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一人，只为你》离非心

5、代价

　　午夜的街道，一人，一车，一前一后。

　　一人，走在街上。

　　一车，跟着一人。

　　吴子彤从黑暗走到明亮，又从明亮走到黑暗，漫无目的，只想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好好地回忆这几年与张云轩之间的点点滴滴。

　　吴子寒开着车，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车子很慢，很慢，很慢……不敢离开也不敢打扰。
　　吴子寒眉间紧锁，满眼担忧地看着前方那孤寂的背影。他知道她已经没有牵挂了，所有的人和事都已经做了最好的安排。她在等，等待着天罚带走自己。她，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从酒店出来后不知走了多远，吴子彤终于停了下来现在路边。

　　吴子寒连忙下车担心地问：“师傅，您没事吧？还好吗？”

　　吴子彤用没有焦距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然后身体一软失去意识了。

　　吴子寒见状肝胆俱裂，只能靠着本能下意识马上伸出手接住她惶恐地叫唤：“师傅，师傅？子彤？子彤？”见吴子彤没反应连忙把她抱进车里，开车向吴家投资的医院飞奔……
　　吴子寒拿起手机打电话，对方接通后迫不及待地说：“佟队长，我是吴子寒，现在我车上的朋友有生命危险，我现在在环市北路往同和医院开去，车牌是A3800，希望你帮个忙，请你安排一个同志配合一下，开一下道以及保持路上绿灯。”
　　佟天鸿一听这人命关天的事而且还是以前帮过自己的吴子寒，立刻答应：“好，你放心，吴先生，我马上安排。”
　　两分钟后一辆交警车经过吴子寒车子时示意吴子寒跟着他走，吴子寒马上跟着他走，一路畅通无阻终于到医院了……

　　抢救室外的等待室

　　吴子寒正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没有着急地来回踱步，就只是坐着，只是安静地坐着，但那紧握的双手，紧闭的双唇，微颤着的双脚都在体现出他的不安，无论是谁都可以感受到在他冷静的表面下是无比的忐忑甚至是害怕，前所未有的恐惧真笼罩着他自己。

　　抢救室内

　　吴子彤安静地躺在抢救台上，如果不是医生护士兵荒马乱地实施各种抢救手段，如果不是仪器上红色的指数和警报声，任谁都以为她只是睡着了。在她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脸上只有安然，没错，就是安然，安然是因为在她灵魂深处早已安然地接受自己即将离开的命运。

　　吴子彤在一片虚无中挣开双眼，看到眼前空白的世界，没有惶恐不安，更没有要挣扎反抗，眼里波澜不惊，有的只是平静，她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着天道的审判。

　　不知道过来多久，苍茫的上空飘来一声“你可知罪？”，犹如远方传来。

　　吴子彤睁开眼睛，看着空无的上空淡淡地回答：“知。”

　　“逆天改命，天之大禁，不取汝命，唯汝最痛方可。”

　　吴子彤脸上的淡然终于在最后一个字后分崩离析，自己又怎能瞒得住呢，能自己最痛的只有是张云轩的生死啊。

　　恐慌充斥着身体每一个细胞，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从未求人的她对着上空轰然跪下，无比惶恐地哀求：“不……逆天改命，是一人之错，他对此一无所知，不知者不罪，他只是被迫接受的。我自知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不管是剉骨扬灰还是魂飞魄散永坠轮回，我都甘愿受罚毫无怨言。我愿以命抵命，以魂抵罪，以魄抵罚，只求您不要伤害他。”

　　只是任凭吴子彤如何苦苦哀求，上空依旧不再回应她只言片语。

　　吴子彤一想自己救不了张云轩，顿时崩溃地跌坐在地上，第一次尝到无能为力的苦涩，口上一直喃喃自语:“不要……求您……”，只是再多的话也注定是枉然，天道无情，任你肝肠寸断也无法动摇它的决定。
　　吴子彤的意识开始模糊，她带着绝望再次坠入无边的黑暗中。

