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眼睛里的回忆》楚琪

18、爆炸

　　太阳的余辉逐渐消散，郊外这座废弃的工厂更显得阴冷可怕。张黔江这条毒蛇在这样荒芜的地方肆意地吞吐着冰凉的信子。
　　张黔江恶毒的双眼一直死死地盯着地上痛晕过去的左依依，“小丫头，等你姐姐来了，我就让你们一起下地狱。”放肆的笑声在空荡的废工厂里回响，听得人心里发毛。
　　冉廷昊拉着装满一千万现金的两个大箱子走到指定的地点，“张黔江，钱我带来了，你在哪里赶紧出来 ”
　　怎么是他？左仙仙竟然没有按约定来，张黔江心里的怒火涌了上来可又在一瞬间被压住了。看看地上的左依依又隔着卷帘门看看外面冉廷昊声音发出的方向，一条恶毒的计策冒了出来。如果今天晚上这个小丫头和冉廷昊同时葬身在这，那么从此以后左仙仙就再也没有亲人了，以她的性格又不可能抛下公司不管，她会一直孤单痛苦地活着，这可比让她被炸死难熬多了。
　　“进来吧！”张黔江按下开关，卷帘门自动升起。
　　冉廷昊拉着箱子进来，一下就看见倒在地上的依依。夏天衣服穿得少，左依依露在外面的手臂、大腿上都遍布了一道道血淋淋的鞭痕，皮肉都翻开了。冉廷昊顾不了许多，跑过去半跪着抱起左依依。
　　“依依，依依，醒醒，姐夫来了。”
　　左依依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到是自家姐夫，所有的疼痛和委屈都涌上心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姐夫，我要回家。”
　　“好，别怕，姐夫这就带你回家。”
　　即便心里对张黔江已经恨得要死，他现在也不能发泄出来。这家伙就是个疯子，万一不小心激怒了他只会害了依依。“钱我已经带来了，现在我可以带依依走了吧？”
　　张黔江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冉廷昊，你好好看看那些是什么？”
　　冉廷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张黔江你疯了啊！”阴暗的角度里安放了烈性炸药，看着数量一旦引爆，整片工厂都会变成一片废墟。
　　“廷昊，怎么了？里面发生什么了？”游警官通过蓝牙听见了冉廷昊震惊的声音，直觉不好。
　　“张黔江，你要是引爆炸药你也会没命的。”
　　“炸药”游警官握紧了枪支，事情真是越来越难办了。做了个手势让包围在附近的所有警察都退后二十米，而他自己则慢慢地靠近了那座废弃工厂车间。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张黔江的形容已经开始有些疯癫，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还在乎这条命吗？
　　“虽然现在你名声不好，可是只要你肯诚心悔过从头开始，以你的才华肯定会重获所有人的尊重的。”
　　“从头开始”张黔江的脸色变得更加扭曲，“你知道我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我花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才走到现在，才在珠宝设计界占有一席之地，现在全毁了。”
　　“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保证会让仙仙答应让你重新成为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不管怎么样先稳住他再说。
　　“少糊弄我，一个有污点的设计师怎么可能还有出头之日。”张黔江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个遥控器，“今天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你放开”张黔江的双手被游警官牢牢控制着，冉廷昊放下左依依立即上前夺过引爆炸药的遥控器。
　　张黔江也是练过的，走到陌路的人力量突然变得特别大拼命挣开了游警官的控制跑到炸药旁边，突然笑得张狂肆意。
　　“你以为这炸药是由遥控器控制的？”
　　游警官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炸药上面的数字，这个疯子竟然把时间都算准了，还有一分钟炸药就要引爆了。“廷昊赶紧走”边说边赶紧抱起依依往外跑。
　　张黔江抓起炸药包用力往外扔，今天他要让他们所有人给他陪葬。
　　“快躲开”冉廷昊用力在游警官后背一推，游警官直接抱着依依往左侧滚了好几米远。
　　“嘣，嘣……”接连着好几声巨响，工厂顿时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
