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异世界里搞基建》思君如月

64、064

　　鬼母张不开嘴。

　　它无法模拟人类的喉舌发出响动。
　　但疯狂震动的阴气让其它鬼怪都能听到它的愤怒的、饥饿的、失智的咆哮！

　　‘到底是谁？！’
　　‘饿！我好饿啊！我的孩子，你们在哪？快来让我闻闻你们的味道！快来——’

　　青黑色的鬼婴们发出尖锐的啼哭。
　　它们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妈妈”，一边像乌压压的蝗虫似的朝着鬼母汇集。

　　一直咬着苏青柠的腿的小孩也挥舞着细杆一样的手脚，想要爬向鬼母。
　　但它像是被蛛网黏住的虫子。
　　不甘和恐惧的挣动只让空气如琴弦般晃荡，但它的躯体却依然死死地被禁锢。

　　‘m——’
　　它想喊妈妈，但只发出短促的音节。

　　它的阴气翻滚涌向鬼母。
　　它的肢体更瘦，包住骨头的皮甚至露出快崩溃的腐黑。

　　——这是对不听话的孩子的惩罚。

　　鬼母像座壮硕的山。

　　它伸出长长的手，眼睛贪婪地盯着每个大头的鬼婴。

　　‘1个，2个……78个……’
　　‘78个。’
　　‘78……79呢！还差一个！’
　　‘孩子！我的孩子！’
　　‘妈妈在找你啊，孩子！你在哪呢！让妈妈看看你在哪！妈妈好饿啊……’

　　鬼母的声音愈发凄厉。
　　鬼婴们也随之发出呜哇哇的尖锐叫声。

　　苏青柠听不见鬼母的声音。
　　她只能听到孩子纷纷地尖叫。
　　但看到高个女人瞪着眼睛、焦急地四处寻找的模样，她就知道是有孩子找不到了。

　　苏青柠也是真的没有想到专家昵称中所谓的“孩子多”居然多到这种程度。
　　她感觉周围到处都是吵闹的孩子，而且只能看见细杆上颗颗肥硕的脑袋咧出半张脸大小的猩红嘴巴，发出不间歇的哭声和喊声，像是铺满地面的尖叫气球。

　　苏青柠被吵得眉心一跳一跳地难受。

　　她只觉得吵。

　　但突然，一切叫声都消失了。

　　苏青柠拧眉看着那颗从高处俯下来的头颅，慢慢地停在她的面前，跟她近距离地对视着。

　　‘原来是你，抢走了我的孩子。’
　　鬼母阴鸷地说道。

　　但是苏青柠听不见。

　　苏青柠沉声说道：“你好，我是乱丢垃圾、破坏市容、素质低下、无证驾驶、有危险犯罪倾向……的市管理者。”

　　她一口气把专家在帖子里罗列的“罪状”全都背了出来。
　　她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有些扭曲。

　　但是对方半天都毫无反应。
　　反而凑得越来越近。
　　近到苏青柠都能闻到她身上的臭味，能看到跳蚤在她稀疏的头发里肆意蹦哒。

　　苏青柠：……

　　她眯起眼睛：“我是来跟你讲道理的。”
　　说这话时，她一把抵住了女人的下巴，用力地将这颗头给推了回去。

　　她用的力气当然不小。
　　毕竟对方身高三米多，且十分壮硕。

　　但她也没有想到女人的脖颈像无骨的弹簧似的，被用力推搡的头重重地撞上胸口，又高高弹起，划出半圆的弯弧，往后背坠去，这也让女人摇摇晃晃地后退，最后还向后仰，轰然摔倒在地。

　　所有婴孩都僵住了。
　　他们齐齐地盯着摔倒的母亲。

　　“妈妈——”

　　无感情的声音相互汇集，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苏青柠感觉到腿上的小孩也猛然安静下来。

　　然而并没有人盯着她这个“罪魁祸首”。
　　所有小孩都盯着他们的母亲。

　　‘可恶！’
　　‘饿，饿啊！我太饿了！’

　　鬼母躺在地上发出呻/吟。
　　它的眼睛咕噜地挤在同一个方向，向下斜斜地盯着这个“人类”。

　　比起独眼鬼那群低等级的愚蠢鬼怪，鬼母自然聪明多了。
　　它迅速地反应过来：管理者。
　　祂是管理者！

　　只有管理者，才能那样简单便拍碎它的防御，让它的阴气像零碎的食渣一样溅散向它的孩子们。

　　突然被喂“饱”的鬼婴顿时冒出更大的贪欲。

　　苏青柠以为他们是担心地看着摔倒的女人。

　　但其实这些鬼婴是在贪婪地注视着它们的“母亲”，想要像鬣狗一样一拥而上，撕咬“母亲”获得全部的阴气。
　　这些不成器的鬼婴，全靠鬼母的阴气。

　　但鬼母滋养它们也是为了“吃”。
　　所以阴气全都汇聚在鬼婴的脑袋上，让它们像西瓜一样，丢进嘴里时能爆开浓郁的血汁。

　　——它们互相觊觎着对方的“美味”。

　　但鬼婴显然知道自己的斤两。
　　在鬼母睁开眼睛后，它们顿时安分起来，继续发出混乱尖锐的喊声，既喊着“妈妈”，也喊着“饿”。

　　鬼母慢慢地爬起来。

　　管理者无视了它所有的话。
　　只拎着它的孩子，堵住领域的入口。

　　鬼母知道管理者的习惯。

　　它拎起一个孩子。
　　它用阴气催生了鬼婴的成熟，让鬼婴的脑袋像过于成熟而爆出细密裂纹的黑色哈密瓜一样，血像凝固的红蜡油一样黏挂在脸上，但它期待的喉舌也终于成熟。

　　“管理者。”

