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又起风》蓝盘粉桃

3、第 3 章

　　中美艺术学院的学生个人设计作品展在市美术馆举行，末芊芊代表作为投资方之一的华辰服装设计有限公司参加剪彩，完毕后同她父亲末晋华挽着手会见各方来宾，并就出色的学生设计作品做出合适的评论。
　　展会上的末芊芊举止高雅，仪态端庄，但言语间透露的学识和个人的见解在内行人看来都略显突兀和做作。
　　不过因为家中势力，各方来宾都争相想与她交好，尤其是那些尚未婚娶的单身男士，更为贴近末芊芊而舞手谄媚。
　　末晋华向来喜欢自己这个独生女，更是把她视作掌上明珠，从小就当做公主好生伺候着，小时候就面容可爱，带到哪里都好生讨人喜欢，如今已出落为亭亭玉立优雅成熟的女人，更是让人喜欢。
　　父女两人彬彬有礼，笑容可掬。
　　“末教授，好久不见啊！”来人是一位已经满头银发的老者，佝偻着的身子骨显得颤颤巍巍，他身边跟着一位年轻男子，年纪约摸二十二岁左右。
　　末晋华扭头一看，刚在还停留在脸上的微笑立即变成了一个豁口大笑，“王老先生——”话还没落音他便一把握住王老先生那双邹巴巴的手。“不知你老人家要来，有失远迎啊！你最近过得可好？身体别来无恙呀？”
　　王老先生淡淡一笑，从末晋华握住自己的双手中出一只手盖在对方的手背上，“都挺好的，倒是你呀，犯不着为我这把老骨头担心，反到得替这年轻一辈多担待担待啊！”说完他抬头看着站在末晋华旁边的末芊芊，“这是令爱芊芊吗？”
　　“是呀王爷爷，我是芊芊。”末芊芊作了副乖巧模样。
　　“都长这么大了啊，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呀，你还是个小丫头，三天两头跟着你爸爸和你占叔叔到我们大院里玩。那时候就数你最调皮了，成天和占家那小儿爬山爬下，活脱脱像个野小子呀，哪里见得着丫头该有的乖巧气息哟！再看看你现在，转眼都变成这么漂亮温婉的大姑娘了！”说完王老先生不由得叹了口气，站在他旁边的年轻男子怕他是累了，赶紧双手搀扶着。“当年的小末如今也成了末教授，我呀，也一天不如一天喽！这时间呀，真是催人老啊！”
　　听完王老先生的话，末晋华面露忧伤与无奈，表情似乎也掺杂着一丝慌乱，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老快别说这样的话，免得后生听了伤心呢。”说完他抬眼看着王老先生身边的年轻男子。“成明也长成英俊的翩翩公子哥了啊！”他轻轻揽过末芊芊的肩，“来芊芊，这是你王爷爷的独孙王成明，按照年龄，你比成明长三岁，理应是姐姐了。”
　　末芊芊一听，连忙把手递到王成明面前意为握手相识，哪知这王成明硬是“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末家姐姐，我两只手都扶着爷爷，你也知道我爷爷这身子骨，所以呀，松不开呐！”
　　末芊芊羞得飞红了脸，连忙把手缩了回来，“成明说得是，这爷爷可得好好扶着，要是不小心摔着跌着，家里上下老小怕都是要跟着跌下身，那时该担惊受怕了。”
　　只见王成明冷笑道，“所以我更得好好给扶着了，你说是不是啊爷爷？”
　　王老先生双眼低垂，只听这两后生在这里耍嘴皮子，也不作声。
　　一旁的末晋华故作为难模样，轻拉了末芊芊一把，“还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精神好啊，你说是不是啊老师？”说完他冲王老先生尴尬地笑了笑。
　　王老先生干咳两声，握了握搭在自己胳膊上的王成明的手，“看展去吧——看展去吧——小末你要是有空就常来家里坐坐吧！我们再去那边看看，总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越来越优秀了啊！”
　　“好的老师，你老也请多注意身体。”末晋华答应道。
　　王成明扶着王老先生，这一老一少并排着慢慢地朝模型展览区走去。

