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又起风》蓝盘粉桃

31、第 31 章

　　从花冰那里回来后占子海回到修理厂的宿舍，换了身衣裳后，拿了放在铁盒子里的红色笔记本，笔记本里的内容他已经全部看完，现在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个东西，而目前需要这个本子的，另有其人。他把白色衬衫挂在上铺的栏杆上，闻了闻，然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接着他在自己的双肩包里塞满了脏衣服的一些日用品，再把红色的笔记本放在背包隔层，用手机迅速编辑一条短信发送成功后，立即离开宿舍。
　　他的猪肝红皮卡车停在宿舍楼下。主驾驶位置的车垫上沾了一些泥土，这是那天夜里留下的，他没来得及洗车。正好物流公司外面有一个露天洗车场，他把车开到洗车场洗干净后，便往城东方向开去，
　　到目的地花了将近一小时，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约这么远，浪费了他太多时间。按照对方给的地址，他下了省道后开进一条县道，接着是盘山公路，路两边是大片竹林。爬过最后一个缓坡，往前行驶五分钟后导航提醒到达目的地。
　　一幢环境良好依山傍水、设计别致的别墅。别墅被一米高的围墙围住，大门死死地关着，门上安装有密码锁，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摄像头。占子海把对方事先告诉他的密码输入后，门哐当一声开了。他走了进去，远远的就看见站在玻璃墙后面的年轻男人，正冲他挥着手。
　　别墅虽然大，但是冷冷清清。占子海进去的最后一扇门是对方给他开的。
　　“很远吧这里。”开口说话的是王成明，他上面穿着一件黑色连帽卫衣，下面简单穿着一条休闲裤。“喝点什么？水？咖啡？饮料？还是酒？”
　　占子海打量了一下别墅内部，一共三层，他们现在在的这一层是客厅。“水。”
　　王成明给他倒了杯水，“那件事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我们是合作关系。”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这是谁的房子？”
　　“我父母的别墅，一般只有夏天会来这里避暑度假，平时都空着，深山老林的交通不便，买东西也麻烦。”王成明说。
　　“附近还有人家吗？”
　　“两公里外还有几户本地居民，另外还有两家民宿。”王成明看着占子海，“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只是问问。”说完他从背包里拿出那本红色本子，递给王成明。“我觉得这个东西应该交给你。”
　　“这是什么？”王成明接过笔记本，疑惑着翻开。
　　“这大概是末东野的日记本。”占子海看着他的脸，注意到他面部表情的变化。
　　王成明翻看着日记的内容，字体工整，就跟字的主人一样，干净整洁。他右手手指摩挲着纸面，仿佛在爱抚这是他失踪依旧的恋人的脸，那些绝望的字眼就像尖刀一刀刀刺穿他的心脏，让他感到无比的难过和心疼。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王成明问。
　　“我找人从末家带出来的。”占子海说。
　　“你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给我？你什么企图？”王成明怀疑地看着占子海。
　　“我什么企图？我只是觉得这东西更应该由你来保管。”占子海看着他愤怒的双眼，那是对日记内容感到愤怒的表现，占子海希望这种表现能够更强烈一点，他希望看到的是一头被愤怒和仇恨冲昏头脑，能够在敌人面前露出锋利的牙齿撕咬猎物的狼。如果眼前这个人无法变得对他有利，他更希望他是一只蚂蚁，能够毫不费劲的就将他踩死。“如果你不需要或者不想留着，可以还给我，我再还回末家。本来这个东西就是从末家拿出来的。”
　　一听到末家，王成明便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心底还存有一丝恐惧。他杀死了末家千金，那家人不会再女儿失踪这么就还不报警，或者早就报了警，他一点消息都没有。绑架了末芊芊，发了恐吓电话，但是末晋华依旧毫无动静，他难道都不关心自己的亲生女儿吗？难道自己的亲身女儿死了也无所谓吗？如果末家人知道自己杀死了末芊芊，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末东野呢？虽然他一直说自己憎恨末晋华、憎恨末芊芊，但自己杀死的是他的妹妹，他会怎么看待自己？会感激还是害怕已经成为杀人犯的自己？他不敢想象。
　　“就放在我这里吧。”王成明无奈地叹口气，“东野受的委屈和耻辱，我一定要末晋华血债血偿！”
　　“末家已经报警了，现在警方正在到处找人，你凡事小心点。”占子海说，“按照目前的形势，还是有利于我们的，至少我们还有时间。”
　　房间里顿时一片沉默，两人都在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做才最有利于自己。“对了，你说你绑架末芊芊后给末晋华发了一条恐吓短信，短信还在吗？”
　　王成明明摇摇头，“短信是用另外一部手机发的，那部手机放在老房子里。不过照片我手机里有，我用这部手机拍的照，然后发到那部手机上，再用那部手机给末晋华发的短信。”
　　“很好。”占子海说，“照片给我看一下。”
　　王成明翻开手机相册，找到那张照片。“就是这一张。”
