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风语颂》白夜巫师

80、第二部 第一章

　　《幻世风语颂》
　　第二部 罪恶之城

　　荣耀惶恐中睡去
　　蛰伏的蛇蝎
　　伴随邪恶苏醒
　　枯草支起的信念
　　随风飘摇

　　牧羊人传说
　　如今的西林国已被皇城侵蚀的昏暗腐朽，但是它的都城仍旧散发着昔日繁华与荣耀的余辉，巨大的城池横亘在皇城大陆西部的延绵戈壁与群山之间，仿佛是年迈的巨人一般坚守着这块丰饶而沉重的土地。虽然世代秉承的勇敢与忠诚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但是民俗乡风仍旧醇厚坚实。几天里尚风和旌韦也在去往都城的旅程中处处感受到这种沉淀在骨子里的热切与豪情。
　　在驿站被烧毁一段时间之后，尚风和旌韦终于出现在西林国都城的城门里。这时的两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样子。不见了战马，穿着猎人一般的皮衣和厚实的斗篷，腰间皮带上看不见武器的影子，只有水壶酒袋挂在其中；特别是尚风,头发长了很多，浓密黝黑的胡须将整个下颚包裹了起来，几乎失去了原来的模样。两人后背肩上都背着一卷长长的毛毯和几张兽皮，似乎是山地的皮客或者异地的流民。城门处的守军并不是很多，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入城中，两人像闲汉一般随处乱转。街头耍剑轮枪的武士，变着戏法儿的帐篷，还有散发着各种怪味的小吃店门外，处处留下他们的影子。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在一家华丽的旅馆门前，两人一手拿着刚买来的鸭子，一人一半，一手抓着酒壶偶尔仰头喝上一大口。正在盘算是不是在这里入住，还是再向前转一转，却见旅馆中走出两个人来，推搡着他们并一人挨了一脚。两人倒也听话，被推出好远后看见来人回到旅馆，就相互看着对方笑了起来。好半天旌韦才止住笑容说道：
　　“老大，你这几天总说西林国人秉性善良，今天怎么刚到都城就得到这种礼遇。”尚风嚼着嘴里的鸭子，又喝了口酒，半天才说道：
　　“谁知到这么打脸。不过没关系，哪天咱俩抽空过来，找到老板踹他几脚。”说完带着旌韦继续向别处走去。又经过几条街，人马似乎少了一点，街面也明显窄了好多，不过还算干净整洁。一家小店白褐色的墙壁在下午的阳光里显得很温暖，二人便决定在此落脚。

