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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顾微老师小讲堂 ...

  •   吕经理真的很疑惑,真的。

      明明是月中,他这个财务经理本应该是最轻松的时刻,可是领导却批了个电话,要他重新清算上个月,上上个月的帐本,并且无情地告诉他:“周六加班。”

      他不懂,迷茫中回想起母亲多年来的训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多少年了……已经多少年了……他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忘记了母亲的谆谆教诲,忘记了自己刚开始做一个小职员日日夜夜的加班。他忍不住想,这些年买房投资,在公司混吃等死是不是错了?

      已经有多久了,他已经适应了舒适安逸的上位者生活,再也没有想要向上攀登的勇气,回想当年拼搏而酸涩的高中时光,便觉得梦想好远好远。他呆呆地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地中海和啤酒肚,心里觉得从前那个混混沌沌的自己已经死了,他不能辜负领导对他的重视和信任,他应该重新站起来,继续向前。

      他回想起妻子最近在看的一部由青春励志剧,学着里面女主角的样子给自己加油,在厕所里小声而坚定地说:“加油,吕洞宾!”

      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失眠、脱发都已经通通被治好,连周六好不容易约上的心理医生都不用去见了,他的眼里散发出从未有过的光亮,如同一位年华青葱的少年正准备一展宏图,猛地从松垮垮的黑色裤口袋拿出手机:“喂你好,请问是普灯心理诊所吗,我是吕经理。”

      “吕经理,您您好,我是顾医生的秘书小黎。”小黎有些紧张,他正准备给吕经理打电话,却始终没有想好措辞,只好硬着头皮道:“吕经理,周六……”

      “对对对,就是周六,那个周六我有事不来了,替我向你们顾医生说抱歉啊。”吕洞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为数不多的几根青黄不接的秀发又有摇摇欲坠的趋势,他赶忙停了手:“那个我周六要加班,心理咨询的事以后再说吧。”

      小黎愣了,他不知道这是他这周第几次发愣,好像一辈子也没有这一周愣的多,他想起朋友都笑话他“二愣子”,觉得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变成二愣子了,身子抖了一抖,干脆利落地说:“好的,我会转达。”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挂了电话,长长呼出一口气。

      ……

      曲南吊儿郎当地撇撇嘴,抱怨道:“这热搜真不怎么的。”

      挂在热搜榜单第五位的便是意料之中的shot boss疑似深夜私会情人,他又往下翻了翻,终于在三十四名之处看到了顾微的名字,著名心理学家顾微医生疑似与人同居。

      他点进去,也就只是模模糊糊的拍了自己一个不清不楚的背影,他无奈地摇摇头,不是说中国娱媒被称为中国的福尔摩斯,亚洲的东野圭吾,怎么连同居之人的脸都拍不清楚。

      曲南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一件新买的newblance蓝色T恤,和一条休闲破洞牛仔裤,随手从床头柜上抄了一副墨镜,照了照自己保养得宜的脸蛋,十分臭屁地像镜子里挑了挑眉,将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摸了个造型。

      他看了看钟,八点整,估摸着这时候顾微也该上班了。他换了双运动鞋,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老板,今天的热搜……顾微医生的那个……”一向干练的秘书竟然有些支吾,:“那个同居的人是老板您……但是,请您放心,我已经和那些娱媒打过招呼了,谅他们也不敢曝光老板您!”

      曲南磨了磨牙,有些生硬地道:“那我真是要好好谢谢你。”秘书听出了自家领导语气有些不对,但也摸不清楚他这个善变一肚子坏水的老板,试探着问道:“那下次……我就不打招呼了……”

      “废话。”曲南气呼呼地挂掉电话,越想越气不过,又气闷闷地哼了一声。秘书心道,人家都说高危职业是韩国总统,可我怎么觉得是当毛头小子的秘书呢。ToT

      曲南自是不知道秘书心底的想法,搭着自家禁欲冷酷自家司机的车,大摇大摆的来到了顾微所在的地方,对着前台柜台小姑娘抛了个媚眼:“小姐,请问顾微顾医生在哪个诊室?”柜台小姐还在由于早上起得太晚还在补妆,被这个媚眼吓得差点把粉扑吃进嘴里,脸微不可察地红了红,假装淡定自若地道:“504,左转直走,顾医生现在应该还没来病人,要找他请尽快。”

