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倾城，与君同归》文小废

2、朽木不可雕

　　南明九年，夏。
　　羌城。
　　这正值七八月，太阳将大地烤的直冒热气，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连路边的小摊都早早收了，只有在莫府对面的悦来茶馆还开着张。
　　茶馆内，人也不多，只有几个常客和一个添茶倒水的店小二。
　　“哎，你说这是辞的第几个了？”开布庄的张五爷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看向对面的莫府，只见莫府管家领着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进府去了。
　　“第六个了。”开书店的徐四爷喝了一口茶，又接着说道，“依我看，这个照样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小二，添茶！”眼见这杯子见了底，徐四爷又喊了一声。
　　店小二连忙添上茶水，还颇为惋惜地说了句，“四爷说的有理，只是苦了莫将军。”
　　这话一出，这几位倒是不再议论了。莫将军可对他们都有恩啊！可惜！
　　想当初那莫家大小姐没出生时，这全羌城那个不盼着是个小子，谁料生出来的却是个姑娘，是姑娘也罢，毕竟虎父无犬子，想来这大小姐也是不错的。
　　怎奈何天不遂人意，这大小姐偏生是个愚钝至极的，请来的夫子到如今已辞了五个，就连比她年幼的二小姐三小姐都要聪慧。
　　只是，这二小姐三小姐虽然聪慧，却半点不似莫将军与莫夫人，都不爱习武弄剑。这些年来，莫夫人肚子里又没什么动静，众人口上虽不说什么，但心里都暗道，莫将军怕是要后继无人。
　　过了三日，那书生模样的青年果真就从莫府里出来了。
　　“告辞，告辞，在下实在是有心无力。”程秀才拱手告辞。
　　莫管家还想挽留一二，只是莫将军却出来了，“这几日有劳程秀才管教小女，我这有几两纹银就算是这几日的束脩。”
　　但程秀才却没有接，推辞道，“且不说莫将军对羌城百姓皆有恩，这几日也没能教会小姐，不才又怎能收下这银两。”说道，程秀才道了一声“告辞”就离去了。
　　莫将军叹了口气，又转身进了院子里。
　　“老爷，可还要为大小姐寻个夫子？”莫管家恭声问道。
　　莫将军摆了摆手，“算了，语惜既然于此无缘，何必再强求。”莫将军声音颇为低沉，却不知是安慰他人还是劝慰自己。
　　莫管家一愣，还是俯身应下，“是。”
　　让莫管家退下之后，莫将军便往大小姐的院子去了。
　　芳心苑。
　　苑中颇为冷清，二小姐和三小姐都跟着莫夫人去外祖家了，只大小姐一人坐在秋千上，仰头望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
　　“语惜。”莫将军站在门口唤道。
　　大小姐莫语惜却依旧木着小脸，连看也没看他。直到莫将军走到她身旁，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她才回过神似的唤了一声“父亲”。
　　“父亲，语惜做的好吗？”大小姐一双眼睛清澈如水，看得莫将军一阵愧疚。
　　莫将军俯身，抱住大小姐，“语惜做的很好，所有人都当真了呢。”
　　大小姐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世人道大小姐是朽木，却不知是暗藏金絮。莫将军深知功高盖主，可他又不得不守住羌城，他日必定在劫难逃。所以，便暗中对大小姐教导，并以笨拙之态现于世人。
　　只是，何处去寻一个能真正教导大小姐的人呢？莫将军为此愁眉不展。
　　大小姐却依旧面上冷然，她早已习惯将情绪敛藏，只看着那青天朗朗，有飞鸟不知去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