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时风雨凭栏看》纵痴也狂

14、母亲

　　叶况得知要离开域鲲岛，去往济南的时候，一再表示，自己年老体衰，实在不宜长途跋涉。不过看到易南攸跟易敛之两位金主一同动身，叶况再次表示，动动也是可以的，尤其年纪上来了，更应该活动一下。
　　初七跟十五出北竹砂的时候两手空空，这会离开易家的时候，一人一个包裹，鼓鼓囊囊的。

　　从域鲲岛直接坐船前往济南，叶不离算上这次也是第二次坐船，上次从济北到域鲲岛的路程很近，也就半个时辰，海面风平浪静，还欣赏了一番风景。
　　这会到济南，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还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叶不离感觉脑子晕晕沉沉的，即便是易家的豪华大船也拯救不了这种恶心的感觉。
　　似乎待在哪里对不对，叶不离坐下又站起来，站起来又坐下，叶况即便是个聋子都觉得烦。
　　初七忍不住问道：“不离，你是不是有病？”
　　叶不离：“......”我真想吐你一脸
　　易南攸毕竟从小在域鲲岛长大，这会幽幽说道：“严格来说，这也是病的一种，这叫晕船，小弟弟。”
　　初七面对自己的衣食父母，丝毫没有脾气，问道：“晕船怎么治啊？”
　　“没得治，吐出来就好了。”
　　叶息离一听还得吐出来，立马对着自己的亲弟弟道：“叶不离，要吐你给我出去吐，要是吐在里面，我宰了你。”
　　叶不离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这会充满了不可置信，叶息离，我们明明是一母同胞啊
　　叶不离赌气离开了船舱，靠在船边上开始哀叹，看着深不见底的海水，叶不离有些移不开眼，一个晃悠恨不得一头栽进去。
　　易敛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顺手拉了他一把，一阵海风吹来，还得着一股咸咸的味道。
　　叶不离远远看到岸边的时候，有一种见了自己亲妈的感觉。

　　济南也算富庶之地，而荀家作为济南地区的第一家族，实力雄厚。荀家以乐修名闻天下，整个济南地区，茶楼酒肆都像乐坊一样，各种管弦乐器，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易家两位少爷向来是只享受最好的，易歇跟易典领着两个门徒提前过来包下了客栈，叶不离也顾不得欣赏，趴在床上迷迷糊糊胡睡了过去。
　　叶况一个聋子，周围有什么声音对他没有什么影响。而其余方面，随易家两位公子的便。初七跟十五各得一袋银钱，扔下包裹就出去了。
　　之前易歇向着融入易家大八卦圈的目标迈进了一大步，这会为了继续朝着目标迈进，更是盯紧了易敛之跟叶不离。易典这会更愿意先盯着易南攸，毕竟易南攸实实在在就是个纨绔子弟，敛之公子还需要回房间收拾一番，南攸公子已经在大堂点上了菜。
　　叶不离很久没有做过梦了，这会却梦到了自己的母亲。叶不离出生便没了娘，好在有长姐叶息离。梦中的娘亲跟叶息离长得有五分相似，抱着一把竖琴，对着叶漠笑得一脸温柔。
　　梦中的父亲母亲一个字都没有说，叶不离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眼泪打湿了枕头。窗外的月亮已经爬到了树梢，叶不离知道此刻已经很晚了，但是内心有一种莫名想见到叶息离的感觉，于是穿上鞋子去了叶息离的房间。
　　“长姐！”叶不离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叶息离、叶况以及初七、十五正在喝粥，四个人围坐在桌前，桌子中央的鲜虾海参汤还冒着热气，这会看到刚刚醒来的叶不离，四个人略带尴尬地拿着勺子不知道应不应该放下。
　　“不离，要不要喝完汤，南攸公子派人送来的。”十五问道。
　　叶不离此刻的心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转过身离开了。明明是自己睡着了，明明是自己主动去找的叶息离，这会自己却闹起了别扭。

