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雨林》一笼月

5、事与愿违

　　秦苏抬头看着面前隐匿在雨林中的建筑。

　　走到这儿已接近下午三点，一路上杂草丛生，人就在里面钻着前进。周围的空气湿度特别大，闷热得汗湿透了全身衣裳。

　　这个大商场是在她大一时新落成的，开张时举办了许多吸引顾客的活动。不少人当时都去凑热闹瞧了瞧，秦苏也被举办的二次元快闪活动吸引去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整栋楼都覆盖着光滑的玻璃墙面，如镜子般反射出湛蓝的天空与云朵，很是气派漂亮。

　　而如今它却已千疮百孔，高处的风在碎裂的玻璃墙面间穿梭，不断使得破洞中的窗帘向外抖动。

　　商场大门和通往负一层的铁网门早已被先一步赶来的附近居民剪开了。

　　因为没有电，商场里一定会开的通风空调、电梯都不运转了。或许会有人爬楼梯到五六层楼以上去吹自然风休息，但一层和负一层绝不可能有人能一直守着。这里实在太闷热了，待久了一定会中暑。

　　顺着自动扶梯踏下去，阳光渐渐被留在身后，很快就要不能视物。秦苏打开手电筒，和树枝手杖一起握在左手，继续往下走。

　　手电灯光的聚焦能力很强，直射的地方一排排货架清晰可见，两侧则漆黑得宛如能把所有光都吞下。

　　到达地面，昨天的暴雨倒灌入地下，已经有一层覆盖脚面的积水。

　　“哗哗，哗哗。”秦苏保持着上下踩动的走姿，照着记忆里的食品区和酒水区走去。很多普通人在水里走路和陆地上一样，不断向前踢腿前进，但其实那样非常容易踢到水里前方的障碍物而受伤。

　　左手边是存包处，进门后右手边是休闲百货、文具和家电，笔直往前走就能到达食品区和酒水区，再向右拐就能一直走到出口，一路上则间隔摆放着散货架，再边上就是水产区、面包房之类。

　　超市本就是个密闭空间，黑暗里，只有秦苏一人走动的水声在不断回响。

　　走到食品区货架了，秦苏调小手电筒光圈，只照面前的商品。

　　已经有一部分被人拿走了，但这里的东西既不能一次性全运走，暂时又不会被别人据为己有，目前算是见者有份了。

　　往包里补充了巧克力、压缩饼干和火腿肠，秦苏又拿了几瓶水，拆开一条薄荷奶糖含了一颗在嘴里，甚至还从散货区顺了一小包大米。

　　在末日时候，收获这么丰富着实令人开心，而且还不用和旁人扯皮分配，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挺美的。

　　秦苏心里想着，绷了一天的神经，在口中香甜的味道里放松下来。

　　脚边突然被撞了一下，滑溜溜的，有些凉。

　　不好！什么东西被灯光吸引过来了。

　　前后是散货区贴地的柜子，侧面是一堵墙，秦苏缓缓蹲下，把手电淹入水面下检查。

　　“这里真黑啊。”冷不丁有男人的声音从入口处走来，咽了咽口水，四周还有点点微弱的光在晃动。

　　秦苏迅速关上手电，保持下蹲的姿势躲在黑暗里。

　　来人正是秦苏不想同行的校友们。刚刚说话的人没有得到回应，又带着颤音说话了：“你们看这里像不像恐怖惊悚片里的场景，嗯…叫什么来着…”他思索一瞬，马上兴奋笃定：“哦！大白鲨！”。

　　“闭嘴！”另一声猛地打断了他，“再叽叽歪歪你一个人走。”

　　有些人真是…其实怂得很，但又喜欢不分场合地过嘴瘾，似乎这样能显得自己很幽默，胆子大。但他怎么没想到，这样说话，实在很像电影里马上要领便当的角色在立flag。在场的同行者心中平添了几分惊惧。

　　“小心点，手机不要只照前面，四周也注意着点。”

　　超市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走动的哗哗水声。

　　秦苏的心脏砰砰直跳，幸亏刚刚是下蹲的姿势，灯光也散在水里了，不然肯定被进来的人一眼看见。

　　可是只有背后一条笔直向前的路能走，这时候出去，没办法在这么多人面前隐藏。

　　只能希望他们不往这边走了，或者趁他们在走进入货架间的时候，借助货架的遮挡，悄悄溜出去。

　　可惜事情发展并不如人预料。

　　他们一行人好像有了位新的领队者，那人让刚刚说话的人站着货架外面的走道上打光。他们整体往前走一排，走道上的人则相对前进一格，说是为了防止落下人走散了。

　　这确实是个好方法，挺有头脑的，之前我怎么不认识有这号人？

　　秦苏想着，心里有些发苦，这下子趁机溜走的想法破灭了。

　　哗哗走动声更近了，她已经能看到射程不远的手机灯光。

　　唉…秦苏微微叹口气，正想站起来主动承认自己看到这么多人进来，有些害怕，所以躲了起来。总比被迫发现，再被人认为心怀不轨要好些。

　　“当当当。”敲击金属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开来，简直是救命稻草！

　　“前面的，你们也来找东西啊？”

　　“要不要一起行动，我们这边都是帮手，组个队，人多力量大！”

　　哟，这不是王三吗。

　　秦苏一时有些想发笑，没想到时来运转，竟然是他。

　　她抿起嘴角，兜兜转转，没想到前世的一伙人全都在超市相遇了。这不是都能下来吗，都不怕黑啊。

　　王三和他邻居们出现得太突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起先的一群人也回应了，啪嗒啪嗒往入口快步跑过去商量。

　　他们又要组队了吗？

　　现在的人都还算是有规矩的人，还能口头上表现出友善来。等到物资紧缺，一张张可憎的嘴脸又要露出来了，秦苏撇撇嘴。

　　不知道没了自己，他们最终能不能走到避难所，真令人期待。

　　她站起来，摸索着走出散货架。不是自夸，当时大部分物资都是靠自己带路寻找，自己的经验也最足，带队躲开了很多风险。

　　冰凉凉的东西再一次触碰脚面，艺高人胆大，秦苏抓住衣摆往前一扑，罩住了。

　　果然是条大鱼！

　　走道的另一边正好是水产区，可能之前有人砸破了缸子，里面的鱼逃出来了，但是地上的水又不够深，鱼像是搁浅了，游速不快，轻易被抓住了。

　　秦苏用手指紧紧抠住鱼鳃，加快步子向出口去。

　　从出口走出去的时候，斜坡外的夕阳直直射入这个黑暗的洞口，分界线上细小的尘埃浮浮沉沉。

　　向后望了一眼，那超市门口即将成行的一队人，凶的凶，恶的恶，狠的狠，可以预想到之后的路，简直像在练蛊。

　　秦苏向前迎着夕阳走去，仿佛获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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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超市里进了鲨鱼的电影叫做《大海啸之鲨口逃生》，还可以一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