　　占子海把头凑过来，仔细看了一下，照片里环境昏暗，没有去过那个房间的人是不会看出来具体环境的。“嗯，至少照片不会给警方提供任何有利线索。接下来你按照我说的做，千万不要鲁莽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王成明点点头，虽然他并没有完全选择信任占子海，但是他已经走投无路。从占子海把末芊芊的尸体运走以后，他就开始后悔，悔不应该当时因为一时的恐惧和惊慌就急于寻求他的帮助，这样一来就等于把自己的心脏交到眼前这个阴沉的家伙手里。“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和末东野的事末家人知道吗？”占子海问。
　　“应该不知道。东野和他母亲南辰的关系从小就不好，和禽兽末晋华更不必说了，至于末芊芊更是他的眼中钉，他是不会把自己的私事告诉他们的。”
　　占子海点点头，“那你这边呢？”
　　王成明摇摇头，“我没有出柜。”
　　“很好。”占子海点点头，“你觉得如果是末晋华带走的末东野，那他最有可能把他藏在哪里？”
　　一直以来王成明都笃定绑架末东野的人就是末晋华，听占子海说出“如果”二字，胸腔里抑制不住的怒火一下子喷涌而出。“什么叫如果？肯定就是末晋华！除了他还有谁？你能想到还有谁会对东野下手吗？末芊芊？她已经死了，而且临死前她也说了就是末晋华！”
　　“你不要激动，先回答我的问题。”占子海语气平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末晋华做了十几二十年的教授，也捞了不少油水，名下有多处房产，我觉得如果他想把东野藏起来的话，一定就是他名下的某一处房产。”
　　“为什么就一定是他名下的房产？你藏末芊芊的地方是你名下的房产吗？”占子海反问道。
　　王成明顿时惊觉，瞪大眼睛看着占子海。
　　“所以接下来你要把末家人名下的房产都找出来，然后再一处处去找。”占子海说，“现在最简单的方法只有这个了，当然也有别的办法。”
　　“什么方法？”王成明狐疑地看着他。
　　“杀了末晋华。”占子海语气平静。他说这句话的语气让王成明觉得可怕，王成明睁大眼睛看着他，情绪变得激动。“逼他说出末东野在哪里，然后再把他杀掉，你不是一直想为你男朋友报仇吗？”
　　王成明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末家已经报了警，他们现在生活在警察的视线和保护中，根本不好接近。而且——”他顿了顿，不知道下面的话该不该说，如果说出来会不会显得他没有骨气和懦弱。
　　“而且什么？”占子海盯着他，而他却回避他的视线。
　　“东野从来没有想过要将末芊芊和末晋华死在自己手里，他只想通过法律手段将他们送进监狱。”他刚说完就听到占子海的一声冷笑，心里顿时感到不爽，“你笑什么？！”
　　“送进监狱？”占子海不屑地摇摇头，“如果他能够做到像他说的，把末晋华送进监狱，那现在为什么反被末晋华藏了起来？而且你凭什么以为你男朋友就只是被普通地藏了起来？对于末晋华那样的人，想要用法律手段来解决？想法未免太天真了吧？！”
　　王成明低着头，要强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受到严重的挑衅。刚松开的拳头又重新握紧紧的。
　　“你在害怕？已经杀了一个人所以不敢再杀第二个？”占子海挑衅道。
　　王成明双手覆盖在脸上揉了几把，然后抓了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极度崩溃。他难以抉择，他的人生本不该这样的，他出生书香门第，家庭条件良好，为什么会走上杀人犯罪这条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他不知道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占子海见他情绪不是很好，用很平静温和的语气说：“并不是一定要选择杀了末晋华，既然你现在会因为这个感到崩溃，那就先找到末东野，我会帮你，但是我也不会白白帮助你，你欠我的我最后都会从你这里取回来。”
　　听完他的话，王成明突然明白过来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虽然他还不知道占子海最终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但是那一定是极其危险和可怕的。现在他给予自己的帮助，都是再将自己一步一步推向深渊。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占子海，那双眼睛里就像藏着大海，深不可测。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王成明瞪着占子海，恶狠狠道：“不然你也别想有好日过！”
　　“就这样，先查住处。”
　　王成明看他说完之后站了起来，深邃的眼睛打量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你在找什么？”王成明可口问道。
　　“我饿了，一天没有吃东西。”占子海淡淡地说道。
　　王成明听他这么一说，刚才还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那你坐着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占子海点点头。
　　“冰箱里有牛排，我随便煎一下，你吃吗？”王成明看着正盯着鱼缸的占子海，背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在王成明的家吃完饭后夜幕已经开始降临。他不应该决定在这里吃饭的，王成明做菜的速度慢到他无法想象。占子海出了别墅后，驾驶着他的猪肝红皮卡车一路返回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