打。
　　这个女人真是疯了！
　　欧阳雪忍不住显出自己练跆拳道的真本领阻止大姨娘的挨打，快要出手之际，小施扑上来护着欧阳雪。
　　“大姨娘不要打了！”小施苦苦哀求。
　　大姨娘愣一下，很快凶道：“好，我也连你一起打，你替你二小姐代过吧！”大姨娘抡手拼了命地打小施。
　　小施只护着欧阳雪，替她受过，欧阳雪耳边听着“砰砰啪啪”的声音，感觉到大姨娘下手真的很重。
　　这女人！欧阳雪对大姨娘这个亲娘十分憎恨，心里也猜到了大姨娘是个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她提到二公子的语气十分平稳，却对她不是靠吼就是靠骂，打骂不过是她发泄的出口——一个被人看轻之后受到侮辱的出口。
　　“小施你起开。”欧阳雪怕小施后背被打出心脏病来，欧阳雪推开了小施，可小施死死地抱着欧阳雪不放。
　　欧阳雪正无奈着，突然一道声音喝止住:“娘住手！”欧阳雪看到门口站着的身影瘦弱的少年，他一身素衣，借着皎洁的月光使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大姨娘回头时，这个二公子抓着大姨娘的手离开欧阳雪几步远。
　　“咳咳咳！”由于刚才动了点气，又使了点力气，二公子低头大口喘气，剧烈咳嗽，苍白的脸都憋红了。
　　“孩儿你怎么过来了？你刚喝了药，怎的不好好休息跑到这干甚？”大姨娘连忙收起凶神恶煞的脸，一脸关心又心疼地看着二公子。
　　二公子的举动和脸色都十分羸弱，行动上有气无力地拽着大姨娘往外走。
　　“走，我们回去，不要打扰姐姐休息。”
　　大姨娘听了，甩下他的手，扭头看一眼欧阳雪，不甘道：“不行，我要好好教训你姐，她为了自杀差点毁了咱们娘俩的，也毁了你的前程！”
　　“娘你还没闹够吗！”二公子忽然气急，紧接着剧烈咳嗽，整个人快站不稳了。
　　大姨娘吓怕了，连忙回神扶住二公子，给他拍拍背，还一嘴念叨：“看你过来还找什么事！不舒服在屋子里待着不好，非得出来帮你姐！”
　　“娘——”二公子想说个道理，奈何咳嗽越来越急。
　　“小施端来温水给二公子。”欧阳雪瞧着走过去，小施点头去做事去了。
　　“二弟，你身子怎的不见好呢？是不是前些日子受了风寒？”
　　二公子咳嗽完后，气虚又急促道：“姐我没事……”接着又一顿咳嗽。
　　“你先坐下来。”看他站不稳，也先别想着出去了。
　　二公子摆手，执意要带着大姨娘走，却被欧阳雪按住地坐在了矮凳上。
　　大姨娘却忽然来劲地数落欧阳雪道：“要不是你，你弟弟今天能不见好吗？”
　　“娘你说的我没听懂。”欧阳雪为了知道二公子怎么病的，故意说道。
　　大姨娘推开欧阳雪放在二公子肩膀上的手，并推她一把道：“你弟弟从小体弱多病，娘生他时早了一个月，本以为他生逢早产会没命，而我为了留住他的命，用了为娘多年存来的积蓄买了一颗人参才救了你弟的命，命是留住了，可老爷并不喜欢你弟弟，对我们娘俩不闻不问，也让你弟弟自生自灭，娘没办法只能靠刺绣变卖为钱，可还不够买人参的钱。娘只好求你爹，当时二夫人正得宠时，你爹根本不见我，我只好在二夫人屋外跪了一天一夜，你爹才答应请郎中看病，才开了药让你弟弟能活到现在，而你因为寻死，你弟弟急得吐血差点丢了性命！”说到这，大姨娘恨铁不成钢地指点欧阳雪道：“你真是害苦了我们娘俩啊！”说着她锤在欧阳雪身上。
　　欧阳雪没有躲开，任由大姨娘捶她，心道：“怪不得刚才大姨娘那么恨她，虽然她嘴里全是‘娘俩’地叫，浑然没把她这个女儿记在心上，可见她对弟弟的重视。”
