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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前缘可再续(2) ...

  •   嬴景文带着韵锦公公和魏光在厅堂里等了好一会儿,手旁的热茶换了两杯,这才听见有低沉的脚步声在朝自己坐着的方向靠近。

      这冀北侯府的铃铛全被拆走了,一个也没留。

      --这是我最喜欢的铃铛,送你啦。

      明明是被嬴嗣音从小当做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疼爱的物件,现在居然一个也瞧不见。

      铃铛是嬴景文的,后来被他送给了嬴嗣音,两个小男孩打小玩在一处,打打闹闹,爬假山跳池塘,调皮的不得了,铃铛后来丢了,在什么地方丢的,在什么时候丢的都没人知道,总之嬴嗣音跟疯了似得在皇宫里到处翻找。

      --没关系,就是一个铃铛嘛,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再送你很多很多。

      嬴景文打小就受宠,他自己受宠,他母亲也受宠,要想做个铃铛,那也就是随随便便吩咐制物房的一句话,于是当天晚上,嬴嗣音便收到了一整箱子铃铛。

      当年还是皇子的嬴嗣音在皇都城生活的时候,便把这一箱子铃铛挂满了自己的整间宫殿。

      宫里人人都知道七皇子喜爱铃铛,后来嬴嗣音得势之后,这铃铛用的便更是夸张。

      身旁的人,手下的人,个个出行都得带个铃铛,房檐,木轿,马车,甚至恨不得在自己身上都挂个铃铛的程度。

      可是为什么突然又给拆掉了呢?

      “景文来了……”

      不叫四哥,不叫圣上,张口就直呼名讳,这么大逆不道的做法,在场也是没有一个人敢反驳,就连一向阴阳怪气的韵锦公公也只能乖乖立在一旁,低着头,无法造次。

      嬴嗣音杀人,不过是个抬抬手的动作。

      抖了抖自己的袖子,毫不在意的就着嬴景文旁边的椅子坐下,嘴角含着笑,似乎这被人活生生折腾了六年的的事儿,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生过似得。

      嬴嗣音落座,一旁伺候的小丫头立即再捧了一杯热茶上来。

      “七弟身子可好些了?”嬴景文倒是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嬴嗣音笑道。

      “自从不吃这宫里头送来的药了,我家侯爷现在是能跑能跳能伺候人。”也是仗着沈清寒最近得宠的势头愈演愈烈,否则顾则笑哪有这个胆子敢在嬴嗣音面前嘲讽嬴景文,鼻孔朝天的冷哼了一声之后,又立马躲在了嬴嗣音的身后。

      “七弟身体不好,怎地突然不吃药了?”

      “不想活了,就不吃了呗。”

      “七弟心情不好?怎么突然待四哥这般冷淡?”嬴景文的手指头敲了敲茶杯盖,“是不是周围人太多了,会影响我们兄弟二人叙旧?”

      听这话倒像是想清场,两个人得单独呆着。

      老管家和顾则笑默契十足的抬头,两人对视一眼,眼里皆是担忧,要知道嬴嗣音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碰着某些人吧,耳根子和心眼子就会变得异常的软。

      枕边人随随便便吹几句枕头风就能改变自己起初想法的主儿。

      活脱脱一个‘不要江山要美人’的主儿。

      腹黑侯爷在线打脸,被人家惹毛了又哄好的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

      所以这个场一定不能退,两个人眼神交互之后,纷纷暗下决心。

      “都下去吧,本侯单独和四哥说会儿话。”

      哈……哈……哈?

      都不用考虑一下,这么快的吗?

      “孝文侯都发话了,两位,请随我们出来吧。”比起眼力见儿,怕是没人敌得过这韵锦公公,说话的时机恰到好处,率先带着魏光朝外走,回头一句,却有些反客为主的意思了。

      顾则笑急的直跺脚,平日里看着沈清寒就烦,现在却是在心里暗骂道。

      那小狐狸精又跑哪儿去了,该要他的时候,连个人影子都找不着?

      “不好了不好了,外头,外头又打起来了。”

      果然这个念头才刚刚一出,沈清寒便不负众望的出场来搅局,顾则笑现在只要瞧见冀北侯府的下人这么慌张冲撞,那便就直接能断定,这事儿肯定又和那位超凡脱俗,貌美如花的沈公子有关系。

      “沈公子回来了?”老管家和顾则笑想到一处,看了看嬴嗣音,立马张口问道。

      果然,嬴嗣音挑了挑眉头。

      “他回来了就让他进来,是哪个不要命的还敢跟他动手?”语气里全是宽容和宠溺。

      嬴景文抬头看了看嬴嗣音,有些惊讶,像是这眉眼之上的笑眼,真真是六年都未曾再看过一次了。

      “是……是……”报信的小厮有些哆嗦的瞧了嬴景文一眼,“是皇都城来的人拦下的,他们不让沈公子进来,我们也拉不住,侯爷快去看看吧。”