　　见王家老少走远，末芊芊黑着脸道：“他王成明算是什么个东西，没大没小的！”
　　末晋华安慰道：“一个黄毛小儿，你就别和他一般见识。更何况现在他爹还是院长，我这个副院长还是得礼让三分，你就让他们先得意得意，俗话说得好，好景不长！”说完他一脸奸诈地看着末芊芊。
　　末芊芊会意，父女俩相视一笑。此时展会更加热闹了。
　　“你去那边休息休息，我去找找王院长。”末晋华说完径直朝书画展览区走去。
　　末芊芊自觉也有些站得类了，在食品供应台上取了杯水后慢慢地朝休息区走去。
　　休息区位于展区右后方，是由一个储藏室改造而成，里面除了几个兼职的学生在休息以外再没有别的人。
　　末芊芊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一边喝着水一边看着那几个学生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你们几个休息差不多的话就去把外面展区多余凳子撤掉吧，外面人手不够用。”休息室门口传来的男声打断了几个学生的聊天。
　　学生们应声走出休息区。
　　末芊芊看着那人，觉得有些眼熟，戴个眼镜显得斯斯文文。
　　“末小姐？”来人一脸惊讶，“你也来看展啊？”他走到末芊芊身旁，礼貌地笑着。
　　见末芊芊一脸的疑惑，他又开口道：“我们上次在暮色咖啡店见过，我还有你的名片呢。”说完他笑着比划了一下按打火机的动作。
　　经他这么一说，末芊芊恍然大悟，惊喜道：“你是那位老师！”她虽然记起两人见过面，却想不起这人叫什么名字。
　　“我是宫晨风。”宫晨风礼貌地笑笑，“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末芊芊点头。
　　“你是因为你父亲的原因过来的吧？”
　　末芊芊对把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记得明白的宫晨风突然多了几分好感，“是呀，硬是站了一早上，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一口。”
　　“看来末小姐不单单是为了看展过来呀！”宫晨风笑道。
　　末芊芊不解。
　　“要是单纯的看展，哪能一直站着呢？”
　　经他这么一说，末芊芊才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开始一脸正色地打量起他来，觉得眼前眼前这人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许多。
　　“是呀，我们公司是这次活动的赞助商，过来也算是出差了。”
　　“末小姐真是年轻有为，为老板干活也实在卖力啊！”宫晨风赞叹到。
　　末芊芊轻笑一声，“自己家的公司，当然得多卖力，不然一大家子怎么养活！？”
　　宫晨风故作惊讶模样，“原来是在打理家族产业啊！那这么说来，末教授不就是——”
　　“不是！”宫晨风话还没有说完末芊芊就开口打断，“公司的掌舵人是我母亲。”
　　宫晨风点头会意，“一家子都很优秀啊！”
　　末芊芊骄傲地扬起了脸，嘴角牵起一丝得意的笑。“宫老师这是在这边偷懒吗？”
　　宫晨风笑笑，“本来也没有什么事，安排学生打理好就行。”他顿了顿，看着末芊芊有些乏了的双眼，“末小姐该是累了吧？”
　　见对方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是要等展会结束后同末教授回家吗？”
　　末芊芊抬眼若有所思地揣摩着他所的这句话，她总是喜欢揣摩别人话里的意思，总觉得每句话中都包含着千千万万个意思，甚至包含着对她图谋不轨的意图。她不禁想看看这位老师能耍出什么把式。“他太忙，我这边忙完自己的工作也算是结束了。”
　　宫晨风会意一笑，“那我能请末小姐吃顿饭吗？”
　　末芊芊看着他，心中不禁多了些许鄙夷，但嘴角却牵起妩媚的笑。“好啊。”

　　在宫晨风的带领下两人从后门出了展厅，一起去地下车库取车。
　　“开我的车！”末芊芊把钥匙递给宫晨风。
　　宫晨风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钥匙。钥匙不单是一把车钥匙，而是很很多钥匙挂在一个钥匙环上，末芊芊所有的钥匙大概都在这里了。
　　收起自己刚从包里掏出来的车钥匙。
　　车开出学院，行驶在黄昏的余晖下。
　　车里放着的英文歌曲《Because you loved me》宫晨风很熟悉。
　　一尘不染的车内散发着的香味和她身上喷的香水是同一系列，除了香水味以外，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末小姐有烟瘾吗？”宫晨风见她从包里掏出上次见她抽过的大卫杜夫女士香烟。
　　“你介意我在车内抽烟？”她手里握着打火机，偏着头正准备点烟。
　　宫晨风摇头笑笑，“那倒没有，你请随意。只是很少见有人抽这款烟。”
　　“哦？”末芊芊看着烟盒，点燃香烟，“你也来一支？”
　　“那就不用了，我开车。”宫晨风笑了笑。
　　她侧身看着他，悠悠地把嘴里的烟吐向对方。“我抽烟很多年了。上高中时耍酷就跟着几个一起玩的朋友试着抽，抽着抽着就烟不离手了。”
　　宫晨风听了又是一笑，“习惯是比爱好更可怕的存在。对了，末小姐想吃什么？”
　　他怕她说起太多他不感兴趣的个人往事，不由得转移了话题。在他看来，犯不着花时间去了解在自己生命中没有分量的人和事。
　　末芊芊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让宫晨风看着安排。
　　宫晨风会意点头，把车往自己常去的那家日本料理店的方向开去。

