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雨林》一笼月

19、朝朝暮暮付一生

　　秦苏醒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身边只有白天的大娘在忙忙碌碌，不见高宇。

　　她的声音里带了些委屈：“大娘，请问原来坐在我床边的人去哪了？”

　　“哎呦，你醒啦，不用那么客气。”大娘过来扶她喝水，秦苏忍着头晕坐起来，听她说话：“他刚刚去做饭了，说你醒来肯定会饿。”

　　“就这么一小会儿还要拜托我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真在这时候醒了。我看他啊，真是疼你疼得不得了。”

　　秦苏心里暖暖的，顺着回话：“嗯嗯，他很好。”

　　“他这么好你还和他吵架呀，白天你醒来的时候，他过来托我照顾你，边和我说话边忍眼泪呢。”大娘不忍，对秦苏说话就有点埋怨，“有什么事情就好好说，不能仗着别人喜欢就为所欲为啊。年轻人要懂得珍惜感情，到时候真破裂了，哭都来不及！”

　　“好，我好好珍惜他的。”秦苏赧然，又哭笑不得，只得乖乖应下。

　　话音刚落，高宇端着碗走了进来，递给大娘，说了句：“麻烦您了。”，自己坐回窗台上看夜色。

　　“哎，这。”大娘看看高宇，又望望秦苏，一时手足无措。在她看来，殷殷切切一口一口地给小姑娘喂粥喝，正是讲和的好时候，小伙子怎么直接让她来？

　　“我头疼，低不了头，麻烦您喂一喂了。”秦苏向她微微笑。敢情这是小伙子在生小姑娘的气？到底是怎么和怎么一回事？

　　大娘慢慢一勺勺舀粥，小姑娘笑眯眯地吞下，像是不太介意，。那边的小伙子看似一点不关心，眼神却总是瞟过来，却被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

　　该！年轻人的事她还是别瞎掺和了。她终于硬着头皮把粥喂完，只感觉这一顿饭，房间内有气流在不断升温，打算脚底抹油就走。简直就像，那什么，自己孙女和她说过的，电灯泡！的感觉！

　　秦苏和大娘轻声说了几句话，见大娘端着碗走了，坐在床上歇了歇，才对那边的背影道：“我全喝完了，味道特别好。你吃了吗？”

　　高宇刚翘起的唇角又被自己压了下去，今天一直在一个人生闷气，并没有吃什么东西。不过他都习惯了，之前秦苏每天人事不知，自己也不思茶饭，总感觉自己吃好喝好就心有愧疚。如今她一说，倒是真觉得有些饿了。

　　“哼。”不饿。

　　秦苏好气又好笑，明白他的心情，只是生气就生气，干嘛和他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呐。

　　大娘又折了回来，碗盛了一碗粥，直接端给了高宇，边走边说：“小伙子，你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快吃了吧。”

　　她的语气不容拒绝，高宇也确实饿了，老老实实地喝着粥。

　　“嗳，这就对了，人家小姑娘多关心你，刚刚特意让我帮你盛一碗拿来的。”大娘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说教欲望。

　　这一下高宇停住了动作，放下勺子不是，继续吃也不是，尴尬万分。眼睛偷偷瞄那边的秦苏，见她慢慢挪腾躺下了，盖上被子也没看他一眼。赌气一口把粥喝光了，拿着碗就出了房间。

　　只是他不知道，直接观摩了真香场面的秦苏觉得他真是太可爱了，忍不住肩膀的抖动，只好躲进被子里去笑。

　　她睡着前，往床里面挪了挪，心里想着，明天吧，明天就向他说清楚一切。

　　高宇僵硬着身体走进来，总觉得自己要被她取笑了，却发现她又进入了梦乡，才放下心来。瘦小的人儿蜷缩在床的一角，露出一大块床面，似乎在呼唤他过去一起躺下。

　　挣扎良久，他还是遵循自己内心的意愿，吹灭了灯，睡在床铺外面，偷偷牵住她的手，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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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和秦苏头靠着头，脸贴着脸。她饶有兴致地把玩他的手指，见他动了，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靠得太近了…

　　红晕又悄悄爬上他的脸，想要起身，手被秦苏紧紧拉住了。

　　“放手。”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着急害羞。

　　“不放。”她原来也会耍赖。

　　“对不起，我错了。”她拉住他的手不放，乖乖认错。

　　高宇挣脱不出，又躲不开她的眼睛，只得冷着声继续发问：“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把你支走，不该说谎话骗你，不该骄傲自大，以为自己能解决所有事情，不该擅自做决定，不该不信任你，我还有秘密瞒着你。我们本就离不开对方，全是我的错。”秦苏一条条细数自己的过错，把他说得火气都浇灭了，反而开始心疼她，却不想这么快就举白旗，闷闷回应：“这些都没有那么重要，我不是因为这些才生气，还有呢？”

　　秦苏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只得先乖乖交代自己：“你应该也发现了，我看起来对许多事情有很强的预见性，行动上总是很有目标。”

　　“这样的表现能让人觉得我很能干，其实只是因为那些事情，不是我第一次经历了。你才是刚面临末日，就能做到这样好，才是最厉害的。”

　　“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树下，而是在末日第二天的超市里，当时我也在场…”略过自己在网上发帖的事情，直接从末日开始说起。

　　“你带领的那一队人，本该是由我来带的，但是我躲开了，没想到结果落在了你头上。”

　　…

　　她把前世的事情，还有关于行军蚁与不甘心的执念等等概括一番，说给他听，见他低眉思索，虽然很有信心，但秦苏依旧有点忐忑。

　　“很痛吧。”他开口第一句话说的是这个。

　　“嗯，都过去了。”秦苏笑了起来，“而且都解决了，我真好运。”

　　高宇紧紧反握住她的手，完完全全明白了她的心。这种情况下，他还如何能指责她总是只身犯险，毫不在意自己的安全，只开口道：“前世我早已死了，这一世也是偷来的。”

　　因你而活，我们俩是命中注定…

　　谈话间，外头有人敲门，高宇爬起来去开门。

　　是褚明，他进来就向秦苏鞠躬，向她叙述了当天他们回来时，避难所各方的反应。经过调查，因为权力之争导致的这场祸事，终于水落石出，并想和他们商讨怎么处置这些人。

　　秦苏面色严肃地听完，忽而漾起释然的微笑：“我只想救你们，其余的不关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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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褚明后，秦苏默默注视着高宇的动作，才知道当时自己直接在他面前昏死过去，他该多么心碎；束手无策只能等她清醒，又是多么酸楚。可是他在她醒来后什么都没说，甚至怕由于自己哭泣会惹得她情绪激动，而跑出去一个人哭。

　　才生了一天的气就哄好了。

　　等他关上门走回来，秦苏坐着向他招招手，轻声说：“我想吃…”

　　离得有些远了，没有听清，高宇弯腰凑近她，用低柔的嗓音问道：“什么？”

　　“我想吃草莓。”

　　一提这东西，高宇就想到当初正是要去摘草莓的路上分开的，脸瞬间垮下来，直起身，没好气道：“哪里还有的采，早就没有了。”

　　秦苏随着他快速抬头，眼前一花，头晕目眩就要向床下栽去。

　　被高宇稳稳扶住了肩膀，缓慢地让她坐直。“怎么了？还是头晕吗？”他着急问道。

　　秦苏没有答话，反而勾住了他的脖子，“不是那个草莓。”，随之郑重吻上了那一只觊觎良久的，红嫩水润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