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懒癌的治疗方式》小树要长高

3、归家

　　沈澜听后心头一酸，扭头望向跟大爷似的坐在门口凳子上嗑瓜子的沈三锁，故意扬声道：“以后咱们好好做事把姑母家的粮还上。”

　　可令沈澜无语的是沈三锁竟听不出话中意思反而将她的话当童言听，哼哼笑打趣“还是咱澜丫出息。”

　　沈澜反驳：“不是出息，是有志气！”

　　沈三锁笑的越发畅快：“好，志气，志气……将来我跟你娘享你的福。”

　　沈泠望着沈三锁小表情很是认真：“爹，我也要有志气！”

　　沈三锁连连点头，起身拍拍落在身上的瓜子壳屑：“行，都有志气，比爹强，你们这几年都是吃志气长大的。”

　　沈澜：“……”看来听出了她的暗讽。

　　沈泠等他爹入了屋才轻声问：“二姐，咱们是不是说错话惹爹生气了？”

　　沈澜摇摇头：“咱们有志气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生气……不过以后最好把志气埋在心里。”

　　“为什么呀？”沈泠听不懂二姐是何意，眼神里尽是疑惑。

　　沈澜笑的狡黠骗小孩子道：“说多了它就飞跑了，所以咱们得捂紧。”

　　沈泠半信半疑唔了声，不过心情明显比刚刚明朗，伸出手戳了戳盆中白藕。

　　时逢年节弟弟外甥们上门，沈氏自然好菜好饭招待。

　　浓香扑鼻的腊鸭粉藕汤，油汪汪的猪油炒小青菜，冬笋爆红肠，晶莹饱满的白米饭，盆盘碗将八仙桌铺满。

　　重生以来的两天半里，沈澜尚未吃过一次饱饭，视觉嗅觉两相冲击空瘪瘪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尴尬的她脸发烫。

　　“冬青，给你二舅倒酒，”沈氏一边吩咐儿子，一边将满满两碗肉多汤少的藕汤放在沈澜和沈泠面前，“泠娃澜丫赶紧吃，喝完汤再盛饭，姑母做的多，姑丈和芫华哥的份单独留了，这都是你们几个的吃不完今儿不许走。”

　　沈澜忙站起来笑道：“谢谢姑母，你也吃。”

　　见斜对面的连翘已闷头干饭，便不再拘着叫嚣的食欲，开始敞开肚子吃饭。

　　饿狠了吃啥啥香，醇香咸鲜的腊鸭汤入口，沈沈澜想哭，好喝的想哭。

　　她没出息的想为了以后能喝上这样一碗腊鸭汤也要想法挣钱。

　　虽然宋家家境比沈家好，但今日这种既有鸭又有肉的菜肴也只在逢年过节或待客时吃上。

　　因此冬青兄妹吃饭速度并不比沈澜姐弟慢，最后一桌子饭菜吃的干干净净，连一壶黄酒也被三个年长的分喝完。

　　酒足饭饱粮食的事情亦办妥，沈三锁恐再多待碰上他姐夫宋二郎便不妙了，便道：“姐，我们该回了，怕待会落雪路上不好走，大年初三再来给你拜年。”

　　沈氏也不想丈夫跟弟弟碰一块免得哪一句说漏嘴，借弟弟买粮钱是她攒的私房，给多少旁人不知晓。

　　她将上个月打包好的包袱放在木板车上交待弟弟：“这些衣物是冬青他们兄妹仨穿小的，我洗干净了，回去让霜花改改给几个伢穿。”

　　微醺的沈三锁听着姐姐絮絮叨叨嘱咐，鼻头一酸突然觉得自己的确有点点混账，四个孩子爹了还让姐姐处处费心。

　　沈澜虽然也被沈氏感动了，但她迷惑不解的是怎么没有粮食，她爹的神态举动明明表达事已办成。

　　跟她同样疑问的沈泠望向没有眼神示意的沈三锁，小步挪到沈澜身旁拉拉她袄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二姐，我们要不要说？”

　　沈澜摇摇头：“不说了。”
　　估计姑母许诺了她爹什么，要么改天再来拿粮？要么借的是钱？

　　一行人方出院门，便有人打招呼，“他二舅要回啊？不多呆会儿？”

　　说话的是位鬓角花白的老太太，随她一起的还有位同沈氏年岁相近的中年妇人。

　　沈三锁心里为大姐料事如神赞叹，宋家老太太果然等着看是否借粮，“怕落雨雪车难行，大娘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

　　宋老太视线从板车包裹上收回，满脸堆笑寒暄道：“嗨，一把糟骨头的人要那么硬身子骨做甚，管多了讨人嫌。”

　　沈氏晓得婆婆影射弟弟借粮之事，老太太真是……，早上跟她吵就算了居然还堵在院门口当娘家弟弟面下她脸。

　　“娘，我娘家弟妹给我做了两双棉鞋让三锁送过来。”
　　至于包裹里装的什么，无须她讲对方也会向孙子孙女打听。

　　沈澜打断几人间的纠扯：“爹，下雨啦！”

　　沈三锁忙接话：“大娘，姐，我们得走了，待会雨势大了。”

　　连翘头仰了又仰依然没感受雨点的踪迹，嘟囔道：“骗人，哪里下……”

　　沈氏眼神制止了女儿，而宋冬青望着沈澜越来越模糊的瘦小背影轻笑。

　　出了宋家屯沈澜才问沈三锁借粮之事。

　　沈三锁笑眯眯地拍拍腰间位置：“你姑母防着她婆婆，借咱们钱买粮。”

　　沈澜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感慨姑母是真疼她的弟弟啊。

　　沈泠：“爹，咱啥时候买粮呀？”

　　“明天！”沈三锁爽快应道，大概心情好的缘故，居然问“你俩累不累，坐车上爹推着。”

　　沈澜颇为意动，有条件坐车谁愿意走，可观他爹脸颊泛红恐其喝醉把车推水沟里。

　　“爹，你没喝醉吧？

　　她迟疑时沈泠猴子般灵活的攀进了车厢。

　　沈三锁不以为然哼笑：“那点儿酒算啥，再有再有两坛也喝不倒我。坐稳啦，回家！”

　　“回家喽～”

　　被欢快气氛感染，沈澜抛开心事漾起笑颜，愉悦地欣赏冬季乡野景色。

　　归家的路总显得格外短，桃花湾比宋家屯人口少，背依一片桃树林，村民十之八九为佃农，房屋多见土坯茅顶。

　　沈澜他们的家条件在几十户人家中排下等，院子小房子破，连租的田都比别家少。

　　到了家门口姐弟俩主动下车，黑斑点点的竹制栅栏被一根两米长的木头杠住，只能喊人。

　　“娘，开门，我们回来啦！”沈泠扯着喉咙喊。

　　开门的是他们的兄长沈海，行二，最上头的是大姐沈沐。

　　姊妹四人的名字是姑丈宋二郎根据五行相生相克帮忙取的，希望带金的父亲能生带水的子女，结果……

　　沈海看见车厢中的包裹先是一喜，待帮忙拿下发觉手感不对时神色瞬间暗淡。

　　沈澜忙道：“姑母借了钱让咱们自己去买粮。”

　　沈海听后沉下去的心又浮上来，腾出一只手帮妹妹捋捋被风吹的乱糟糟的鬓发，“借钱？”

　　“嗯，姑母的婆婆在场不好借，就给了钱。”沈澜解释道。

　　女主人也就是他们的母亲闺名王霜花接过沈海递的包裹问：“姑母给的衣物？”

　　沈澜点点头，“姑母说那件青襦袄给你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