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遇梁缘》云端剪雨

4、玄月神教之初次交手

　　“你确定没有看错？”发问的人是金芸儿，语气却异常严肃，而且刻意压低了声音。

　　“绝对不会看错，化成灰我都认得他！”段香菱答得非常肯定，话语间透露着恨意。

　　“这么说他知道你还活着，不行，这里太危险了，我带你去师父那儿先避一避。”

　　“不，躲不是办法，何况他突然出现在这儿未必就是来找我的，说不定有别的阴谋。这样吧，你先通知你师父一声，我还是留在这里，随机应变。”

　　这二人口中说的不是别人，正是段香菱的仇家--苗疆玄月神教护法纯狐。

　　想当年，段氏在滇黔一带也是大族，以经营各式香料而闻名，世代留传下来一条家规，凡是族内的男子都要习得一身好武艺，以便走马帮运货时应付山贼，而女子则必须熟谙每一种香草，能条制出上好的香料。

　　香菱从小跟随母亲识草闻香，她的哥哥羽觞则总是由父亲带着熟悉马帮的生活，一家四口虽不能天天在一起，却仍然过得十分美满。

　　直到香菱十五岁那年，苗疆发生了一件大事，玄月教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成为滇黔一带教徒最多的神教，没有人敢违抗教主，因为她的护法拥有无尚的力量，那股力量近乎于神，咒语一出，能够控制人的思想和行动。

　　只有出身香料世家的段氏一族知道，纯狐法师用的是一种名为曼陀罗的毒花，它的香味能使人产生幻觉，犹如离了魂的行尸走肉，任施毒者摆布。

　　为了使自己的神功永远成为秘密，纯狐残忍地杀害了所有段氏的族人，但香菱却奇迹般地逃过一劫，那天她上山采摘香草，遇上泥石流被困在了岩洞之中，当她再一次回到山下的时候，那里已经化作一片焦土。

　　香菱知道这一定是那个□□护法纯狐干的，母亲曾跟她说起过曼陀罗花的事，尽管他们知道自己会遭遇不测，但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带着无限的悲痛和仇恨，年幼的香菱只身一人流落他乡，展转来到中原，一直靠沿街乞讨为生。

　　北方的冬天格外寒冷，衣衫褴褛的她冻僵在路边，被金芸儿的师父天尘居士看到，便收留了她，之后还帮她开了这家紫萸斋。

　　关于家仇一事，香菱告诉过天尘居士，可她知道单凭她们几人的力量是无法替死去的族人报仇血恨的，于是她一直在等待时机，好让她能够手刃仇人。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纯狐居然来了应天府，香菱埋藏于心底的仇恨怒火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又一次燃烧起来，她和金芸儿决定，先弄清楚纯狐此次来中原的目的，再想一个周密的计划，将他至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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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梁灏天对楼心月的判断将信将疑，决定去一趟紫萸斋探个究竟，不料刚到门口，就吃了闭门羹。

　　小丫头书蝶一面收拾着柜台一面回客：“不好意思啊，这位客官，我家小姐抱恙在身，所以小店这几日不做生意了。”

　　“你说的可是金芸儿姑娘？”

　　“哦，原来您是来找芸儿姐的呀，不巧了，她出去了。”

　　出去了？莫非真如楼心月所说的，金芸儿就是流云飞星，那么她是不是又有新目标了呢？

　　梁灏天谢过书蝶姑娘，便离开了紫萸斋，不管那金芸儿去了哪里，他都要找到她，因为这个女子着实令他产生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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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金芸儿根据段香菱的描述，果然在玉满楼客栈找到了那个来自苗疆的玄月神教护法纯狐。

　　此人长发披肩，着一件酱紫袍子，外披同色纱衣，虽已年过不惑，却仍然身型矫健，举手投足间不带一丝异族神态，混在酒楼客栈中，的确不易察觉，只有偶然间瞥见他眸中的余光，有一股阴冷的杀气，因此金芸儿格外地小心。

　　从早上一直盯到傍晚，那纯狐却终日游荡在街市里，像是在等什么人，除此之外，金芸儿没有任何发现，她见他找了间茶馆饮茶，就在对面的馄饨摊前坐了下来，要一碗燕皮馄饨，跟了一天，连饭都没顾上吃。

