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要吃糖吗》千言初

61、第六十一颗糖

　　“秦哥哥……”小姑娘掩着唇小声地叫道。

　　上课期间，这么明目张胆，她是第一次，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明显。

　　讲台上正讲得慷慨激昂的物理老师顿了一下，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这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睡意的秦放换了个动作，继续睡，小姑娘一下就急了。

　　于是她伸出细细白白的手指戳了戳少年的手臂。

　　正在睡觉的秦放只感觉冰冰凉凉的像是凉玉一样的东西碰了自己一下，仿佛周身的燥意都被驱逐走了。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眸子，就看到小姑娘红着脸颊惊喜地看着他。

　　“秦哥哥，要听课。”

　　话音未落，远远地传来了一道声音，“雪糯，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小姑娘懵了一下，刷得一下站了起来，都不敢对上老师的视线，只稳定自己的声线，答出了问题。

　　物理老师点了点头，“答得很好。不过上课还是要集中注意力。”

　　闻言，雪糯的脸颊更红了，跟小鸡啄米似的乖巧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一整节课，雪糯都认认真真地听课，再不敢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倒是秦放这节课乖得不行，让老师都觉得诧异，太阳怕不是从西边升起来了。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了。下课的时候，课代表把作业收一下。”

　　秦放心一紧，看着小姑娘起身走出了教室，一巴掌拍在了时宴的背上，“快把你作业拿来让我抄抄！”

　　一脸懵逼的时宴不明所以地挠挠头，“放哥，什么作业？”

　　放哥是疯了吧？借他的作业抄？

　　秦放低头骂了一声，自己真是急糊涂了，起身就去找了别人。

　　“作业，我看看！”秦小少借个东西都是一脸凶相，理直气壮的。

　　眼镜厚得跟瓶底一样的男生满脸呆滞地就被抢走了作业。

　　秦放在抽屉里刨了一阵，才翻出一模一样的卷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抄上再说。

　　正抄得起劲呢，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抄错行了。”

　　女孩的声音淡淡的，却极其动听。

　　秦放的动作一顿，笔尖在这一刻啪嗒一下断了，弹在了桌子上。

　　他缓慢地抬起了头，少女逆光而站，精致的脸颊隐在暗光里，明明她的神情和往常无异，秦放却觉得她生气了。

　　秦放张了张嘴，平日里那张能言善辩的嘴，此刻却吐露不出一个字。

　　“如果秦哥哥要这样的话，也不必要我这个家教了吧。”小姑娘攥着拳头，垂眸说道。

　　她趴在桌上，脸朝着墙壁，没再说一个字。

　　片刻，秦放看到少女单薄的脊背微动，依稀听到了她压抑的抽泣声。

　　秦放从听到她那句话开始，他的心就开始慌了，更别说现在。

　　她哭了，糯糯哭了，是因为自己。

　　他的手动了动，距离少女的脊背还有几公分时停下了。

　　少年垂下眸子，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我错了，别哭了好不好？”

　　遇到她之后，道歉好像成为了一件特别容易的事。

　　小姑娘动了动，还是不理他。

　　“我跟你保证，我以后的作业都自己写。”

　　听到这句话，小姑娘才扭过了头，还是垂着脸，秦放只能看到她红红的鼻尖，像圣诞的小麋鹿。

　　“你说真的吗？”许是刚刚哭过，她的声音带着哑意。

　　见对方终于理他了，秦放高兴得都想跳起来了，忙不迭答应，“真的，比珍珠还真。”

　　小姑娘舔舔干涩的唇瓣，带着微微的咸味，“这不是秦哥哥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

　　秦放听得心都软了，糯糯总是这样，她习惯站在别人的位置上思考，却总是忽略自己。

　　“我没有考虑到秦哥哥现在的知识储备，罗马不是一日到达的，所以我会和秦哥哥一起努力的。”

　　现在已经高二了，秦哥哥缺的知识不是一星半点，让他速成，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在能力范围内成长就行。

　　小姑娘抬眸看他，漂亮的眼睛哭得红红的，真跟只小兔子一样。

　　秦放重重地点头，“我们一起加油。但是糯糯，你能答应我不要轻易哭吗？”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好。”

　　秦放笑了。

　　别哭啊，你一哭我就心碎。

　　太长时间没学习了，再次捡起书本，秦放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雪糯翻开对方空空如也的课本，轻轻叹了口气。

　　“先讲数学可以吗？”雪糯询问。

　　秦放点点头。

　　“那就开始吧。”

