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饼]失忆后老婆要改嫁》青水无忧

5、第 5 章

　　海风飒飒，小龙宝趴在海滩，四脚着地，肥肥小屁屁朝天撅起。他啃了一嘴泥，小脸乌黑，摔成了个泥人。
　　哪吒恰落在旁边，提溜着领子单手将他拎起。小龙宝四脚悬空，扑棱扑棱半天，却动也不动，抬头正看到哪吒。原来是被坏蛋捉住了。
　　终于，小孩子腮帮子鼓起，一撇嘴哇哇大哭。“爹爹，爹爹。”他连叫敖丙，“有人欺负我。”可海岸上除了海风呼呼，就只余他的哭声，哪有敖丙的影子。他与敖丙走散了。
　　“呜呜呜。”小手小脚立马缩起，战战兢兢，爹爹不在坏蛋肯定会打他的，反应过来，两手快速捂住小屁屁。
　　“你爹爹呢？”哪吒是来找敖丙的，今日定要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直觉告诉他，若是现在不问以后就晚了。
　　“爹爹来了打你！”小龙宝抿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下身伸出小尾巴，左摇右摆要打哪吒，却被哪吒抓住，略施小法术把他尾巴变没了。
　　小龙宝：……
　　“你爹爹打不过我。”哪吒说。
　　“哇！”小龙宝哭得直打嗝，叫着有坏蛋爹爹快来救他。
　　“别哭了。”哪吒凶他，然而他越哭越大声，惹得哪吒愈发烦躁，干脆把他放到地上不再管。
　　哪吒坐在海边，从怀中摸出一只海螺，不知不觉吹起来，没有任何原因，好像以前便总会这么做。螺声飘飘，婉转入耳，于东海回荡。这只海螺跟了他多年，不知何人所送，亦不知有何用处，他只这样带着，贴近心脏，只是如此便能安眠。
　　记忆零星，虚无缥缈，抓也抓不住，他好似在这里有过一段难忘时光，好似在这里遇到过难忘的人，可如今一切都不存在。
　　敖丙正在寻小龙宝，螺声入耳，内心撼动，胸腔犹如刀枪齐刺、烈火灼烧。剥皮抽筋不过如此！
　　“只要你吹响这个海螺，我定千里来相会。”百年前，他亲口对哪吒说出这句话，然而自离开陈塘关，哪吒再没有吹起海螺，与他断得一干二净。
　　明明已经忘了，明明在躲着他，为何又吹起海螺？为何又来东海？那日之后，不再相见才是最好的。
　　落日入海，余光犹在，海面化为橘色。敖丙寻着螺声找来，抱起崽崽欲走，被哪吒拦住，“你不能走。”
　　“为何不能走？”敖丙反问，换个方向又被拦住。
　　“今日你是不打算放我走？”
　　哪吒点头，“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不知道。”忙于问什么问题，直接拒绝，他不想回答哪吒的任何问题。
　　“必须回答。”
　　一个对视，皆是明白对方的坚持。敖丙将崽崽交到跟来的宫女手中，随后龙鳞凸显，气势勃然，化身巨龙，直入云霄。
　　银色躯体绕转红日，龙吟传遍东海，雷霆万钧。哪吒也不示弱，风火轮转动须臾便追上，拦住敖丙去路。一冰一火，互不相让。
　　既然各自坚持，那便凭本事说话。天空之中二人战作一团，谁也不让谁。若是百年前，两人尚可一战，可如今敖丙修为大损，难敌哪吒，高下立分。
　　红发随风而动，烈焰灼灼，傲然而立，火尖枪直指敖丙眼睛。“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打不过我。”这句话，变成了哪吒对他所说。
　　确实打不过，最后的挣扎也被乾坤圈捆住，按在不知何处，化作人形。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我以前是否便相识？”一句话止住敖丙挣扎。敖丙身体颤动，双手攥拳，相识二字差些脱口而出，可最终止住了。哪吒这样问，便是仍不记得他。
　　“不相识。”他紧咬下唇，转过头不愿看哪吒眼睛，自己眼中却是溢满水光，若不是在哪吒面前，早已落泪。
　　“你撒谎。若是真不相识，你为何不敢看我？”
　　尽管已经注意不能伤了敖丙，可一番打斗终究少不了细小伤痕。龙族自愈力虽强，但敖丙灵力不足，伤口自愈缓慢。哪吒心疼，手指轻触他伤口，后悔伤了他，催动灵力为他疗伤，片刻痊愈。
　　无论是天界还是人间，皆知李天王的三太子无边神勇，火尖枪所指之处，妖魔鬼怪唯有伏诛。敖丙灵力大损的情况，能抗他一刻钟，已经十分难得。
　　“不要骗我，告诉我。”
　　敖丙一声苦笑，“我不知，如何告诉你？”任哪吒千百般询问，他只有一句不相识。
　　“你这般问我，不过是因那日的事情罢了，羞辱过一次，还要第二次吗？”
　　“忘了吧。”敖丙说。
　　落日完全沉入海面，漆黑一片。望着身下的人，那日荒唐的记忆、脑内盘旋的陌生画面，俱是涌上心头。如此情状，他又能就这样忘了？
　　“那小龙宝是怎么回事？”哪吒突然问道。
　　敖丙蓦然睁眼，惊诧无所遁形。孩子的父亲是谁只有他知道，哪吒怎么会知道孩子的事情？
　　“果然。”敖丙的反应说明一切，哪吒没存希望，只是诈他，没想到竟是真有问题。
　　他大喜，“孩子是我的对不对？”
　　“不是。”知道中计，敖丙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都这种时候了，哪吒问这种话，除了徒增彼此的烦恼，没有任何意义。
　　说不是，那就肯定是。小崽子一嘴咬人的利牙，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孩子。
　　抚摸冰冷肌肤，哪吒强迫他正视自己，敖丙眼中泪光莹莹可见，哪吒为他擦去泪水，“别哭了，都是我的错。”
　　他与敖丙不但已有肌肤之亲，就连孩子都是他的。一切得到证实，他怎能看着敖丙与别人成亲？
　　“与敖恒退婚。”
　　“不退。”敖丙倔强。
　　“你就如此想与敖恒成亲？”
　　“是。”
　　哪吒抬手，身旁巨石顷刻化为飞灰。
　　“就算你我以前相识，我与何人成亲，又与你何干？”
　　还不算完，敖丙将多年怒气尽数发泄，字字刺入哪吒心窝。
　　“是我想要尽快成婚，是我与他两情相悦。”
　　已经从敖恒口中听过这句话，但从敖丙亲口说出又是别种滋味，哪吒身体仿若被利剑贯穿，一时无所反应。
　　乾坤圈松动，敖丙终得自由化龙入天，恐哪吒再来追他，迅速飞回龙宫。若再不回去，他怕自己真的会在哪吒面前痛哭。他没有料到，哪吒竟然会猜到这么多。
　　然而哪吒并未记起他们之间的事，问他那些话，对他那般好，不过是愧疚罢了。他要这份愧疚，又有何用？
　　对哪吒说的那些话，虽是赌气，但也爽快。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陈旧的毽子，当年他给了哪吒海螺，哪吒给了他毽子。
　　这是他们给彼此的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