　　恨便让她去恨吧！
　　谁叫她是欧阳府的二小姐——一个人人都不待见的二小姐。
　　“娘莫要怪姐姐！”二公子冲上去扯开了大姨娘，并把身子挡在了大姨娘面前并对欧阳雪道：“姐，我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才逼着你去自杀，弟弟无能为力，不能讨爹爹欢喜，也无法像大公子和三公子那样的身份维护娘和你，若姐姐今日答应进宫反悔了，我这就去请求大夫人放过你。”二公子十分坚定地扭身向外走。
　　“不许去！不要找大夫人！”大姨娘一把拉住二公子气急败坏，“已经定下的事若要再反悔可真真要断送你我的前程！”
　　“娘，咱能不能不要连累二姐！”二公子体力羸弱，经不起大姨娘的拉扯，被动地拉了回来，无奈之下二公子拔高声音叫道。
　　大姨娘先愣了一下，盯着二公子看好一会，眼神充满惊讶地看她心爱的儿子居然为了欧阳雪而吼她，要知道为了这个儿子，她费了多少心血，一门心思琢磨着给他个更好的前程，就像大夫人的两个公子都能靠欧阳老爷的关系一个进宫当差，另一个进了王爷府里做事。而她的儿子没有强大背景，也没有人际脉络，更不得欧阳老爷宠爱，只能浪费了他的人生，没了出头之日。但好在大姨娘还有个女儿，在府里排行老二，又到了进宫的年龄，正好可以靠她进宫的机会寻找他们娘俩翻身的机会，而这个机会真的非常珍贵，不能够随随便便就拒绝的。
　　大姨娘冷静下来的心思，欧阳雪看在了眼里。
　　她走过去拉着二公子欧阳录的手腕，一边安抚道：“弟弟你的心意，姐姐我心领了。但事情已经筹成，你我早已无力改变，就算今日我拒绝进宫，爹爹和大夫人也不会答应的，因为若我真拒绝进宫偷偷出府逃出去，爹爹也会抓我回来的，若不这样，否则宫里知道了定要拿欧阳府全族问罪并诛连九族流放。宫里的欧阳御女，皇上也不会放过的。”
　　“姐姐，我不想你因为我而误你终身！弟弟知道宫里的险恶，那地方可是吃人的地方！”欧阳录道。
　　“姐姐当然知道宫里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荣华富贵的好去处！”既然在欧阳府里没有欧阳雪的安全去处，不如进宫寻找一生平安，平平静静地老死宫中也好，即使不做妃子，做个管事姑姑也是好的。
　　“好啦好啦，既然你这么说。为娘我就放心了。”大姨娘脸色终于和颜悦色，又拉着二公子道：“天大的好事为何阻你姐姐进宫，若她进宫了得了天家的眷顾，对你我娘俩好处多得去了，那咱们立在府里就更稳了，你爹爹还能多顾虑你一点。”
　　“可是……”欧阳录看着欧阳雪愁眉不展。
　　欧阳雪对欧阳录的态度，心里微微一暖道：“放心吧弟弟，我此次入宫做宫女不会让人好欺负的。”
　　大姨娘凑上去，双手环她双肩欣慰道：“你能想开就再好不过。”她扭头看了看天外，道：“不早了，别耽误你休息，我们这就回去，你好好歇息，后天就进宫了。”
　　“是。”欧阳雪点下头，看着大姨娘拉着欧阳录，欧阳录却桎梏着不走，最终还是被大姨娘硬拉出门了。
　　此时夜已深，瞧着他们娘俩消失的背影，欧阳雪心里不禁隐隐同情他们，对小施道：“备笔墨。”
　　“小姐你要笔墨做什么？”
　　“给欧阳录写个方子。”
　　“小姐你什么时候懂得治病了？”小施诧异地问，“二公子在府里有专门的药。”
　　“别问那么多，你且去备墨就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