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陵君的戏谑》匿十二

16、哀求神明真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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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面包店门口的时候，以舞突然有点怂。
　　时间已经挺晚了，到了熄灯打烊的点。
　　不过她知道颂阳不会走的这么早，他是个很有节奏感的人，每天早上开店前会制定好一天的计划，打烊之后熄了灯，就独自窝在小办公室里复盘，会根据当天营业额作出第二天的调整。

　　而且虽然大股东阿琴不会过目，他依然每个季度都会做季表，搞得简直像要上市似的。
　　正想转身躲开的时候，从店里出来的员工看到了她，纷纷叫嚷起来，“唉，是以舞呀——以舞回来看我们啦？好久不见了呢，我们店长可……甚是想念！”
　　颂阳听到他们嬉笑声，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倚在门边看着她。

　　“进来坐？”
　　办公室的电脑开着，正在盘账。
　　蓝牙音箱里播放的正是她翻了好几版的舞曲。
　　【没有删掉么？】
　　“反正又不占内存。留着呗。对了，这几次去静泽阿姨家，都没看到你？”
　　以舞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原来阿姨没有对颂阳说起啊。所以她也不好意思说破了。
　　【最近在跟排新的团舞，有些累。就住在外面了。】
　　“是和舞团的团友一起住么？”
　　【嗯。】乖巧点头。
　　“舞团里的话，也有男生吧？”
　　【有是有的。】愈发心虚……

　　“不会，是那种大家住在一个屋子里的，睡通铺，不分彼此的吧？”
　　【不会不会。】赶紧摇头。
　　“你弟弟后来没有再找麻烦吧？如果你和静泽阿姨搞不定他，记得来找我。”
　　以舞沉默了片刻，微笑着仰起头答应了。
　　【对了店长，有件事想问。】
　　“什么？”
　　【纸研是不是来找过我呀？】

　　颂阳神情间似乎有几分紧张，很快沉静下来，“是来我这里找过几次。我让她不要太勉强你了。你和她不一样，不是那种喜欢在人前出风头，可以被人随便评价，什么都不往心里去的人。至于你们之前合作的事情，如果你想继续合作下去，我可以帮你联系她，其实我有帮你考虑过，与他们公司合作的话或许收益是不错。你可以考虑考虑。”

　　以舞不由自主的，温暖的笑起来。
　　原来他都是明白的，她性格中胆怯的一面，他早已经考虑到了，所以纸研才会说一直没有找到她，应该是颂阳主动帮忙挡下了吧。
　　他还说，他为她考虑过了，结果不重要。但是他考虑过了呀，是站在她的角度考虑的，就很贴心呢。

　　以舞心底有些甜，不由笑得有些走神了。
　　“时间不早了，吃过了么？一起吃点东西再送你回去吧。”
　　以舞完全没有迟疑的，立刻点起了头。
　　这天两人之间气氛融洽，似乎彼此都在等待着什么。
　　以舞也就刻意隐瞒了自己已经搬出阿姨家的事情，不希望颂阳为此再找顺保的麻烦。

　　她有些害怕男人之间的冲突，那是她无力阻止的，也是无力控制的。
　　颂阳送她回去的路上，以舞几次想开口——不用送了，越送越远……
　　但是，又不舍得与他就这样分开。心里转念想着，就当回去看看阿姨吧，也好多天没见了。
　　颂阳突然收到消息，随即啧了一声。

　　【怎么了？有事的话你先走，不用送我了。】
　　“没事。反正也不远了。”
　　颂阳也不知道自己一时间是怎么想的，脱口就对以舞说，“刚才是纸研发消息给我，说她在白熊酒吧，喝的有点醉，希望我过去一趟。”说完目光真诚望着她。
　　看得以舞心底毛起来……

　　她应该，说什么？做什么？才显得合时宜。没有经验啊。
　　“你觉得，我应该去么？”
　　啊？问她啊？为什么呀。不合适吧。
　　“以舞，如果你觉得有不高兴的地方，你可以对我说出来，是我的话应该没关系。譬如你在静泽阿姨家住的不自由，你觉得弟弟有点恼人什么的，需要有个人愿意听你抱怨的话，你可以找我。我能看懂你的手语，我也愿意耐心等你写字，你只需要告诉我就可以了。”

　　以舞胸口蓦然涌起暖流，仿佛阻塞住一样，满满的，压抑的，不知所措的。
　　那是，什么意思呢？她可以对他说？什么都可以么……真的什么都可以么？
　　她不喜欢看到他与纸研走的那么密切。纸研那样优秀，是她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可是她的这份不喜欢真的有资格说出来么。

　　“以舞，你希望我去接纸研么？”
　　他再次催促她起来。
　　你应该去的，你们是朋友吧……
　　可是，等等，还是不好吧？不能说自己不喜欢吧，会不会显得很小气，不识大体。
　　“只要告诉我，你心里怎么想的就可以。”
　　【不想。】
　　“是么？”看到她摇头，颂阳的表情豁然轻松了下来，“以舞不喜欢看到我去接别的女生啊？”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他当然可以去和喜欢的女孩子交往啊。
　　“你希望我去接纸研，把你扔在这里？让你自己独自回家？”

