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饼]中短篇合集》豌豆路德

2、手机II罗密吒与朱丽饼

　　晚上——

　　“吒儿，别贪玩儿，早点睡觉。”殷夫人慈爱地在哪吒额头落下晚安吻，不厌其烦地叮嘱。

　　哪吒由于魔丸封印的缘故，外表通常维持在三岁，看到豆丁般可爱的儿子，殷夫人时常母性大发，搂在怀里好一阵稀罕，亲起来没完没了。

　　“知道知道，别亲了！”

　　自己是十八岁，不是八岁，母亲怎么老把他当成长不大的孩子，外表豆丁，内心……内心虽然不是豆丁，但也没太成熟的哪吒双手胡乱挥舞，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挡不住执着的母亲。

　　殷夫人对哪吒生无可恋的表情早就习以为常，完成独属于母亲的“五星封印”法，看都不看一眼，心满意足地哼着小调关上台灯，离开房间。

　　“喀哒”门关上了。

　　哪吒屏息凝神，一动不动。

　　过了大约十分钟，门把手忽然传出极其轻微的颤动，慢慢地，慢慢地，本来紧闭的门被推开一条缝。

　　门外，殷夫人做贼似的扒在门缝朝里张望，身后站着一脸无奈的李靖：“fu……”

　　他刚发出半个音节，殷夫人一招猛虎回首，后者自动消音。

　　‘嘘，别说话。’殷夫人不耐烦地推开李靖，免得他磨磨唧唧跟自己捣乱。

　　以前儿子贪玩儿胡闹都在白天，晚上从不往外跑，自从考上大学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经常找不见人。

　　知子莫若母，殷夫人百分百确定哪吒不是晨练，那么他起大早，甚至半夜偷跑出去干嘛了？

　　李靖一再劝说夫人，儿子大了，成年了，他爱干嘛干嘛，男生夜不归宿有什么好担心的，然后，心系万民，耿直不阿的李粑粑就悲剧了。

　　殷夫人找不到线索，又拿嘴硬闷骚的儿子没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晚上不睡觉，搬着椅子大刀阔斧往门口一坐，右手撑着膝盖，左手搭在扶手上，尽显巾帼英雄的豪爽风范。

　　哪吒知道母亲起了疑心，暗中和殷夫人斗智斗勇，至今未分胜负。

　　因为他偷跑从不走正门。

　　待扒门窥探的殷夫人被李靖劝走，哪吒又耐心等了十分钟，确定殷夫人不会再来他掀被下床，拿出大衣柜的备用枕头假装自己还在睡觉，随后轻手轻脚爬上书桌，推开窗户，低声唤道：“风火轮。”

　　刻意压低的暗色火焰自哪吒手心轻巧跃出，像撒花儿的孩子般在半空打了个旋儿，凝聚成两个风火轮。

　　哪吒脚踩窗台轻身一跃，稳稳站在风火轮上，动作无比娴熟，绝不是一两次能练出来的。

　　走前他还不忘细心地虚掩上房间窗户，避免留下明显破绽。

　　风火轮把哪吒载到平地后，如火蝶般散了，魔丸力量太强，眼下太平无事，如果长时间驱使风火轮容易被李靖夫妇捕捉到异样，届时自己偷跑的事就露馅儿了。

　　好在敖丙家不远，跑步十来分钟，顺顺当当，麻烦的是敖丙住在二层，周围水系气场浓郁，与之属性相反的火系魔丸稍有不慎立即会被察觉。

　　本来按照约定，哪吒会用手机给敖丙发信息让他把自己拉上去，可今天下午打游戏掉到青铜，他一怒之下扔了手机，红手机被敖丙带走了，哪吒一摸兜发现空空如也才想起这茬儿。

　　无功而返是不可能的，他跟敖丙约好了通宵上白金，父亲从小教导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要说话算话，不能因为些许困难打退堂鼓。

　　站在楼下的豆丁右手握拳，抬起小脑袋，目光坚定地望着熟悉的阳台，心中念头坚定无比。

　　可惜坚定的意志并不能托着他飞上去，无法变身和使用法术的哪吒做足心理建设，只能憋屈地抿着嘴，走向院子里那棵三人合抱的粗壮大树，伸出圆滚滚又短粗手脚——往上爬。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哪吒从小皮到大，爬树对他而言不算难事，顶多因为身形原因多费些时间罢了，哪吒用一套看似利落实则缓慢的动作攀上离阳台最近的一根主杈。

　　他扶着树杈缓缓站起身，双手展开保持平衡，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一点一点蹭着靠近阳台。