　　开到料理店那条街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说是条街其实道路并不宽敞，虽不是单行道，但路面却很窄。宫晨风在料理店门口让末芊芊先下车，自己去车库把车停好后再过来。末芊芊下车时宫晨风把自己的包递给她，请她先替自己拿着。
　　她拿过包，不由得对宫晨风的行为感到震惊和佩服，心里顿时对对方多生了一丝信任和好感。
　　宫晨风对这一带再熟悉不过。
　　料理店的停车库和旁边的火锅店是同一个位置，想要把车停过去需要从店的北面绕进去，而这北面是一个较为拥挤的巷子，巷子四周除了高高的梧桐树外还有很多随意停放的汽车和自行车。巷子两边都是些开了有些年头的小吃店，其中也有几家配钥匙和干裁缝的小铺子。
　　开到配钥匙的小铺子门口时宫晨风把正在照看店铺的伙计叫唤出来。
　　“刘叔，帮忙配几把钥匙。”他把需要配的钥匙递给刘叔。
　　刘叔由于上了年纪视力不是很好，戴着老花镜伸着头往车里瞧了瞧，“小风呀，啥时候换的车呀？”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宫晨风递过来的钥匙。
　　“朋友的。”宫晨风看了看手表，“刘叔，你配先，我这边停个车就过来取。”
　　“得嘞，你先去忙，回来准能帮你配好！”说完他拿着钥匙走进铺子里。
　　宫晨风见他坐在配钥匙机前后才把车开走。

　　车库到钥匙铺子需要走五分钟，为了缩短末芊芊等自己的时间，把车停好之后宫晨风便开始一路小跑，来到钥匙铺子时刘叔已经把钥匙配好交给宫晨风。随后宫晨风快步走回南面街边的料理店。
　　此时末芊芊已经就坐于宫晨风事先预订好的包间内。
　　包间四周包括纸拉门在内是一副色彩鲜明的巨大的浮世绘，颜色搭配和整体装修风格都贴近宫晨风心里的标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说完他脱了鞋入了坐，随后将她的钥匙还给她。
　　末芊芊接过宫晨风递过来的钥匙，随手放在面前的桌上，而后又从自己身后将宫晨风的包还给他。
　　“最近天开始暖和起来了。”宫晨风抿了口茶说到。
　　末芊芊“嗯”了一声，抬眼盯着宫晨风。
　　这时服务员敲门之后推门而入，在询问和确认过末芊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和忌口的东西后宫晨风点了菜。
　　服务员出去后末芊芊说道：“你向来都这么为人着想吗？”
　　宫晨风听她这话不由得一笑，“换做是别的女人就不是这样了。”
　　“我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泡到的女人，更何况——”她顿了顿，挑眉接着道：“我们在物质方面也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宫晨风微微一笑，“如今你我都坐在一起了，末小姐又何必再给我画这条三八线呢？！”
　　话音刚落，只听末芊芊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真是太有趣了。”说完她便失了之前有的端庄模样，把本来盘在一起的双腿伸长搭在坐在对面的宫晨风盘起来的腿上。
　　宫晨风见她对自己暗送秋波，便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心里一直打着的鼓也在这时也停歇无声了。
　　饭毕后两人驱车前往离料理店不远的高档酒店。

　　把爷爷送回家后的王成明驱车前往半山疗养院。
　　四月初的夜虽说较之前的天气暖和了许多，但还是凉意入骨。
　　把车停在疗养院门口后他放着音乐静静地呆在车里，待时间走到九点后他把车载音乐的声音关小。不一会儿有人过来敲了车窗，随后副驾座的车门被打开。
　　“怎么最近都在值班呀？不是两周一值的吗？”王成明在来人坐下后问道。
　　“想着闲着也闲着，就申请一周一值了。”他语气淡淡。
　　“我说东野，你要是不愿意回那个家就跟我去我那里住好了。”他指的是他的父亲在学院附近买的房子，为了上课方便现在他自己一个人住在里面。虽然之前也给东野说过让他搬过去和自己一起住，但东野觉得不方便。
　　“我还是住单位宿舍好了。”
　　王成明知道再怎么劝末东野还是会拒绝他，便闭口不提这事。“对了，今天在学校遇见末芊芊和末晋华了。”
　　末东野扭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遇见末晋华不是正常吗？你们一个是学生一个是教授。”
　　王成明生怕自己说错话惹末东野不高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连忙一把抱住末东野，末东野看他一副知错讨好又不会说话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我家里的事你以后别给操心了。”
　　王成明本想说点什么，但想到家事是末东野的大忌，就闭口不提。纵使东野知道自己是出于关心他而提及他的家事，但只要想到提起家事后东野那副受伤难过的脸，他就心疼得紧。
　　“都听你的，那今晚去我那里好不好？”说完他扭头笑眯眯的看着末东野
　　末东野无奈一笑，便就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