　　来到庭院，大概是刚给太平搭的屋子，屋顶上还放着易家建筑的典型标志——夜明珠，这会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太平在屋子下睡得正香。
　　叶不离弯下腰，抱着太平的脖子不说话，难得太平被吵醒了也没有脾气，反而转过头舔了舔叶不离的脸表示安慰。
　　“叶不离”，叶息离从来不会柔声细语，一嗓子出来让叶不离要流出来的眼泪活活给憋了回去。
　　叶息离走到叶不离跟太平跟前，叶不离没有抬眼，太平抬起了自己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叶息离，一脸茫然。
　　叶息离叹了口气，蹲了下来，问道：“不离，你找长姐做什么？”
　　叶不离没有答话，叶息离无奈，又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叶不离抬起了头又低下，而后点了点头，说道：“我梦到母亲了。”
　　叶息离一怔，慢慢做了下来，倚着太平庞大的身躯：“你这是想母亲了吗？”
　　“长姐，母亲很好看是不是？”叶不离从来不说想母亲这种话，似乎没有得到过也不会有什么奢望，这会突然梦到母亲，让叶不离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从小有母亲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嗯，母亲很好看。”叶息离说着，眼睛里居然带了一点晶莹，叶息离不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人，这会却把叶不离抱在怀里，曾经的叶息离也这么抱过他。
　　叶不离想，大概母亲的怀抱就是这样吧。
　　“我梦到母亲拿着一把竖琴，母亲是乐修吗？”叶不离出声问道。
　　叶息离没有立刻回答，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回答道：“母亲在我九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的身体一直不好，也一直没见母亲用过灵力，但是母亲倒是会弹奏琴，小时候母亲给我哼唱过琴谱。”
　　叶息离不是很会安慰人，这会却磕磕绊绊地凭着记忆给叶不离哼琴谱。不得不说，叶息离在乐器方面的确比自己有天赋，叶不离依稀可以辨别出调子。
　　不过可惜的是，叶息离刚哼完，客栈里面的乐师弹奏的乐章让叶不离想要夸赞的话又憋了回去。
　　太平大概是被两个人倚累了，这会活动了一下身子。
　　叶不离马上就要十七岁了，突然觉得这样躺在长姐的怀里有些难为情，于是坐起来直了直身子，无厘头来了一句：“是不是该给太平找个伴？”
　　太平听到叶不离叫他，微微转了转头。
　　叶息离认真思考了一下：“太平来北竹砂的时候你才九岁，这会你都快十七了，这要是按照狗的年计算，太平应该进入老年吧？”随后又摇了摇头：“不不不，太平好歹是条灵犬，跟普通的狗比应该不一样，尽管平时懒了点。”
　　叶不离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嗯，的确懒了点。”
　　太平：请从我的屋子里出去！
　　叶不离：“不过荀修瑾不是说太平是神翼犬吗？这能找到伴吗？”
　　叶息离思索了一下，犹豫着开口：“听说禹西的安乔君有一条不是，不知道是公的还是母的。”
　　叶不离是真真佩服自己的长姐的，安乔君的灵犬都敢惦记。
　　“对了，长姐，你跟易南攸怎么回事？”叶不离突然想到第一次易南攸见到自己的自我介绍，上来自称是他的姐夫。
　　叶息离歪着头，吐了一口气，幽幽道：“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大概是觉得我一个小地方出来的人能有什么脾气，先来个下马威，上来颐指气使地让我给他倒茶。”
　　“你倒了吗？”
　　“我刚到域鲲岛，还想着查查父亲死因，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茶是给他倒了。”
　　“后来呢？”
　　“让我给他捶腿。”
　　“......”叶不离真心觉得易南攸自己在作死的边缘蹦跶。
　　“他当时能同意这门亲事，估计就是想娶回去一个唯唯诺诺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鬟”，叶息离说着说着笑了，道：“我泼了他一脸茶水，一脚踹出了门。本来是等着第二天易家就会把我送回北竹砂的，但是没有想到智远公为了让我们俩培养感情，倒是把我们逼成了统一战线。”
　　叶不离对易南攸的印象除了浪费奢侈，性格上倒是叶不离喜欢地那种洒脱不羁，终归有这么个财神爷当朋友，伙食改善地可不是一点半点。
　　“其实易南攸也还可以，刚才不是还给你们送了鲜虾海参粥？”叶不离打趣道。
　　“不离，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四个人围在一起，却独独忘了你？”
　　叶息离的这句话明明是个疑问句，却说出了肯定的语气。叶不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沉默。
　　“你自己睡了过去，我们不知道你何时醒过来，初七其实是去叫过你的。你倒是跑了出来，小师叔催我出来，你以后是我们叶家的当家家主，这样可真是不行。”
　　其实叶不离就是想跟长姐聊聊父母，这会已经心满意足，叶息离说什么都是对的。
　　叶不离跟着叶息离回了屋，剩下太平自己思索到底自己会不会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