      “不过是府里的下人起了冲突,这也要七弟亲自去摆平?”嬴景文悠悠一句,“这冀北侯府的其他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清寒哥哥可不是下人,他现在是咱们侯爷的大宝贝儿,小心肝儿呢。”顾则笑站回来,也不怕嬴嗣音怪罪,径直顶嘴道,“侯爷你还是快出去吧,一会儿清寒哥哥生气了,你晚上又得跪搓衣板。”

      “是啊侯爷,沈公子这几日心情本就不好。”老管家接着话劝道。

      不过要说这沈清寒,也就没人看见他心情好过。

      这个人像是生来就不会笑,就算你硬逼着他,那笑也是冷笑,鄙视笑,嘲讽笑,笑得你心尖儿直打颤那种。

      嬴景文倒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对嬴嗣音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所以现在人家冀北侯府差不多是人人都看他不顺眼的地步,嬴嗣音以前对嬴景文,那是言听计从,好坏全收,只要他高兴,就算是随手递给嬴嗣音一把刀,那家伙也会毫不犹豫对着往自己的身上刺。

      所以现在要说嬴嗣音对这个沈清寒到底有多好,嬴景文不亲眼来确认一次,那任是别人说什么自己也不会相信的。

      明明以前爱他胜过爱自己的那条命。

      嬴景文不信,那个把从小到大都把他视作全部的男人,会突然之间,说不爱,就不爱了。

      “心情不好……要跪搓衣板……”嬴景文看着嬴嗣音道,“七弟这是……”

      语气里带了几分不高兴的意思在,像是在责怪,又像是……在吃醋。

      “府里刚来的孩子脾气不好。”嬴嗣音却是说的平静自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奇怪的事儿,“这天天哄,夜夜哄,真不知道得哄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嬴嗣音无奈的摇摇头。

      “侯爷自己带回来的人,自然是要自己哄着。”顾则笑继续恶心着嬴景文,他倒是知道这嬴嗣音纹丝不动的理由,不是因为不担心沈清寒,而是因为知道就那么些小喽啰压根儿就不是人家沈清寒的对手。

      沈清寒虽然在嬴嗣音手里头吃了不少动手的亏,可那毕竟是嬴嗣音啊,放眼整个江湖,敢与之一战的人,毫不夸张的说,那也是一个都没有。

      再说昆仑山是个好地方,沈清寒作为这年轻一辈中,风头正起的新人,也不能说是浪得虚名,真本事自然是有,打他顾则笑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几个毫无排面的随从侍卫。

      果然,里头的人事儿都没扯得清,外头突然便卷起了一道寒气进来。

      没人看清那黑衣侍卫是怎么摔进的前殿,总之是一团砸中嬴景文的脚边,嘴角溢着血,手指头捂着胸口,两眼一翻,没了气息。

      沈清寒的鞋子干干净净,拎着剑,阴沉着脸色往里走。

      嬴嗣音虽是杀人无数,却又不怎么喜欢见血,瞧见目光之余的那一大滩,竟是半句责怪的话也没有,只是叹了口气,轻声吩咐一旁的丫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把这地上的收拾了?”

      竟然也没生气?

      魏光那孩子可能是没什么反应,但韵锦公公和嬴景文却是暗暗吃惊,尤其是嬴景文,毕竟嬴嗣音以往暴怒的模样,他实在是看的太多。

      “什么人?竟敢大胆冲撞圣上,还不速速跪下请罪?”

      沈清寒一身的寒气实在是太逼人,尤其是这直突突往里走的模样,魏光在宫里侍奉多年,自然是下意识的拔剑朝他指过去,只是剑锋刚出,便被一暗器敲中手腕,手里的剑落了地,那暗器瓷杯也被砸成了粉碎。

      嬴景文回头,瞧见嬴嗣音手旁的茶杯已经不见。

      “清寒,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嬴嗣音陪着笑脸,一脸痴汉相,跟瞧见什么天仙一般的模样。

      这一下子砸的魏光可不轻,那孩子捏着自己的手腕,疼的是整张脸都跟着狰狞起来,又不敢一惊一乍的大吼大叫,怕是冲撞了这屋里的主子,自己就没命回去,于是强忍着疼,脑门上憋的全是冷汗。

      “大白天,还在自己家里,你做什么找人守着门不让进来?”

      像是没听见什么圣上不圣上的话,也没看见嬴景文和韵锦公公他们这一行人,沈清寒一手拎着剑,一手拿着书,上前坐到了嬴嗣音的身边。

      “嗯?”嬴嗣音可没找人守门,不过他偏头看了嬴景文一眼,也就没多说什么。

      “我错了……”轻声哄了一句,然后伸手接过沈清寒手里的书,嬴嗣音又问,“要看哪里?”

      “二十七页。”

      嬴景文瞧着那你侬我侬的两人,神色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沈清寒长得是真好看,而且嬴嗣音这人众多怪毛病里的其中一条就是,喜欢漂亮的,喜欢特别漂亮的,就算今天没在这里见着,就算嬴景文和沈清寒某一天在某处偶遇,嬴景文肯定也会立刻有和司马卫侯一模一样的念头。

      他肯定会想。

      这少年,还真是比着嬴嗣音的喜好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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