　　吴子彤昏迷后一个平淡无波声音再次从遥远的深处传来：“能逆天改命者，数百年唯一人，是顺天而为还是逆天而行，全由己定。所谓天罚，从不是取人性命。天道又何尝不知，但凡为他人逆天改命者，皆是为情所困之人，当尔等甘愿舍弃生命只为一人时，那让其所爱之人饱尝痛楚，才是对尔等最重的惩罚。这就是天罚，旨在让犯禁者痛彻心扉。”

　　抢救室外

　　医生走到吴子寒面前，恭敬地说：“吴先生，经过我们抢救已经恢复脉搏心跳，但吴小姐的情况还非常不稳定，我们医院的病历记录显示吴小姐在三个月前发现了脑内的肿瘤，但并没有任何的治疗记录，而刚刚我们的检查显示肿瘤已经比三个月前的体积大了两倍，最重要的是肿瘤现在出现急性出血，我们需要马上进行手术……”

　　吴子寒猛地捉住医生的手臂，厉声问：“你说什么？三个月前发现脑瘤？”

　　医生有点紧张的看着面前这个医院董事会的高层，硬着头皮在说:“是的，三个月前梁教授确诊的。”

　　“这是怎么回事？梁教授现在人在哪？”

　　“我们已经通过他了，他大概十分钟后到。”

　　“尽快安排。”

　　“好，我们知道了，但由于肿瘤的位置比较危险……”

　　吴子寒阻止医生要说的话，“不用说了。”他又怎会不知，这次的手术又岂是人力可决定的，成败全看天意。

　　梁教授赶到后看了检查结果二话不说进去手术室准备做手术。进去前看了一眼吴子寒，吴子寒什么都没说只是对他点点头。

　　手术整整持续了整整十个小时……梁教授一脸疲惫地走出手术室。

　　吴子寒马上迎上去问：“梁叔，情况怎样？”

　　梁教授呼出一口浊气：“虽然手术顺利完成了，但情况并不容乐观，术后48小时是关键，随时有可能会出现危急情况。但就算是熬过来这48小时，我们还有后遗症这一关要闯。因为肿瘤所在的位置结构异常复杂，错综复杂，开颅后我发现情况比预想中更为严重。留下后遗症的概率很大。”

　　吴子寒听完后，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跌坐在椅子上。在手术期间的惶恐被浓浓悲伤取而代之。

　　梁教授也一脸疲惫地在他对面坐下，“后遗症需要等她清醒后我们才能确定，只是我不确定她能否醒来，现在我们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靠她自己的意志和上天保佑了。”

　　吴子寒悲哀地扯出一个笑容：“看她自己？上天保佑？那她就是九死一生了。”

　　吴子寒摇摇头后继续说：“她自己早认定自己不可能活下去了，又如何靠她自己呢。至于上天保佑？那更不可能，如果上天怜悯，天道有情，她又怎会躺在这里呢。”

　　梁教授想起吴子彤的能力，不禁担心地问：“什么意思？”

　　吴子寒不答反问：“梁叔，她每年都必须在这里做一次全身检查，每半年做一次常规的肿瘤筛查。这没多的检查还不足以发现她的异常吗？还有，以你的经验，她的肿瘤三个月能恶化成如今这样无法控制的情况吗？”

　　梁教授摇摇头：“这种情况并不常见。这么说这次的事跟她的能力有关？她究竟做了什么？”

　　梁教授每次回想起当年的事都无比庆幸自己可以等到她的帮助，“当年如果不是她帮你找回失踪的儿子，我的妻子可能就忆子成疾，这样我的家就毁了。”

　　“得失共存，想知天命就要付出代价，所以师傅每一次算卦都要付出不同的代价。而这次的代价很可能就是要命。”

　　吴子寒抬起头看着屋顶，想要阻止下滑的泪水，“师傅能救我，救你，救他，救她所爱的人，但现在又有谁能救她呢？我们无能为力，一切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