　　“姐夫”依依看见了一片火光还有消失在原地再也不见的姐夫，“啊！”突然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左依依陷入了昏迷中，眼睛渐渐流出两行血水。
　　“姐夫，姐夫”依依在梦中不停地哭着，双手胡乱地挥舞着。眼泪浸湿了纱布，纯白的纱布上又隐隐染上一层血色。
　　“依依，别怕，姐姐在这。”左仙仙心疼地握住依依的双手，温柔地安慰着，要是伤口再感染只怕就算找到合适的眼角膜也不能接受手术了。左仙仙的声音乍听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是仔细一听却饱含了悲凉。
　　左仙仙已经几乎瘦脱了相，廷昊在爆炸中尸骨无存，她赶到现场的时候心里已经崩溃了。她徒手把所有的废墟、骨灰都拢到一起，用衣服外套一点点地包起来，即便爆炸后的温度还那么高，烫得她双手红肿，她也不肯停下。
　　她温柔地把衣服贴近自己的脸庞如同她每次熟睡后冉廷昊轻轻地用手描绘她的脸庞。
　　而依依虽然被救回来了可是却是浑身是伤，双目失明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后来依依醒过来知道自己失明了不哭也不闹，坚强地配合医生的治疗。在我们所有人面前她都笑得一如往常明媚，可我知道她心里有多痛苦，有多自责。”李佳肴的声音已经哽咽到不行，回忆起两年前的那次爆炸她也非常难受。廷昊姐夫那么好的人就那么没了，她又抽了几张餐巾纸擦去眼泪。
　　“依依她有半年时间都是处于黑暗之中的，后来听说是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把眼睛捐给了她，后来她恢复了视力参加高考，再后来她就一直住在海城。即便学校放假了她也不回家。”
　　夜澜此时此刻的心情也非常酸楚，他很心疼那个自打他认识她以来每天都那么乐观开朗、爱笑的女孩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悲惨的经历。究竟要忍受多大的痛苦绝望才能每天用笑容掩饰伤痕。他必须解开依依的心结，不然她永远都走不出爆炸留在她心里的创伤。
　　“你知道依依为什么不回家吗？”她那么在乎她姐姐怎么会让她姐姐一个人在安城。
　　提起这个李佳肴又是一阵唏嘘，这个傻丫头总是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依依是左伯母的老来女，她和仙仙姐姐差了整整二十二岁呢！左伯母刚检查出有身孕的时候，那边仙仙姐姐就被医生诊断为不孕。后来她满月举行满月宴的时候，左伯父和左伯母开车去酒店的路上出了车祸，一车人连同司机都当场去世，只活了还在襁褓里的依依。后来我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就有意无意地说依依不祥。”
　　夜澜握着水杯的手越来越紧，竟然生生地把玻璃杯捏碎了。这股可怕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坐在对面的李佳肴连话也不敢再说了，指尖一片冰凉。
　　“抱歉，是我失态了。”夜澜的语气还是那么充满冷意，但是已经稍微有些热度了，“你接着说。”
　　李佳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夜澜，又喝了一口咖啡这才大着胆子继续说。“我和依依同岁，我都知道这么久远的事情，可想而知这些谣言传了多久，传得有多难听。以前左家强大还有所顾忌，后来出了那么大的事，左家资金链又出现问题，落井下石的人就更多了。有的人甚至会当面指责说是依依克死了自己姐夫，而且迟早有一天会把她姐姐也给克死。”
　　“所以依依现在不敢回家。”他的女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李佳肴怯懦地点点头，“依依就怕自己再害得仙仙出事，再想家也忍着，连偷偷回去都不敢。”这个傻丫头总是那么让人心疼。
　　夜澜抽过纸巾擦干手，“今天的事多谢李小姐了。”
　　“等等”李佳肴站起来叫住了夜澜，“依依看起来是个非常明媚灿烂的女孩其实比谁都脆弱，你千万不可以让她难过。”
　　她曾经陪伴着依依走过最艰难的岁月，那段几乎夜夜梦魇的可怕过往她绝对不会让依依再次经历。哪怕夜澜真的很可怕，可怕到她连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可是如果她敢伤害依依，她一定会拼死和他抵抗的。
　　夜澜回头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灵动的脸庞，那双澄澈的眼眸，心软得一塌糊涂，嘴角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一下子就吹散了那股隆冬的寒意。“我会让依依的眼里永远都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