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自由和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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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自由和爱情
褚琳微微一笑，想蔡秋迟倒也聪明。
《海盗》中炫技舞段甚多，不过以蔡秋迟的脚踝伤和n久没练的肌肉状态，大概那些考验爆发力和滞空感的大跳、快速灵巧的小跳、连续快速的斜线旋转、切换左右脚为主力腿的各种大舞姿，即便是现在穿着软鞋，她也是一个都拿不下来的。
这第三幕米朵拉花园变奏，倒是整部《海盗》舞剧中难度稍浅的一个，通常也被作为业余成人舞者初试变奏的选择之一。
特别这变奏开场的中跳和中段的旋转还都是以右脚为主力腿，倒是适合伤了左脚踝的蔡秋迟。
只不过，这个变奏最后一条斜线，却是左腿为主力腿的ballonne……
褚琳思虑到此，扶了扶她的琥珀色镜框，习惯性抬起了下巴，她倒是有心想看看，蔡秋迟预备怎么处理最后这段？
蔡秋迟掖了掖彩虹裙的裙带，向后甩了甩腰，来到教室一角，站定，起手，进入准备位。
随着音乐响起，她以一记轻巧的glissade滑步出发，接pas de chat猫跳步，接右腿pile，左腿后腿直腿抬起120度，定住。
紧接着，她右腿迅速原地立起半脚尖，左腿从后抬腿舞姿经develope迅速进入前attitude舞姿，再次定住。
包括褚琳在内，几位评委老师都眼前一亮——
这第一组动作，就显示出这姑娘漂亮的身长比大条件、优秀的脚背和外开，以及良好的控制力和舞感，虽然看的出来，她刻意回避了将重心放在左脚，也并没有把跳跃动作的幅度放到最大，但毫无疑问，她确实当得起同届佼佼者，不愧是今年洛桑赛的入围选手。
在以连续三组同样的动作结束第一串斜线后，蔡秋迟以小舞步跑回原地，进入第二串动作——三组右腿向后的chasse，接右腿为主力腿的Pirouette Endedans（向里旋转）。
比起跳跃，旋转其实更是蔡秋迟的强项。
她优越的脚背条件+天生的轴感，令她从一年级转圈开范儿开始，就是班内女生中的“圈王”。
但因为许久不练功，今天蔡秋迟倒是没敢贸然刷圈，这一串斜线Pirouette Endedans，她每次都是立住稳定双圈之后，就下。
终于到了最后一串斜线ballonne，蔡秋迟踩住节奏，提前更换了前一组小舞步的方向，来到教室另一边。
看到这里，褚琳已经忍不住莞尔——她得到答案了，这姑娘是要自己改方向，改动作了。
果然，蔡秋迟以她的完璧右腿为主力腿立半脚尖，一气呵成，稳定地完成了最后一组ballonne，并以一个近乎180度的左腿前腿控制接pile Soutenu结束了整个变奏。
漂亮！
褚琳点了点头，在她面前的那张评审纸——米朵拉备选一栏中，写下了蔡秋迟的名字。
不过她在她的名字后又打了个问号,她在问号上方写个两个字母——PT，寓意point shoes——足尖。
米朵拉变奏虽然只有短短1分多钟，但今天的蔡秋迟完成下来已经精疲力竭，结束最后一个定格舞姿后，蔡秋迟泄下全身力气，小口小口喘气。
褚琳看着蔡秋迟，等她平复了呼吸，她才缓缓问道，“你怎么理解《海盗》这个故事？”
蔡秋迟一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
在附中7年学习期间，虽然她和她的同学学习过很多个变奏，也看过很多出芭蕾舞剧，但更多时候，都是在研究动作。
对于故事和角色，更多时候，她们都是听老师在讲，而老师对故事和角色的讲解经常也是停留在最浅显的那层。
可能所有人都觉得，对她们专业芭蕾舞蹈生来说，能够掌握技术技巧，跳出漂亮的舞蹈，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理解？
好像，从来不在她们的“考试要求”里。
不过，蔡秋迟是那类愿意去“理解”舞蹈背后的表达的学生。
她喜欢《海盗》这部舞剧，当初，还查过原作者拜伦的资料，想加深对故事和角色的理解。
此时，她想了片刻，回答，“自由和爱情！”
褚琳一扬眉，“哦？谁的自由？谁的爱情！”
“海盗解放女奴，给她们自由；海盗首领康拉德和女奴米朵拉一见钟情，两人之间萌发了爱情。”蔡秋迟说。
“那么……”褚琳顿了顿，继续追问，“你觉得是自由重要？还是爱情重要？”
蔡秋迟再次一怔。
309教室内很是安静，所有评委都在看着蔡秋迟，等待她的答案。
蔡秋迟在低眉沉思。
她想了片刻，才抬起头，语音清朗。
“应该是爱情吧，”她说，“因为爱情让康拉德变得高尚，让他愿意听从米朵拉的建议，成为解放女奴、给她们自由的海盗首领！”
“哈哈哈！”
坐在评委席最左侧的一个三十来岁的英俊男人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他一边笑一边鼓掌，“说的好！”
蔡秋迟不认识那个男人，虽然觉得他有点面熟。
褚琳笑着冲那个男人微微颔首，随即转向蔡秋迟介绍，“这是长你好几届的学长，现ABT美国芭蕾舞剧院的首席舞者严松蔚。”
严松蔚。
传说中的“大神”——严松蔚！
那个从附中四年级开始，就刷遍各类国际芭蕾大赛无敌手的严松蔚。
