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邪师》雾与西山

2、白衣少年

　　世有翩翩少年郎，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眼波婉转，情尽眉梢。

　　廖清风对少年拱了拱手，转头对小老鼠问道：“这是......？”

　　少年郎把手臂搭在小老鼠肩膀上，微微抬头对廖清风说道：“用不着问他，你跟我走总没错就是了，我又不能把你卖了，你说是吧？齐伯伯。”语罢对小老鼠呲牙笑了笑。

　　“对对，廖道长，他带你去准没错的！他更熟悉，嘿嘿，他更熟悉。”小老鼠急忙答道，“那道长，不如就......让小月儿带你去吧！我们俩就先行一步了。”小老鼠挠挠头，说完二人就一齐走出了茶馆。廖清风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满脸疑惑。

　　“你叫，小月儿？”廖清风问道。
　　“薛乘月，小月儿，大月儿随你怎么叫。”薛乘月耸了耸肩答道，“走吧，春风阁。”说着便两臂抱胸向前走去，廖清风随后跟上。

　　廖清风：“怎么感觉他们二人.......对小，对乘月兄有些......敬畏？”

　　薛乘月望望天说道：“啊？”薛乘月蹙眉用手指敲了敲下巴“嘛......可能是因为我半年前砸了齐伯伯家的玉，上个月拔了高叔家种了三年的花。”

　　薛乘月看廖清风有一瞬的怔愣，笑道：“不过道长你呢！我这个人很讲道理的呀！还有，我说的话我一定做到，说了带你去就一定将你带到的。”

　　廖清风点了点头：“我倒不是不信任乘月兄，只......”

　　“哎！”薛乘月用双手做了一个“×”的手势，“别说什么信任不信任的，你信任也好不信任也好，我只是想把你带到那，所以就把你带到那咯！”
　　廖清风听的一头雾水。

　　“我呢，殊姨是我干娘，我自小就在春风阁。”薛乘月淡淡说道，“前几日发生的事，齐伯伯和高叔都和你说过了吧，后来红梅姐在屋内晕倒了，从清晨到深夜一直都没醒来。”

　　“红梅姑娘现在......？”廖清风发问道。

　　薛乘月目视前方，继续向下说道：“那一晚她好似做了什么梦，是个美梦，红梅姐没有醒来，嘴角却......”薛乘月转过身看了廖清风一眼，“一直含着笑意，好像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似的。”

　　薛乘月用脚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后来是我干娘将红梅姐唤醒的。”

　　廖清风：“殊姨她，是怎样唤醒红梅姑娘的呢？”

　　薛乘月转头对廖清风吐出两个字：“你、猜。”

　　廖清风低声笑了笑：“这可是为难廖某了。”

　　薛乘月深深望向廖清风：“我会带你去见我干娘，乘月希望廖道长真的能帮到我们。”

　　申时，天空阴霾霾的，像是覆盖着几具厚重的尸体，约莫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去春风阁的路上行人很少，到了这灰瓦飞檐的建筑前，周围更是空无一人，檐上挂的灯笼、彩旗被风吹的微动，却失了他们本来的意味，只显得更加凄凉。牌匾上明晃晃的“春风阁”三个字像是蒙着一层灰尘，“春风”二字与四周的环境对比鲜明，春风不再，徒剩空寂。

　　“发生了那种事后，春风阁没再营业了，干娘怕姐姐们发生什么不测，把她们统统送去了客栈或者某处乡下暂住，现在的春风阁只有三个护院、干娘和我了。”薛乘月直直向阁内走去，“进来吧。”

　　廖清风向阁内张望，果然空无一人。阁内分为三层，一层进门正对一楼梯，左右分向通向二楼，正中央一个大大的圆形阁台，约莫有六尺高，应是姑娘们表演才艺的地方，其他尽是些木桌椅，阁内的栏杆柱子全为红色，每一柱上都挂着四连串的灯笼，只是此时未亮，墙壁上挂一些书画，阁内花草随处可见，让人不禁联想到昔日的繁华景象、姑娘们的欢声笑语、袅袅琴音。

