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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叹红颜君心似铁不可同日而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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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的那一抹素色,亮的让人睁不开眼。
上殿穿缟素,那是大不敬,按西凉律法,当凌迟处死,并诛其九族。
这跪在殿前的,是齐十里红妆送来的和亲公主,以前虽无倾城倾国之资,却也是有些动人的颜色,故而成为当今上最宠爱的妃子也不怪。
可现下这位传言中的宠妃的脸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蜈蚣状的疤痕,看起来甚至有几分丑陋的模样,平常男人都避而不及,何况是当今天子?
也不知使她了什么狐媚本事,天子出奇的依旧视她若至宝,甚至昨天,还不顾肱骨阻止,要为她废除六宫。
可她如今又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百官、元老大恸,以身死来求上赐这妖孽死罪。
“赵双城,你很想死吗?”
黄袍龙纹的男子紧紧捏着这女子瘦弱的衣襟,眼里尽泛着戾气。
“是,还请皇上赐臣妾死罪。”
晶莹的泪光死死地控在眼眶,女子的嘴角微微上扬,清醒地让人觉得可怕。
俯下身来,捻着她的下颚,他轻笑,“死罪?那太便宜你了!你不是爱自由到连性命也可以不要了么?那朕就要用令你最痛苦的方式罚你,朕要囚你一生!”
双城苦笑,低着头惶恐那人看出什么端倪,掩着哭腔道:“除非皇上将臣妾日日带在身边锁着囚着,否则臣妾想死,不难。”
“那朕看着。”
男人拂袖,怒极反笑,拂袖便甩开她,她就这样想离开他?甚至要以死威胁他,甚至不顾她腹中的孩子……
眼见着她吃痛地倒在地上,他心里一紧,这一下虽然他留了力道,可她似乎伤着了,她总是这么孱弱却倔强……
若是触到孩子,她该更恨他了罢……
双手握在袖中,他满脑子都是急着想去看她的身子,只是看她眼里决绝的模样,他终是冷冷地止了步子。
“传朕懿旨,即刻废去齐氏妃位,打入冷宫,除非老死,否则永不许离宫半步!”
“江修然,你就这样恨我?”
那一抹湿腻夺眶而出,女子紧紧地攥着素色的衣襟,指甲嵌进肉里也不自知。
不知何时,那如铁的力道环过她的手,将她的指尖掰开,那泛着猩红的眼,也似乎包裹着一丝深情,双城苦笑,他这副模样,是在心疼自己么?
“赵双城你记住,如今你不是齐国的公主,而是朕的妃子,你命是朕的,永远不要妄想着伤害自己博取朕的怜悯,因为你没有那个权利!”
江修然怒极,那双原本握出声音的手突然拧上她的脖子,恶狠的言语让人感觉不到半分人情,他的手握的很紧,双城却感觉不到痛,她很奇怪,这个人不是恨她入骨么?
“徐熹,带她下去好生看管。”
随即,他冷眼看着她,凌冽地勾唇,一字一句,“若是她再寻死觅活,冷宫里里的人便立即全数处死。”
双城冷笑,一揭额角撞上台阶留下的血迹,“你就会这样威胁我,当真以为我不敢……”
“你可以试试。”
眼见着这一个曾经给自己万千宠爱的男人周身满是散发着阴戾和狠绝,和往日的温柔和稳重绝迹不同,吓得她竟然不敢去看他的眸子。
毕竟他这副模样,让她觉得他说的出,便做的到。
“娘娘,走罢。”
徐熹应着她曾蒙受圣宠,加上她性子讨喜,没有主子架子,他一向敬重这位主子,心里也不忍地要伸手去扶起她。
“多谢,徐公公,我自己会走。”
双城却是吃力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过去。
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涌到她的头脑里,初见时的青涩,荣宠时的两情相依,地牢里的阴暗发闷,还有如今的决绝无情,背叛,利用……孩子了……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太多太多的事,她觉得好累……
双城绝望地闭上了眼,恨不曾相逢……
经年之后,她依旧记得她们初见时的模样,也是这段孽缘的开端。
“小姐,你真的要这样去参加殿试……若是侯爷知道了,不怕侯爷他又责罚你吗……”
“怕什么,现下他不是出去了吗!”
双城扶了扶自己似乎有些弯的发簪,叉腰道,“这些日子也不知道爹是怎么了,总是逼着我去学一些什么不着边际的《女训》、《女则》之类的书,”
她越说越起劲儿,随即摇头晃脑道:“还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爹一向开明,何时也变成这般迂腐了,我们女子只是体力比男子稍差一些,若论才智谋略,很多纨绔子弟还不如我呢!”
身后男子装扮的素瓷轻笑,知她家小姐近日不痛快,晃了晃她的胳膊,安抚道:“素瓷自是知道小姐之才,只是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小姐这般出身,以后定是公侯妃,侯爷这样做,也是对小姐好。”
双城本就厌恶那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此番被这样一说,便被激怒了,“嫁人,说的好像我没有男人就不能活了一样!我定要考个状元回来,让父亲不再轻视我!让天下人不再轻视女子!”
说着,拔腿便要跑。
“小姐!”
素瓷只得恨铁不成钢地追上去,前些日子的会试已是破天荒的违反礼法,此番若是被侯爷撞上了还好,顶大不过是皮肉之苦,若是被当今皇上知道了,可是欺君之罪……
双城走着走着,揉了揉微微有些酸痛的小腿,抬步走进这眼前的茶馆。
单脚踩在一旁的红木椅子上,赵双城抿了口茶,朝身边进来的几个黑衣男人看过去。
“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在看什么呢?”
双城被她这样突然一袭吓得一怔,伸手做了一个“嘘”的手指,一手捧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指着这黑衣之中的蓝衣公子,小声道:“我在看那个少年郎呢!你看他长得多好看啊!”
素瓷顺着自家小姐的手看过去,便见得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在邻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