　　此刻两人正在秦放的房间内，他房间的装潢大气简单，以黑白灰为主调，因为过于冷硬而显得没有一丝人气。

　　但是现在多了一个娇软的小姑娘，就好像添上了一抹亮丽的色彩，让整个房间都鲜活起来了。

　　房间内很安静，静到可以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小姑娘软软的声音响起，秦放托着腮，有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

　　“那秦哥哥，你来做一下这道题吧。”雪糯蓦然抬头，这才发现对方灼热的视线。

　　一旦从课程中抽离，这道视线仿佛凝成了实质，灼热得让她的脸颊发烫。

　　“秦哥哥！”

　　秦放回神，看到小姑娘又为他指指那道练习题，心里有些发慌。

　　幸运的是，只是一道套公式题，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概念，还算轻松地解了题目。

　　“秦哥哥真棒。”

　　一夸就忍不住翘尾巴的秦放：“那是，也不打听打听我秦小少的名号！”

　　谢沉：是校霸呢？还是混世魔王呢？

　　秦放：……

　　“数学就讲到这里吧，接下来我们讲物理。”小姑娘微笑着打开了物理课本。

　　秦放在心里哀嚎一声，终是不忍让她失望，硬着头皮听下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小姑娘终于放话了，“好了，看看今天的作业能写多少吧。”

　　秦放满怀信心地打开了试题，然后开始抓耳挠腮地翻书。

　　雪糯笑着看他一眼，打开了他的化学课本，一点一点地往上补笔记。

　　知识的海洋，一旦沉浸其中，就会发现不少乐趣。

　　秦放做完最后一个自己会的，心有余悸地摸摸头发，他觉得自己要秃。

　　“看看本少……”还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原来，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白得近乎透明，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她的睫毛浓密卷翘，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小巧的鼻子下是红润的唇瓣，很有光泽，看着软软的，让人不觉想象碰到是不是也很软。

　　当秦放察觉到自己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时，他迅速地转移了视线，起身在屋里转了几圈，忽然想起了什么，拿条毛毯给小姑娘盖上了。

　　他的眸光落在了她的笔下，心里一暖，是在给他写笔记啊。

　　秦放像突然被打了鸡血一样，浑身充满了能量，甚至想在自己的额头上绑一条带子。

　　上面就写俩字：必胜！

　　时间飞速地溜走，雪糯是在睡梦中惊醒的，“秦哥哥！”

　　秦放满眼都是疲惫，还是应声，“醒了？”

　　“对不起，我睡着了。”小姑娘慌忙道歉。

　　秦放轻了轻嗓子，假装毫不在意地将自己做好的习题推了过去，“你看看我做的吧。”

　　刚刚睡醒的雪糯拍了拍自己还不太清醒的脑袋，睁大眼睛改习题。

　　一共四页习题，有两页都是空的，雪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她原本想着至少三页都是空的呢。

　　这种级别的练习题，她基本是看眼题就能出答案的，让她惊奇的是，90%都是正确的。

　　“秦哥哥，厉害。”雪糯的夸奖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都是自己做的吗？”

　　秦放哼了一声，终于敢用正眼看小姑娘了，“当然了！”

　　“你脸上是什么？”忽然看到对方白皙的脸颊上多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秦放一慌，竟用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嗯？”还有点发懵的雪糯。

　　少年温暖的指腹触上了小姑娘微凉的脸颊，轻轻地擦了擦。

　　“哦，是墨水吧。”秦放下了结论，松了口气。

　　被捧着脸颊的小姑娘眼睛水润润的，一脸纯真的看着他。

　　秦放这才发现两人暧昧的姿势，他的手指与不久前他肖想过的唇近在咫尺，他似乎一俯身就能吻上。

　　少年的喉结轻轻地滚动了几下，带点侵略性的目光划过小姑娘精致的眉眼，最后落在了唇上。

　　反射弧能绕地球好几圈的小姑娘：“我去洗手间看一下。”

　　说话的同时，门被推开了。

　　门口，端着两杯牛奶的叶雨彤愣住了，门内，还保持着这个姿势的秦放和雪糯也愣住了。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还是叶雨彤先反应过来，“打扰了，你们继续。”

　　又补充一句：“妈妈不反对早恋。”

　　早恋？！

　　两个字在两人的脑海中盘旋，双双都红了脸。

　　“我去洗手间！”丢下这句话，小姑娘跑得比谁都快。

　　秦放盯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翘了翘唇，早恋，他也不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