　　不辨男女的童声响起。

　　管理者果然不再像刚才那样视若无睹，而是抬起了头。

　　鬼母：“这领域你可以拿去。”

　　“我可以拿去？”管理者似有疑惑般重复道。
　　祂的眼睛里倒映出鬼婴扑腾的手脚。
　　四溢的阴气侵蚀祂的衣和皮，却只染出淡淡的暗色。

　　鬼母不自觉有些战栗。
　　它总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说。

　　但管理者就在它的跟前，即便祂身上没有半分阴气，鬼母竟也能感受到可怕的压迫。

　　鬼婴感受到“妈妈”的不安，连嗓音都变得相当尖利，像刀刃刮过玻璃：“是的，我立刻带着孩子离开。”

　　鬼母的阴气一动。
　　所有的鬼婴便立刻爬动起来，像颗颗滚动的枯球。
　　但它们并不知道什么叫社交礼仪，一边朝外乱滚，一边发出乱糟糟的叫声，而且还胡乱撞碰，墙壁顿时像纸糊似的被它们撞出各种满是裂纹的坑洞。

　　……

　　“所以，真的是你。”

　　苏青柠盯着那个被以可笑的姿势拎着的小孩。

　　他张开嘴说话时，粘稠的血便像深色岩浆一样顺着爆开的纹路缓慢淌动，看着就很疼，但他说话的声音却没有半分的颤抖。
　　这种狠人心性，足以令大人汗颜。

　　苏青柠这才知道，原来“专家”是他。
　　这也很有这款游戏策划反套路操作的风格。

　　这么多满地乱跑乱爬的熊孩子，还有那个高高大大但眼神呆滞还明显不会说话的女人，都是他的“孩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专家”一词用来形容他也不算过分。

　　苏青柠攥紧的拳头都松了。

　　被她拎在手上的小孩瞅准时机挣脱她的手，顺势掉了下来，迅速地爬向他的“妈妈”。

　　在爬动的过程当中，小孩还扭头朝她叽里咕噜的一阵尖锐喊叫。

　　苏青柠不知道这是鬼婴的求饶，她还以为这又是脏话。

　　但她又不能动手。
　　毕竟对方还是个孩子。

　　但是熊孩子，欠收拾，也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苏青柠伸出手杖，拦住了想要离开的婴孩：“先不着急走。”

　　在专家说出领域可以给她的话时，苏青柠的面板便提示她：【［学校］已解锁】。

　　虽然她没看出这里哪一点像学校。
　　但这并不妨碍她将［考场］搬过来。

　　“你们年纪还小，义务教育很重要，”苏青柠晃了晃手中的纸和笔，“这样吧，先来场摸底考试，好让你们未来的老师有个底。”

　　这当然只是个糟糕的借口。

　　解锁后的［学校］附带有［题库］。

　　苏青柠随便在里面选了几百道题目，做成了一份厚厚的试卷。

　　她不在乎试卷的难易程度。
　　她的目的就是让这群崽子感受到什么叫做“作业的制裁”。

　　尤其是这个“萝卜丁专家”。
　　碍于他的词汇量，所以苏青柠为他特制了一份高端试卷，保证让他感受到“心灵毒打”。

　　这么多孩子，一个考场根本塞不下。
　　好在苏青柠想要针对的主要对象是专家和其他仗着暂时语言不通便敢骂脏话的、不讲卫生、破坏公物的熊孩子。
　　她精准地在这群婴孩当中选出了符合条件的。

　　她把这些被逮住还不安分的小孩统统丢进了考场。

　　在这期间，高个子女人和其他婴孩都疯狂乱窜。

　　好在苏青柠已经提前将［学校］封闭。
　　他们没有办法跑出学校范围。

　　在她安排好监考教师后，考试正式开始。

　　看到考场里那些本来在发出各种令人神经衰弱的喧闹嘈杂声的小孩们蓦然安静下来，而“专家”更是开始以“理想中的城市”为题写不少于一万字的作文后，苏青柠的心情终于变得舒畅起来。

　　她周围安静一片。
　　高个子女人和其他孩子都跑走了。
　　但她知道他们还在学校里面。

　　苏青柠一边慢慢地朝前走，一边朗声喊道：“藏好了吗，我要来找你们了。”

　　她的声音清亮悦耳。
　　她脸上还露出轻松愉悦的笑容。

　　但这声音在偌大的校园当中回荡几遍后后便成了宛如恐怖片音效般的诡谲声调。

　　鬼怪们陡然惊厥。

　　——祂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