　　敖丙家很有钱，二层别墅配大花园，管家仆人花匠一个不少，经常有专业花匠修剪的树杈虽然茂密，却没有无休止的到处乱长，树形整整齐齐。

　　换句话说既使哪吒选择了最近的一根树杈，想上阳台的话，最后一段空白必须靠自己跳过去。

　　树杈越到尖端越细，哪吒不得不在四分之三的处停下脚步。

　　他膝盖弯曲半蹲xia身，腿部用力蹬动树杈，让它上下晃动，随着振幅越来越大增大，树叶哗啦啦一顿作响，等树杈晃到最高点，哪吒瞄准阳台，右腿发力猛地一蹬，借住上托的力量和反作用力一跃而出。

　　这点儿距离对于成年人或许很容易，但对于身高只有一米的豆丁，想跳过一米五的难度不亚于成年人跳两米三。

　　不能释放魔丸的哪吒竭尽全力伸长胳膊，到底还是差了那么一丁点儿，眼看阳台栏杆和指尖擦身而过，滞空的身体开始下坠，他条件反射地闭上眼，团紧身体，准备迎接冲击。

　　岂料脑中刚传来失重感，手臂突然一紧，身体被一股温柔且熟悉的力量轻轻托住，哪吒不及多想，顺着手臂拉力往前一跳，准确无误地抱住阳台围栏。

　　“你没事吧？受伤了吗？”原本趴在床上，盯手机盯到舍不得错开眼珠的敖丙没等到哪吒短信，正暗自焦急，忽听窗外那颗老树哗啦乱响，心中不由更加烦躁，刚拉开窗帘打算看看是什么东作怪，就见一个小团子从对面树上窜出来，直奔阳台。

　　哪吒的身影敖丙岂能认不出来？当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可是二楼，就算是哪吒掉下去也会擦破皮的！

　　敖丙不及多想，立即呼唤灵珠水流拉住哪吒，托起他下坠的身体。

　　“怎么可能，小爷我……”哪吒踮着脚尖儿，胳膊越过栏杆，腋下卡在横栏上稳住身体，正要吹嘘自己金刚不坏之身，区区二楼小意思。

　　“你知不知道自己掉下去会受伤？为什么不叫我！”敖丙陡然拔高的声音打断了哪吒尚未出口的话，许是意识到情绪过于激动，敖丙咬着下唇闭了闭眼，重新压低声音，投向哪吒的目光恼怒中带着掩不住的担忧，“有麻烦不会喊我帮忙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万一摔伤了，我……”

　　我会心疼的。

　　这话性格内向的敖丙不好意思宣之于口，忿忿地瞪了哪吒一眼，别开脸。

　　哪吒不再是那个被人视作妖怪的魔丸，他学会了克制脾气，替他人考虑，尽管很少，的的确确在改变。

　　见敖丙动了真火，不在乎掉下去会怎样的哪吒顿时老实了，他垂下棕红色眼眸，下巴搭在冰凉的栏杆上，蔫耷耷承认错误：“我没有手机，联系不到你所以……是我莽撞了，对不起。”

　　“手机……”经哪吒一提，敖丙才想起对方的红手机在自己裤兜里，刚还奇怪怎么哪吒不来短信，原来是没手机，敖丙懊恼地叹了口气，“这事儿我也有错，应该先问清楚的，不该乱发脾气。”

　　言罢两人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敖丙探身搂住哪吒想把人抱回屋，斜下方主卧的灯亮了：“丙儿，你大晚上跟谁说话呢？”

　　父亲低沉严厉的声音传来，敖丙头发快炸起来了，两家关系紧张，他和哪吒是秘密交往，要是被父亲发现哪吒半夜爬阳台一准儿气得掀房顶。

　　见鬼，这个老顽固又来捣乱，质疑小爷的能力不说，回家还罚敖丙跪了半宿，第二天膝盖都是青的！

　　眼看哪吒兴起找父亲理论的劲头儿，敖丙生怕俩人打起来，眼疾手快捂着哪吒的嘴，想借住身高优势赶紧把人拖进来，可哪吒双手紧攥栏杆不肯松开：‘放手。’

　　‘别闹，快进来。’

　　‘不行，老顽固就欺负你老实，小爷替你跟他说道说道。

　　‘你想打架还是想上白金！’

　　必杀绝技一出，哪吒立刻不跟敖丙较劲了。

　　敖丙扭头对楼下喊道：“没谁，学校下个月新生欢迎会，我在练台词。”

　　“不早了，快睡吧。”

　　“知道了父亲。”

　　楼下灯灭了，敖丙的心也随之落地：“你快进来。”

