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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君莫笑(19) ...

  •   这个深冬真的发生了许多事。
      寒假过后,公布了冬考的成绩。
      新的学年也开始了,增加了精算的课程,并且江湖上各大剑术门派要书院巡回招收门生了。

      书院听学的万卷堂中现在只坐着沈箴一人,她咬着笔头,做着算术题。
      男孩子们开始为武学拜师做准备,加了骑射课程。
      沈箴是女孩子,又实在是对大宝剑没有任何兴趣,就只好自己呆在这里精进数学课程。
      她此时听着庭院中男孩子们的嬉笑之声,无聊之中更添气愤。

      她和汪珹又有许久不说话了。
      这次冷战是她先挑起来的。
      因为汪珹这个人非常不讲义气。

      那日她告诉了汪珹自己手上疤痕的来历,还告诉他了娘亲过世的事,还在他面前哭了鼻子。
      然后问道他为什么被打。
      他竟然说:“没什么……”
      没什么?!什么叫没什么?!
      她沈箴都如此掏心掏肺了,他汪珹竟然就答了句没什么?!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这里,沈箴摔了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昂首挺胸,准备去找汪珹的麻烦。

      琅贤书院的整体环境很有些仙风道骨。

      万卷堂四周无窗,数方朱红梁柱撑起穹顶。梁柱之间,杏州玉锦高悬垂地作为帘幕,玉锦之上拓的是天下第一行草王羲之所作《兰亭序》的笔迹。帘间挂着缠丝玛瑙所制白珰,风雨若起,帘幕飘动,叮当作响。
      院落里砂岩铺就道路,嶙峋的白松石做点缀,伴着簇簇似血的红梅,极为夺目。
      西角一汪温泉,名为“善若”,善若泉水之上的蒸汽似雾似云,飘散四野,伏在帘幕、石山、红梅上,将冬日的书院衬得仙境一般。

      沈箴站在万卷堂出口的台阶之上,望向院落里聚在一起沐浴着“仙气”的同学们,大家书生服都是白色的,发型都是丸子头。
      沈箴皱了眉,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像蒸馒头了,尖儿上一个红枣的那种,想要找到汪珹真是相当有难度。
      她咂了咂嘴,又觉得先生的思路实在难以捉摸,这种能见度超不过十米的情况下,练什么射箭啊。

      她走到同学之中,双手插着腰,看见沈砚正站在人群中央。

      沈砚左手持弓,右手扶着弦和箭,眼睛却没有看见前方。片刻过后,远处传来“咚”的一声。
      沈砚闻声,将弓箭放于胸前,正视前方,拉满弓弦,瞬而放手,弓弦铮鸣,箭矢凌风而去,不久之后,可听闻箭矢击靶之声。

      “好!”同学们纷纷鼓掌,沈箴也不由叫好。
      沈砚听到沈箴的声音,回头扫了一圈,看到她后,挑眉一笑,沈箴也对他竖起了拇指。

      沈箴此番知道,这是先生在训练他们的射艺和耳力,有老师垂打箭靶,同学们听声射箭。
      “还有谁要试一试吗?”先生问了一句。

      方才已经有不少学生挑战过了,除了沈砚,无一成功。
      沈砚看了沈箴一眼,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来一把。
      沈箴干笑一下,双手摆了摆,用眼神回答他不了不了还是把机会留给更需要的同学。

      就在先生准备让大家分组练习的时候,汪珹举了举手:“先生,我……想试一下。”

      周围本来嬉笑聊天的同学就停了一霎,接着又开始议论起来,语气里尽是不屑。
      沈箴看着人群对面的汪珹,屡屡白汽飘过,但她还是看见,汪珹的眼里是极致的认真,她不明白同学们为什么不喜欢汪珹,她为汪珹不平,于是振臂再呼一声:“好!”

      汪珹看了她,耳朵热了热,低了低头。
      先生招招手,汪珹走到人群中央,和沈砚站在一起。

      沈箴这才发现,这两人的身量极相似。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胖瘦,一样的发型,就连收敛发髻的发带也是一样的颜色和长度。书生服颜色统一是书院的规定,但两人的衣衫连制式和布料都是一样的,仔细看看,汪珹的腰封上镶了珍珠,而沈砚没有,这或许是唯一的分别。但远处看来,根本分不清谁是汪珹,谁是沈砚。

      沈箴之前不曾注意这些,只是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很难不作比较。

      又是一声“咚”,汪珹从起弓拉弦到松指飞箭不过一瞬,刹那而过,竟有箭靶被击倒地之声。
      从速度到力度,都更胜沈砚一筹。

      可周围却没有掌声,只有闲言碎语,“学人精!”“沈砚学什么他就要学什么!”“就是,吃穿用度都要学,烦死人了。”“我要是沈砚我就天天揍他。”

      汪珹自然听到了这些非议,沈砚也一样听到了。
      沈砚走近汪珹一步:“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射箭之术是好过我的。”

      东楚史书记载,沈识之精绝骑术,绝尘百世。
      二十年后,沈砚更胜其父,做了中土史上最年轻的右相,率翰林院七位史官重修汪氏族史。添一笔:汪念遗无双箭技,凌霄万年。

      年幼的汪珹低头退回到人群中。
      同学们的耻笑还未散尽,沈箴发现汪珹走起来有一些跛,也不再同他置气,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胳膊:“你腿怎么了?”
      “没什么……”汪珹咬了咬嘴唇。
      “又是没什么?!”沈箴见同学们都四散联系了,便将汪珹扯到角落里一方矮些的白松石上坐好:“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磨磨唧唧!”

      汪珹听了这句话,觉得沈箴有些早熟:“我才八岁……”
      沈箴也不理会他,蹭的掀开了汪珹衣服的下摆。
      汪珹按住她的手,小脸红的和柿子一样:“你……你你你……你做什么?!”
      沈箴翻了一个白眼:“你喊啊。你接着喊。你要是不怕大家知道我掀你衣服你就喊。”
      然后两手并用卷他的裤脚,汪珹也不再说话。
      冬天寒冷,汪珹的裤子穿了足足三层。
      卷到第二层的时候,沈箴看到了渗出来的血渍,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汪珹看她脸上恐惧掺着怜悯的样子,心里泛上酸楚与害怕,再次按住了沈箴的手:“别看了……”
      两层裤子已经被血液黏在一起,极难分离。
      沈箴停手,抬头看着汪珹:“你必须看郎中了。伤的很重。”
      “不……”汪珹艰难开口:“自己慢慢就好了,不用……”
      “阿珹……是……你爹爹打的?所以你不想让大家知道?也害怕你爹爹知道你让别人知道?”沈箴见汪珹咬紧牙关不回答,继续倔强地望着他:“阿珹……你相信我吗?”
      汪珹同沈箴对视半晌,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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