　　功夫不负有心人，梁灏天逛完大半个应天府之后终于在有福茶馆前的馄饨摊找到了金芸儿，原本疲惫的他一下子精神起来。

　　不多时，见金芸儿起身结账，他也速速跟上，于是三个人穿街过巷，在应天府绕起了圈圈。

　　最后，纯狐护法走出了城门，此时天色已暗，官道上行人稀少，为了避免他生疑，金芸儿飞身闪到城墙一侧，忽然觉得身后有人，就又折了回去。

　　那个人当然就是梁灏天，可他并没有躲闪，反而悠闲地在空荡的街道中央踱起了方步。

　　“你老跟着我做什么？”金芸儿压低了嗓音厉声道，她对这个看上去作风浪荡的贵公子厌恶之极。

　　“干嘛？我走我的路关你什么事呀？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着你啦？”

　　“不要狡辩，这么晚了你不在绮陌坊好好呆着，跑这里开干什么？”

　　听了这话，梁灏天不禁轻笑一声，移开一步朝城门之外望去，“我说你就别再和我抬杠啦，再吵下去你要跟的人都跟丢了。”

　　金芸儿这才回过神来，不好，那纯狐已经走远了，她顾不了这么多，索性使上独门绝技踏雪无痕，量这个梁灏天也不会知道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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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以纯狐护法的功力早已察觉有人在跟踪他，只是白天反正也闲来无事就先带着她跑上几圈，到了晚上，他势必要甩开这个尾巴，如若不然，甚至会不惜要了她的性命。

　　现在他急着赶往城外是为了和座下的三位弟子汇合。

　　但令纯狐没有料到的是金芸儿的轻功如此了得，不一会儿功夫就追到他们落脚的一处破庙。

　　她借着天黑藏身在窗棂之下，透过一条细缝观察里面的动静。

　　只见大殿内除了紫气逼人的纯狐外还有三个衣着奇特的女子，她们各各身手敏捷，自后窗飞入，屈膝拜倒在大护法面前，异口同声地说了句奇怪的话，应该就是段香菱说的苗语吧。

　　然后其中一位柳腰蹁跹的女子首先开口，用的同样是金芸儿听不懂的话。

　　显然，她的话让纯狐十分恼火，方才还淡定自若的他突然念动咒语，令那女子痛苦不堪，连连跪地求饶。

　　另外两人见状也纷纷替她求情，纯狐这才停止念咒，耳根随之抽动一下，骤然间拂袖掷出一枚暗器，直刺向金芸儿躲藏之处，速度之快，令她来不及避闪。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窗外飘过，只听得“叮”一声，形似弯刀的暗器插入正对窗口的废弃香炉，厚有寸余的铜制炉壁被整个儿穿空，足见纯狐护法内功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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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开我！淫贼，放手！”任凭金芸儿拼命挣扎，梁灏天就是不肯放下她，环在她腰上手反而更紧了。

　　“闭嘴！你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要不是本公子救你，你早就命丧那暗器之下了！”

　　“谁让你救我来着！”

　　“还嘴硬！你现在已经欠了我两次人情了，省着点力气想想该怎么还吧！”

　　两次？等一等，这身手这动作怎么和当日在树林中躲避凌萧时如此相似？难道这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就是两次坏她好事的神秘人？

　　怎么可能，虽然那个“同行”行事古怪，但她从来没有讨厌过他，反而有那么一点点自愧不如，可现在要是他和梁灏天真的是同一个人，她又该如何面对？

　　出乎她的意料，他竟把她带进了一座宅院。

　　“这里是哪儿？你想做什么？”

　　“这里是我家呀，放心吧，我要是想害你的话刚才又何必要救你呢？”

　　“你带我来你家干什么？”

　　“呵，你的脑袋还真不是一般的笨啊，你以为那群跳大神的会这么容易放过你？现在回紫萸斋，你就不怕连累你的姐妹们？”

　　说的也是，既然纯狐早就发现了她，就一定清楚她的来历，如果再让她知道段香菱的下落，岂不是白白陪上她的性命。

　　见金芸儿没有说话，梁灏天继续问：“那几个巫婆巫师到底是什么来路？你这次不会是想偷人家的祭品吧？”

　　“你才想偷那些东西呢，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巫婆巫师，他们是苗疆玄月神教的人。”金芸儿解释道，话一出口才发觉透露得太多了，只好又补上一句：“反正不关你的事，你用不着知道。”

　　“这算什么话，要不是为了救你我才懒得理那些怪物，现在倒好，莫名其妙成了他们追杀的对象，你要是不告诉我事情的原委，岂不是让我死不瞑目！”

　　“你别老强调‘为了救我’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让你救了？”金芸儿说不过他，一气之下加重了语气。

　　这下真的惹恼了梁灏天，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冷冷地甩下一句，“算我多管闲事。出院们左转直走，穿过回廊再右转就是梁府大门了，你自己走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