　　“干娘对春风阁是有很深感情的，这也是我长大的地方，我喜爱这里的一切，道长跟我来吧。”薛乘月轻声说道。

　　廖清风跟随薛乘月穿越大堂来到了后院，后院与阁内大不相同，朴素却又不失雅致。

　　“干娘！干娘！我回来啦！”薛乘月刚进后院就扬起嘴角大声呼喊。

　　“是哪个小兔崽子，还未进门就先大声呼喊，好没礼貌。”东边屋内传来嘹亮的女声。

　　“干娘当做宝贝儿心头肉的那个小兔崽子！”薛乘月笑着答道。

　　“宝贝儿心头肉不知道体恤你，那可真成心头肉了，绞得我心痛得很。”殊姨回道。
　　薛乘月三步两步跳到东边房门前敲了敲门，“干娘！小月儿是给你解忧去了，这才昨夜没归家，小月儿舍不得干娘心痛，也看不得干娘为阁里的事着急上火。”

　　“干娘，干娘~，原谅小月儿这一次吧，貌美如花、仪态万方、天姿国色、恬静贤淑的干娘一定会原谅独行其是、不知好歹的小月儿的是不是？”薛乘月絮絮叨叨的把殊姨夸出了花，直说得道长都抿嘴忍住笑意。

　　“独独有你生一张嘴！”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殊姨刚扬起手作势要打薛乘月。
　　薛乘月一把抱住了殊姨说道“哎呀，我的好干娘！”
　　殊姨伸手拧了拧薛乘月的耳朵，正欲说什么，这时方注意到不远处有一青衣陌生男子。

　　薛乘月：“奥！干娘，这是廖道长，小月儿在茶馆遇到的，他正要来春风阁，我就顺路把他带了来。”

　　廖清风含笑走近，对殊姨行一拱手礼，“在下廖清风，青城山的镇邪师，途经此地，听闻春风阁近日生了些事端，清风就想着过来看一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殊姨余光扫向廖清风的佩剑，点了点头回礼道：“劳廖道长费心了，道长请进。”说着伸手将廖清风请进了屋内。

　　“小兔崽子，等我有空再和你算账。”殊姨斜睨薛乘月一眼，接着进屋关上了房门。

　　“哎！干娘，干娘！小月儿还在外面呢！让小月儿也进去呀！”薛乘月在门外直跺脚，“干~！娘~！”

　　薛乘月耳朵贴紧了房门，皱着眉头嘀咕道：“嗨呀，这也听不清呀！”房门从里打开，薛乘月差点摔倒。

　　“干娘！让我进去啦？”薛乘月眼睛放光。

　　殊姨：“去，给道长洗点水果沏壶茶，麻利点，别给我整些幺蛾子。”

　　“那我做完了这些事干娘让我进去，小月儿知道干娘不想让我掺和到这种事情当中，可是干娘，小月儿已经是个男子汉了。”薛乘月道。

　　见殊姨低头不语，薛乘月又继续说道：“小月儿不再只是小月儿了，月儿也想为干娘分担一些事情，如果干娘不让月儿一起的话，月儿更加难过、乱了手脚，就会做错事情。”

　　“你在干娘的心里，永远都是小月儿。”殊姨深深看了薛乘月一眼，点了点薛乘月的额头，“快去，做完就进屋。”

　　“好嘞！小月儿办事，干娘放心，水果不甜不大小月儿不拿，茶不好喝小月儿不沏！”薛乘月对殊姨眨了眨右眼，一溜烟地跑开了。

　　“乘月兄很是活泼呀。”屋内廖清风的声音响起。

　　殊姨笑了笑，“调皮鬼一个。”殊姨眼底满是温柔，“希望小月儿往后的日子也能如此。”