　　“练台词？”哪吒一动不动，歪头看着敖丙，“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要当众表演狗血剧。”

　　“什么狗血剧，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敖丙纠正，哪吒的文学鉴赏和他的法术天赋就是两个极端，好好的爱情名著到他嘴里愣是变成狗血剧。

　　“对对对，《罗密欧与朱丽叶》，让我考考你这罗密欧练得怎么样。”哪吒小短腿一蹬，跨坐到栏杆上，清了清嗓子，“你的眼睛明亮如星，像凡尘中生着翅膀的天使。”

　　= =|||

　　这是哪吒顺嘴编的台词吧，剧本里根本没有……

　　哪吒只看过一次排练就嚷嚷辣眼睛，宁可窝在教室打游戏也不肯到礼堂，敖丙毫不怀疑哪吒在瞎胡掰，编台词为难自己。

　　身为学霸，能轻易被难住吗？

　　“什么人？！”敖丙见招拆招。

　　“原谅我没法告诉你我的名字，因为它是你的敌人。”哪吒性格风风火火，不喜欢无病呻吟的文学，但不代表他记性差，许多法术太乙仅当面演示一次，哪吒就能学会并且触类旁通，强大的学习能力毋庸置疑。

　　“但我认识你的声音，你不是罗密欧*蒙太古家的人吗？”敖丙以不变应万变，哪吒不如对方熟练，停顿片刻回忆了一下才继续道，“不，我不是，因为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告诉我你为什么到这里来，阳台这么高，是不容易爬上来的，要是被我家里人瞧见，一定不会放过你。”

　　“砖石围墙不能把爱阻隔，我借着爱的翅膀飞来见你，只要力所能及，我都愿意冒险尝试。尽管我不会开船，倘若你在辽远的海滨，我甘愿乘风破浪，寻访你这颗珍宝，所以我不怕你家里人的干涉。”

　　敖丙抿了抿嘴，月色下冰蓝的眼眸泛起一层荧光，他定定地望着骑在栏杆上也不到自己肩膀高却一脸认真的豆丁哪吒：“玫瑰即使换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同样芬芳，温柔的爱人，我愿意用自己的灵魂，填补你舍弃的虚名，用自己的爱情，给予你最浩渺关怀，如果你愿意在什么地方……举行婚礼，请一定带信给我，我会把我的命运交托给你，随你到天涯海角。”

　　两人成长经历不同，从心智上讲，肩负重担的敖丙要比哪吒成熟一些，举行婚礼四个字他念得声音极低，耳朵热到发烫，而比他还纯情的哪吒听了这宛如求婚的话，脸直接“腾”一下红了，空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月亮害羞地多进云层，漆黑夜幕贴心地替两位年轻恋人遮掩了各自的小羞涩。

　　哪吒晃动小短腿，手一撑，站在栏杆上，在敖丙惊呼前，低声回答：“不用信件，到那时我会站在这里，亲口对你说。”

　　0///0，为什么豆丁也能帅起来，这不科学！

　　敖丙抱娃娃似的把站在栏杆上挑战自己心跳的哪吒搂进怀里，血液沸腾的大红脸藏在他背后看不到的地方，嘴里却不依不饶：“耍帅前麻烦你先低头看看自己，罗密欧才没有这么短的腿。”

　　！

　　“你，你居然质疑小爷的大长腿！”哪吒听罢顾不上心跳过速快爆火乍的感觉，疯狂蹬腿要下地。

　　“别闹，这里不能释放魔丸。”敖丙单手锁死哪吒，另一只手快速脱掉他的鞋，捞起自己枕头边的蓝手机塞给他，“你先登账号。”

　　说完敖丙蹑手蹑脚走到门边侧耳倾听，确定外面没人，从裤兜里拿出红手机，接上一根加长的充电线，点开游戏替换自己的账号。

　　“敖丙，你要中还是要上？”哪吒问。

　　“上吧，让下路自己发育。”敖丙想了想回答。

　　哪吒爱打架，有敖丙配合，两人能抓爆上路，只要自家下路adc苟住不崩，基本不可能会输。

　　哪吒：常住人口，刷完野就回上路，只要有兵线就越塔。

　　敖丙：补刀美如画，有机会上去换血，没机会突脸上去换血。

　　敌方上路：游戏体验极差，还让不让人玩儿了！小嘴儿抹了蜜一样挂机狂喷。

　　下路：麻蛋敌方打野就蹲下路，连藏都不藏，下路需要支援，下路需要支援，我家打野怎么还不来！？

　　中路：我就是个孤儿QAQ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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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了，必须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