那个拿到ABT舞校全额奖学金，1年学徒，2年升独舞，由2年升首席的华人之光——严松蔚。
蔡秋迟一时有些晃神。
严松蔚冲蔡秋迟做了个搞怪的表情。
“蔡秋迟是吧？我认识你旖旎学姐哦。来来来，我们加个微信。”他笑。
他说的旖旎自然就是沈旖旎了。
沈旖旎之前所在的纽约城市芭蕾舞团和严松蔚所在的美国芭蕾舞剧院同在纽约，是美国双峰并峙的两大芭蕾舞团。
蔡秋迟一怔，嗫嚅道，“我，我手机没带进来……”
“哎，来了！来了！来了！！手机在这里！！”
蔡秋迟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女孩儿一边大声响应，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速度冲进教室，把手机交在蔡秋迟手中。
正是陆小鹿！
蔡秋迟跳米朵拉变奏时，陆小鹿一直在门口紧张地看着。
她比蔡秋迟更关心她的表演，见她顺利跳完变奏，她别提多高兴了。
此时见前辈大神竟然主动问秋迟要微信，陆小鹿这个朋友，自然也是当仁不让来帮忙了！
“哈哈哈，”严松蔚又笑了。
他把自己手机二维码往桌前一放，对陆小鹿招了招手，“来，这位学妹你也给个面子，一起加我一下啊。”
“好啊！那我也来蹭一个！”
陆小鹿拿着自己的手机连蹦带跑地走到严松蔚面前，欢天喜地地扫码。
蔡秋迟待陆小鹿加好严松蔚的微信，才缓缓走才过去，扫码，添加。
褚琳等几个年长的评委老师瞧着微微摇头，想现在的年轻人也是直接。
排在蔡秋迟之后表演的，自然就是陆小鹿了。
陆小鹿穿着足尖鞋跳了一段勾尔娜变奏。
在《海盗》中，勾尔娜是米朵拉的朋友，性格活泼机灵。勾尔娜变奏也是以轻灵的足尖技巧和活泼的上半身舞姿闻名。
虽然有小失误，但陆小鹿整体完成度还不错。
待陆小鹿表演完毕，两个姑娘便准备离开。
严松蔚悄悄从评委席站起，追到309教室门外，他在走廊里叫住蔡秋迟。
“秋迟，我有些话想问你。”他说。
他的表情不再是教室里那般亲切搞笑，而是，变得颇为郑重。
蔡秋迟和陆小鹿都仰着头看着高出他们20cm的严松蔚。
她们在等待他的提问。
严松蔚想了片刻才开口，“秋迟，听说你住在你旖旎姐家？她有跟你提过，她为什么回国吗？”
“哎？”蔡秋迟没有想到严松蔚突然问起这个。
她摇了摇头，“没有，旖旎姐从来没有说过这个话题。我有次好奇问她，纽约城市芭蕾舞团怎么样，她也不说。”
“哦，”严松蔚微微点头，顿了许久，又问，“她现在开心吗？”
“什么？”蔡秋迟没有get到严松蔚的重点。
“我是说，回上海后，她开心吗？”严松蔚解释。
“哦，开心啊！学姐的能力放在这儿，她在学院里可受重视了，现在还被派去香港交流，听说也很被那里的老师和编导喜欢呢。平时生活里么，学姐也是万人迷，所有人都爱她！所以，她应该挺开心的吧，没有什么事儿让她不开心啊。”
“哦。好的……”严松蔚拍了拍蔡秋迟的肩膀，转身，走回309教室。
蔡秋迟和陆小鹿对看一眼，都有些犹在状况外。
一大早忙活完大事儿，两个女孩儿也是累了。
她们休整片刻，买了关东煮，肩并肩在国际舞蹈中心广场上一边吃，一边逛。
大道上，银杏的叶子已经开始发芽，满树都是嫩绿嫩绿的养眼。
走了一会儿，蔡秋迟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又看了看微信界面。
江晨曦还是没有回复。
这次，她忍不住点进江晨曦的朋友圈。
她看到了他新发了一张照片——
泳池水质监测表：2019年4月7日，5：30，水温26度，PH值7.5……
蔡秋迟盯着照片愁了一会，默默点X退出。
陆小鹿却还沉浸在严松蔚的八卦里。
她问蔡秋迟，“哎，你说，严大神是不是喜欢旖旎学姐啊？”
蔡秋迟有点心不在焉，“可能吧……”
蔡秋迟自己也在思考，她有些说不清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情绪。
走了一段，蔡秋迟忽然问陆小鹿，“你说，为什么像芭蕾舞剧里，男女主角都是——爱情大过天，认为爱情可以救赎一切……但是现实里，好像，大家都有更重要的事情，甚至会为了其他事情放下爱情……”
陆小鹿犹自在捕捉严松蔚和沈旖旎的蛛丝马迹里，“对啊，严大神看起来是喜欢旖旎学姐的，但旖旎学姐可能事业为重！所以严大神从纽约追到上海来了？”
蔡秋迟忍不住斜了陆小鹿一眼，跺脚道，“哎呀，谁在说他们啦！”
“啊？那你在说谁？”陆小鹿一边说话，一边在啃她的那根肉骨肠。
蔡秋迟心中一时烦乱，也是接不下去话，“唉”了一声，掉头就走。
“喂，你把话说清楚啊！”陆小鹿含着肉骨肠在后面追。
蔡秋迟走了几步站住。
她转过身来，差点和陆小鹿迎面撞上。
“哎，你到底怎么了？”陆小鹿问。
“小鹿！”蔡秋迟眼睛忽然有些红红的。
她把自己那杯关东煮往陆小鹿面前一推，轻轻问，“你还要不要吃？给你吃！”
陆小鹿被吓了一跳，“你到底怎么啦？？”
蔡秋迟小嘴一扁，说话竟然带了丝哭腔，“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决定不喜欢我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自由和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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