　　廖清风：“若能一直保持年少的心，无忧无恼，那可真好啊。”

　　“有时候会想，我给的保护是不是太过了，可是天下父母不都是这般么。”殊姨摇了摇头。
　　廖清风：“最苦天下父母心。”

　　殊姨坐下，恢复了往日神情，望向廖清风的眼睛，“大致的情况想必道长应该已经听说过了吧。”

　　廖清风点点头说道：“略有耳闻，知晓大概。”

　　殊姨低头缓声说道：“第一起命案那天，我到清荷屋内去查看，屋内除了腥臭味之外还有一股奇异的味道，待我打开香炉发现，正是熏香的味道，只是我们春风阁从未购入过那种味道的熏香。”

　　廖清风：“那是......什么一股味道，殊姨可能描述的出来？”

　　殊姨叹了一口气，“不知廖道长可曾听闻过‘回梦香’？”

　　“略有耳闻”，廖清风答道，“‘回梦香’无烟香味却浓重，长时间吸闻或者凑近深吸可致人昏迷，进入心中最美好的幻境，封闭所有感知，无解药十二时辰内不得醒，这十二时辰内，若真的等不来解药，那醒来便是痴傻。不过这‘回梦香’......”廖清风摩挲额头，“我只听闻我师傅讲起过，它应当出于西域？”

　　殊姨：“确实出于西域，不过近几年来，西域与我邦往来频繁，黑市会倒卖‘回梦香’也算不得稀奇。说来也巧，我多年前有缘获得‘回梦香’的三枚解药，在清荷房内我便知晓这是‘回梦香’，因此回屋便吃下了解药，只是没想到红梅也去凑近闻了那香，直至深夜我才为她拿去解药。”

　　廖清风：“那殊姨认为，此事是人为？”

　　殊姨摇摇头：“不，很蹊跷。”

　　廖清风：“殊姨可信鬼神？”

　　殊姨：“我信鬼神，我也信你。”殊姨看了一眼廖清风放在桌上的佩剑，“我相信青云山的镇邪师。”

　　“我来啦！”门外传来敲门声，薛乘月进门将水果放在桌上，为殊姨和廖清风一人倒一杯茶。
　　廖清风：“劳烦乘月兄了，多谢。”

　　殊姨继续说道：“凶狠毒辣不似人为，但有一点我不明白，如若真是邪祟所为，这‘回梦香’又是为何？”

　　薛乘月坐下便默默侧耳倾听。

　　廖清风皱了皱眉头问道：“第二个遭遇不测的是谁？是什么个境况？”

　　殊姨沉思道：“第二个遇害的姑娘名为雪蝶，跟了我一年，原是一大家小姐，家人犯错自身被发配为奴，因缘巧合最后来到了我这里。”殊姨顿了一顿，“本来发生清荷那件事时，姑娘们都很害怕，我虽然命二胖报了官，可是衙门......”

　　“可是衙门也没有什么办法，根本毫无头绪，窗门紧闭，室内也无一丝踪迹可寻，他们说是尽力而为，可又无从下手，唯一可寻之处就是那‘回梦香’，可这已经一旬了，毫无音讯。”薛乘月无奈地笑了一声。

　　廖清风：“当时第一眼看到清荷姑娘的大胖如何？从他嘴里有没有得知什么有用的消息？”

　　薛乘月：“魇住了，那一日过后，大胖便一直是副受惊模样，干娘便叫他的家人把他带了回去。”

　　廖清风：“我想大胖可能会是一处突破，乘月兄一会儿可带我去看望？”薛乘月点点头。
　　薛姨继续说道：“当时我已经在做将大家送去各处避一避的打算，只是还未来得及，便又多加了几十个打手，我这里六十几个姑娘，每人身旁都有两个壮汉保护她们的周全。雪蝶遇害那一天，正是清荷的头七.......”

　　廖清风听到此话，心中一凛：“清荷姑娘的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