　　转了几天，摸清了城里大部分环境，也发现了很多有价值情报。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如何把西林国的禁卫军副将军褒弗营救出来。西林国的禁卫军将军，一级侍卫官被流放，只带着几百卫队看护军马场。都城内唯一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能抵抗皇城和效忠公主的人，这个褒弗是首选。由于和他上司相同的原因已经被剥夺了军权和一切职务与贵族头衔，不同的是年逾五十的将军由于和王室的一点表亲关系还有多年在老国王身边，所以被撤职流放，并没有失去贵族身份；而年轻的副将军褒弗则没有这么幸运，直接和他的几位得力部下进了都城的监狱。
　　监狱的位置早已知晓，甚至内部环境还有轮值时间都准确无误，如果单单是把这个副将军弄出来，倒也不需要太费心思，不过尚风想的，是怎样不让对方知道，只有如此，这个人出来后才更有价值，否则鸡飞狗跳整日东躲西藏，反倒对自己的计划和事态发展不利。但是想来想去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你可以杀掉几个人，或者封住几个人的嘴，但是堂堂的前禁卫军副将军和他几个手下从监狱不声不响的消失，终究会被皇城势力察觉。因此二人才一直没有下手，整天孤魂野鬼般穿着破烂衣服，一人背着一卷毯子和皮张四处闲逛。伺机寻找有用的机会。
　　上午阳光很足，也不是很冷，两人依旧在皇宫外面闲逛，又被几个卫兵追了半条街，刚刚平静了呼吸，前面一个广场上一群人围着一个戏台在仰头观望。凑上前去挤进人群，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神官，向下面大声讲述着主神的教义，这多少让二人有些意外。因为从进入西林国到现在，几乎听不见任何这方面的声音，即使虔诚对待主神的人，在压抑的氛围中也大多选择沉默。
　　“我们的王国正走向深渊，西林世代的自豪与荣耀已经荡然无存，我们现在终日与邪恶为伍，正在和黑暗越走越近。静下心来重新聆听主神的教诲吧，这是能脱离邪恶桎梏的唯一选择！不要再沉默，不要再低着头向黑暗屈服了。我们已经站在了万劫不复的边缘。能让我们重新获得新生的只有我们自己，而不是这个王国的权利或者国师。所谓的牧羊人，那是黑暗送给希望成为魔鬼的人的礼物，是我们这些善良朴实的人民的噩梦！”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一阵骚动，几个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了过来，大声呵斥着众人向戏台入口冲去。入口的台阶处是一个木板搭建小屋，和后面登上高台的通道相连，小小一个空间与外面隔绝，似乎是为放置桌椅和杂物特意建造的。尚风和旌韦几乎同时登了上去，踢倒几个率先上来的士兵，拉起那人就从高台后面跳了下来。人群在愤怒的叫骂声中被逐渐驱散，刚才那个在上边讲话的人不知道二人身份，一边被拉着走，还一边厮打着想返回台上。已经被拖着跑出很远，嘴里还大声喊着：
　　“你们这些愚蠢的士兵！不要相信那个妖女的鬼话啦，所谓的牧羊人会把你们第一个出卖给魔鬼……”喊声戛然而止，因为旌韦已经用手把他的嘴捂个严严实实。好不容易借助混乱的人群离开了广场，看着卫兵慢慢离开，躲在墙角处的两人才松了口气。旌韦刚刚放开对方，那个人突然跳起来就跑。被另一侧的尚风一把抓了回来，把他的头按在石墙上低声说道：
　　“嘿，小子！你要是再被那群卫兵盯上，我们可一点也不想再帮你了。你确定还想跑吗？”说完松开手严厉的看着他。对方揉了下被捏疼的脸，听到这些话，又看看二人，似乎觉得确实不像抓自己的人。但是脸上还是一副充满敌意的神情。
　　“我不在乎！抓住算我倒霉，抓不住我就跑！”
　　“哈！老大，他还不领情。”旌韦意外地看看尚风说道。尚风盯着对方看了一会说道：
　　“跟我们走，还是自己出去？不过你要想好。我们不会再去和士兵拼命了。”
　　“凭什么要我跟你们走？”对方语气仍旧充满火气。
　　“凭你的肚子，我们要去吃午饭。”尚风看着他褴褛的衣服，刚才拉着他跑了这么远，又分明听到了他饥饿的声音。对方听了立刻咽了下口水，探头看看远处街上的卫兵，又看看二人，不出声了。尚风没说话，转身向远处街角的一家小店走去。那人便一声不响低头跟了过去。旌韦在后面就裂开嘴笑了。
　　因为时间还早，店里没有什么人。找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后，尚风要来很多饭菜，还有几壶酒。看着垂头丧气坐在那里的人，还很年轻，似乎不比旌韦大多少。
　　“你多大了？”尚风一边摆放餐具，一边问道。对方双腿叉开，用手臂支在膝盖上低头用手梳理着乱糟糟的头发，半天才回答：
　　“二十三岁。”
　　尚风听了，抬头看看旌韦。旌韦悠闲地站在旁边，见尚风看他，知道他想说和尘兮年龄差不多，就笑笑说道：
　　“不错，我喜欢这脾气。”说完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
　　“你是一名神官？”尚风接着问，并递给他食物看着他吃起来。其实两人在广场上就认定他应该是一位神职人员。
　　“牧羊人！”不想对方没好气地嘟囔一声，也不看他们，大口吃着东西。
　　“嘿！小子，最好别这样讲话！我们的东西可不是白吃的。”尚风一脸威严，盯着他的眼睛说到。对方见他很认真，也觉得自己这样很无礼，就叹口气说道：
　　“二级神官。”
　　尚风和旌韦再次对视了一下，都确定这话是真实的。旌韦便站起身，点头致意：
　　“上午好！神官大人。”
　　对方一愣，停住吃饭抬头看着旌韦，对方分明是严肃地按着礼仪在向他问候，仿佛让他一下又回到从前的岁月里，心中不免一阵伤感。作为普通士兵或百姓，按礼节旌韦是应该像三级神官以上的神职人员行礼的。虽然对方并不知道旌韦的身份。
　　“谢谢！免礼吧先生。快坐吧。”看着旌韦坐了下来。又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应该说是曾经的二级神官，现在几乎就是个逃犯和乞丐。”说完又大口吃起来。尚风就低声说道：
　　“真正的神官，永远都是神官。你刚才的行为也证明了这一点。”说完很欣赏地看着他。旌韦也说道：
　　“的确如此，虽然你这身衣服像个叫花子。”说完看着他笑了。对方分别看看两人，点点头，心情好了很多。看见他们也开始吃东西，就说道：
　　“昨晚我就做好准备，不管怎样今天一定要在皇城里把主神的声音讲给百姓听！我不想再这么东躲西藏，总得有人站起来阻止他们。就是被抓起来处死，也比看着他们残害这个国家和百姓强。”旌韦看着他说完，就笑笑对着尚风说道：
　　“有点小尘兮神官的味道。他原来一教训我时，就这个神情。”
　　“哪个尘兮神官？西林国原来入职的几十名神职我虽然认不全，但几乎都知道，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别听他乱说。我们现在很想知道，你说的牧羊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尚风见他吃的差不多了，就压低声音问起来。对方又审视了他俩一下就说道：
　　“看来你们不是西林人，甚至西林周边的属国都不是。否则这两年那些混蛋们整天宣扬的‘牧羊人’还能不知道？既然不知道就最好了，也不要听这些。”说完拿起杯子开始喝酒。尚风听了就笑了。想想这个年轻人竟然不放弃一切机会阻止谣言邪说散布，还是有些天真。就慢慢说道：
　　“你一个人这样阻止邪说蛊惑民众是不行的。告诉我们，没准儿可以帮助你改变这种局面。将来你就能堂堂正正的站在那个高台上宣扬主神的声音和教义，还能有卫兵替你维持秩序。”
　　“……我不敢相信……你们是谁？从哪里来？”对方显然被这种说法打动了。但是根本不敢确信。看看两人的样子也搞不清楚，就试探着问道：“皮货商人？”
　　“算是吧。”尚风低头吃点东西随便应付着回答，他只想快点听他讲讲自己感兴趣的的东西。
　　“或许是马匪……”神官没有得到确定答案，又小声猜到。
　　“差不多。”尚风一下笑了。
　　“我们是谁和你没关系。想听你知道的。”这时旌韦在一边对他说道。神官也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不着边际就说道：
　　“好吧，虽然我痛恨这种恶毒的邪说，不过就讲给你们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