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清欢》絲月

3、第三章

　　“姑娘，前门的小厮来报，有位安公子来拜访您。”
　　“安公子？我几时认识过姓安的公子。”清欢一脸不在意地说，“不见，不见！”
　　“公子，您怎么硬闯呢。”小厮紧跟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进来。
　　“清欢姑娘可是好记性，这昨天不才见过吗？”无铭一脸痞笑地说着。
　　清欢楞了楞神，“你...怎么是你？你不是无名吗？”姑娘一脸傲娇的回应道。
　　“姑娘见谅，你看，今天我是特意来道歉的。你大人大量。”说着掏出来一个小盒子，“这是我的赔礼。”
　　“我哪会生你的气”清欢心里想着，“你的礼物，我才不要呢？”
　　“不想看看是什么吗？”无铭说道。
　　“不看！”
　　无铭从盒子中拿出一支木簪，应该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这是我昨晚找到的葡萄藤，磨出来一根簪子，虽然不值几个钱，大小也是份心意。”
　　“哼！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嘴上虽这样说着，却拿起来当个宝贝。
　　“这小丫头片子，真是口是心非！”无铭笑了笑，没出声，“我给你束上。”
　　“住手！我的曲子呢？”清欢装作生气的说。
　　“你又不跳给我看，我怎么给你谱曲？”无铭宠溺的说，“琴我放在醉红楼了，明天来，我给你谱曲子啊，不见不散。”
　　“谁要跳给你看，想的美！”清欢冲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背影说道，“这么快就走了，还没约好时间啊，真是的。”

　　女子闺房中，床上乱七八糟的堆着好些衣服。
　　“玲儿，你看这件怎么样？”
　　“姑娘，这件太明艳了，出入那烟花柳巷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九儿，九儿，你看这件好看吗？”
　　“姑娘，这也太素了，跟这地方更是格格不入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早时候应该听爹爹的多置几套行头才是。我想起来了！”
　　“姑娘，姑娘您要找什么？姑娘？”
　　“我娘给我留了套淡粉色的广袖流仙裙，放哪去了？”
　　“您说的是那套冰蚕丝的？在太太房间，我给您去拿。”
　　......