　　脑海中突然想起来自己上次独自走在路上的情景，凄凄凉凉的，彷徨而无措。
　　她看了眼远方的灯光，今天时间没有那么晚，她可以先去阿姨家看望阿姨，然后再回到自己的“豪宅”。
　　绯赫租给她的公寓很豪迈……
　　想到绯赫的时候——心情不自觉的豁然开朗？那家伙！简直了！

　　以舞停下脚步，正经的直视着颂阳的目光，【去吧。纸研也是我们的朋友不是么？我相信她也是需要你帮助所以才会开口的。】指了指静泽阿姨家的方向。
　　【反正也不远了。我可以自己走的。放心好了。】
　　颂阳眼神中显而易见的失落，转瞬收敛起来。
　　“那好。你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嗯。】
　　两人各自转身，背对背，向着相反的方向，各自迈出了步伐。
　　以舞慢慢的垂下头去，她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太傻了？

　　就在她鼓起勇气想要转身去拦住颂阳的前一刻，手机里的短消息突然像爆炸似的塞了进来。
　　她匆忙的拿出手机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绯教授拉了群？
　　那是，从老大入职以来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C3实验室（内部讨论群）？所以，她为什么在群里。她就是个保洁啊。
　　人美心善的鲱鱼总：照片——这是我今天的晚餐。
　　备注：为什么你们不给我送吃的！不会投食啊？你们老板饿死了，不要紧么？
　　老大：？？？
　　老二：这是什么？我退群啦？
　　小五：@老二，别别别！是老板拉的群……
　　老大：你们今天没人管老板吃什么啊？啊？疯了是不是？@小五
　　小五：……我今天，请假。
　　老大：@老二，@小三，@小四，@小五，@人美心善的鲱鱼总，？？？
　　老二：别乱@！吵。
　　小五：@老二，可以开启免打扰模式。
　　（老二戳了戳小五→）
　　老二：小五你是不是牙痒了？明天帮你拔牙？老板的群，你让我免打扰？？？！@人美心善的鲱鱼总，老板你看看小五！

　　以舞学会了。
　　默默开启了免打扰。

　　碍于绯赫老板兼房东的身份，没有直接退出群聊已经是她最后的坚强。
　　不知不觉，差点走过了头。
　　以舞也是很惊讶呀，在实验室就觉得时间过的飞快。
　　无论是忙着打扫的时候，还是没有工作帮忙实验机器的时候，还是听他们几个小的聊着她完全理解不了的课题的时候。
　　从他们的口中，她了解到的绯赫是有点夸张的。

　　天赋异禀的奇才，曾经因为骨折、扭伤、挫伤，各种住院，但都坚强的活了下来。
　　非但没有耽误课程，连年越级完成！
　　据说主要是因为每个学期里都能碰上令他厌恶的同学，为了尽早摆脱这些人，学生时期的绯赫也是拼了。
　　国内顶尖实验课题学院H大最年轻博导，他是凭实力拿下的。

　　虽然吐槽他的理由可以有一万种，但从老大到小五，都是显而易见的深爱着他们的博导。
　　老二，“绯总啊，绯总这个人，怎么说呢，上上任老大还在实验室的时候，因为一篇做了半年的论文被毙了。我们绯总亲自拿着实验数据，坐着绿皮车，一路北上，直接冲进编辑部，要让官方给个公道……”

　　“那上上任老大现在人呢？”
　　“去国外做老总了呀。不然你觉得，我们实验楼每年拿到的3.8折的大型机床，哪里来的？魔术师变出来的么？”
　　“啊……”

　　绯赫是个活络的学术人，没有死读书。他很擅于操控资源，以利滚利。
　　当然也与他的家族背景有关，他祖上两代都是做生意的，据说上到三代那就是江河之盗了。发家史有些不堪入目。
　　所以到了绯赫这一代，他另辟蹊径，论做生意，他是怎么都做不过家里的叔伯侄舅的了，不过脑子好，会读书！

　　那么紧赶着要读出成绩来，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我们绯总啊，是做不出学术，就只好回家继承家产的男人。”
　　为了让父母给他一线生机，只能拼命的努力了。
　　以舞走进家门的时候，顺保正好在发脾气，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静泽弓着背蹲在地上擦着，以前以舞在家的时候都是以舞会擦干净，根本轮不到静泽亲自趴在地上擦。
　　起身的时候一个头晕目眩，差点摔倒。
　　以舞赶紧冲进来扶稳了阿姨。

　　“呀！是以舞回来啦？小保，姐姐回来了……”
　　“怎么了，钱用完了？回来讨债啦。”
　　笑容顿时凝固在静泽的脸上。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拿钱出去给她买东西。她就是你亲女儿、亲闺女，你也要考虑清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养老送终靠的人还不是我？天天就知道贴没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