　　人间有味是清欢，清欢的美，不艳丽，不凌人。是一种慢慢沁入心扉的美丽。粉色的流仙裙，不是雪一样的肌肤便无法尽显它的魅力。这种温暖，不是大旱后的甘霖，而是寒冬后和煦的阳光。
　　“你们两个傻丫头，怎么不说话了？”
　　“姑娘...你真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九儿旁边一脸花痴地说。
　　......
　　“呦，这姑娘长得玲珑剔透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这衣服也太破烂了，来来来，你从了小爷我，小爷给你做新衣服。”说着，一双油爪子就摸上了对面女子的肩膀，牵制住她难以动弹。往一间空房子里推。厚嘴唇一个劲儿望那个正在乱晃的脑袋上凑近。
　　“别躲了，今儿啊，你就是小爷我的人了。”
　　“救命啊，救命啊！”那个女子拼命地叫喊着、挣扎着。一粒粒珍珠似的眼泪止不住的从脸颊两边滑落下来。她是被卖到这醉红楼的杂役丫鬟。家里买了她换点钱生活。
　　“求求你不要，不要。”说着一声撕裂声，本来不结实的布料被扯开了好大的口子，胸前的春光乍泄。看到这一幕，那个自称是小爷的人，顿时变得粗暴起来，仿佛面前的春光正是强加给他的一份催化剂。
　　“别装什么贞洁烈女了，从了我，什么没有！”
　　身下的女子依然没有放弃挣扎，膝盖使劲往上一顶，本以为会换来暂时的喘息能够逃出去，谁知道踢歪了，这在那个油腻的公子看来，可是另一番情趣。
　　“这小丫头的性子挺烈的嘛，我喜欢！”又一声撕裂声，那姑娘已经近乎□□着了。
　　“救命！救命！”她歇斯底里地喊着，叫着。门外酒肉的客人们，或许把这当乐趣，还有的人完全不在乎。这醉红楼是什么地方？这不是常事儿，常事儿嘛。
　　啪的一声，门被踹开了，“哪家的泼皮，真是脏了我这弹琴的地方。还不快滚！”
　　“哪家的黄毛小子，不认识小爷我？”
　　“我该认识你吗？”无铭一手掰着那个泼皮的一个手，眼神邪魅的说道，“还不滚？等我断你子孙吗？”
　　“你...你...你给我等着！”那个泼皮一边摔跤一边往外跑。
　　“衣服穿上，你也滚吧。”无铭一脸不耐烦的说。
　　“多...多谢公子。”说着便大声地哭出来。
　　“要哭出去哭，别在这里惹人心烦。”
　　“我...我...没地方去。公子救了我，我无以为报。只有...”
　　“以身相许？别，不需要。”
　　“公子...”那姑娘往前凑到他身前。
　　“你...”一回头，他错了神，“你是谁？”
　　“小女子，不才。”
　　......
　　“安无铭。”门口一位美人看着房间里的光景说道，“恭喜，抱得美人归。”笑容还滞留在清欢脸上，尴尬中满是悲伤，扭头跑出了醉红楼。
　　“公子，这位姑娘生的好生美丽。看起来像是误会了什么，我帮你去解释解释吧。”
　　“你知她姓甚名谁，你去找何人解释？”
　　“公子真是说笑，第一，这人刚出去没多久，怎知就追不上了呢？第二，我这耳朵又不是不灵光了，刚才公子不使唤她清欢吗？想来，只有城东李家的小姐那么漂亮的人，配得起这个名字了吧。”
　　“你倒是还有些头脑。”
　　“公子这是关心则乱了。”
　　“你就这个样子追出去，是怕我这帽子没扣实？”
　　不才裹紧了身子，“算了，不用去追了。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多谢公子。”
　　......
　　“死无铭，本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想不到也是那烟花柳巷之人！”清欢的声音略带些哭腔的颤抖，边跑边抹着眼泪，“哎呦喂！谁呀！走路不看路啊！”她好像撞到一堵坚实的石墙一样被反弹回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眼一看，面前的这位男子，被三五人簇拥着，看样子身份应该不容小觑，这男子一身英气，身姿挺拔，容貌姣好，眼眸深邃难以捉摸。
　　“姑娘你没事吧。”他语气有些粗犷，声音中透露出沙场的气息。
　　“你这野...”随从的人刚想责备她，被那位公子挡了回去。
　　“没事？怎么没事！你走路不看路的嘛？难道你们男人眼睛里面只有那赤身裸体的女子不成！”说着眼泪扑挞扑挞地往下落。
　　那公子突然慌了阵脚，俯身递给清欢一块手巾。清欢把手巾打在地上，抬起头来，冲着对面那个人大骂，“拿开你的脏东西，谁知道多少用过！”
　　这位俯身的公子定住了，面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姑娘好美，这世间的一切都可以为她静止了。
　　“看什么看！”
　　“姑娘....”追上来的两个小丫鬟穿着粗气，“姑...有脾气也不能乱发的呀。”玲儿走上前，“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姑娘今天心情不好，惹恼了公子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清欢也没甚理会，爬起来跑远了。

　　“不才姑娘，这是少爷让人给您准备的衣服，给您放这儿了。”一位小丫头恭敬地说。
　　“有劳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家少爷呢？”
　　“少爷？匆忙吩咐完就出去了，估计是去追清欢姑娘了吧。姑娘有别的事儿？”
　　“没...没有，辛苦你了。”
　　“姑娘客气了，那我就先退下了。”小丫鬟出去带上了房门。

　　“大王，这女子也太不像这江南地界的姑娘了。脾气真够冲的。”
　　“胡闹，都说了这次微服出访，不许叫我大王。屁股想挨板子了？”刚才递手巾的那位公子严肃的说。
　　“大王这哪里是因为被叫大王恼怒，这分明是喜欢上了刚才那位姑娘，不像别人说他她坏话。三年了，终于被我找到一个好机会得宠于大王，我邬余要熬出头了。”邬大人心想着，随后叫来一个仆人，“去查一查，刚才那个女子的来历。”
　　......
　　无铭公子，你回来了。”此时的无铭失了常态，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叫了几坛子的女儿红，三天没有出来。
　　这一年是永丰三年，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如果他和她能早一点发现是彼此的金凤玉露，还会有这样的故事吗？若人生没有初见，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他也还是他。这样，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