      曲南吹了个口哨,表示感谢,直奔504而去。刚一打开门,就看见正在电脑前打字的顾微,吊儿郎当地走到他电脑前,伸手挡住了电脑屏幕,慢悠悠地道:“今天中午一起出来吃饭呗,顾医生。”

      顾微正在和院长讨论下一步的实验研究,忽然被这个无赖打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拿开。”

      曲南不顾顾微表情冷淡,自顾自地说:“顾医生,我今天可是个你送了一份大礼呢。”他微微一笑:“徐小冉来了。”他眼底波光流转:“今天中午红心餐厅,不见不散哦顾医生。”

      ……

      徐小冉抿了一口茶,摇了摇头,眉头紧锁,眼底露出坚定的光芒:“我答应过安筠,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徐小冉的眼睛很漂亮,甚至可以称得上一汪泉水,仿佛始终有一处泉眼,使她的眼睛显得清澈无比,仿佛不管经历了多少生命的千姿百态,那一抹晶莹也会回归清亮。

      顾微看着她,身体微微前倾,这是谈判时带有些侵略色彩的姿态,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神色,沉默地打量着眼前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徐小冉心里有点发毛,但还是壮着胆子继续道:“关于安筠,我有心为她救治,却始终不能出卖秘密,如果你们有别的疑惑,或许我会为你们解惑。

      顾微看着她温和笑了笑,语气变得柔软起来:“徐小姐,我十分理解并且认同您的底线,我可以做出让步,但希望您可以和我们聊聊关于云安筠小姐的其他经历。”

      徐小冉心底松了口气,面部肌肉也松了松:“哪里,我自当知无不言。”

      “您与云小姐是大学同学对吧?”徐小冉并没有对顾微的发问感到意外:“是的,只是安筠她忘记了大学生活的一切……除了我。”

      顾微惊讶地眨了一下眼睛:“大学里所有人她都不记得了?”徐小冉似乎早就料到顾微的意外,轻声重复了一遍:“除了我。”

      顾微继续问道:“您和云小姐是否有个老师叫红母龙?”徐小冉终于吃了一惊,安筠明明已经忘记了…怎么会……,她理了理思绪道:“红母龙,本名兴泽宏,因为头发常年染成棕红色,名字里面又有一个红,脾气十分暴躁,所以被叫做红母龙。”

      “我和安筠都是体育特困生,生平最害怕跑步,说起来也惭愧,就没及过格。我和安筠因为讨厌体育课,所以每次上课都迟到,久而久之,红木龙自然记得我们两个的名字。”

      “有一次红母龙实在气不过,就要求罚我们跑步,我不肯就装晕,红母龙气我又不受罚又不乖巧,气疯了,那一天便想着报复我和安筠。那天我先走了,安筠去还器材,那天正好是红母龙值班,她便把门锁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放她出来。”说到这里徐小冉已经忍不住声音提高,一只手死死地攥紧:“那天安筠回来后,我就觉得很不对,她神情很是恍惚,似乎总是很害怕似的,老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她说,她老是感觉一个拿着皮带的男人,向她走过来。从那以后,她每天便盯着柜子呆呆出神,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勾了她的魂魄似的。”

      “从那之后,她是否时常噩梦惊醒?”

      “是的,她很害怕,时常处于一种焦躁不安的状态,特别是每天早上常常出现幻觉,我本来想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但她死活不愿意,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后面云安筠为什么会失忆……?”

      徐小冉眼眸微微垂了垂,摸了摸鼻子:“我不知道。”

      顾微看着她的神色,想了一想,又问道:“红母龙现在还在学校任职吗?”

      徐小冉那一瞬似乎变得有些奇怪,她的五官好像微微地扭曲了一下,肌肉以一种奇怪的姿态拧巴在了一起,用极其淡漠的语气道:“没有,辞职了。”

      顾微略微笑了笑,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巧不巧,后天我和曲总打算去您和云小姐的母校,顺道拜访一下这位老师,那可真是可惜了。”

      徐小冉咽了口口水,眼睛快速眨了眨:“是啊,那可真是可惜了。”

      顾微看了一眼曲南,曲南会意,向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徐小冉道:“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徐小冉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表,低声道:“我先走了。”

      曲南故意用胳膊肘挤了挤顾微,不动声色地向他贴近:“你这是什么战术啊,怎么就把人家姑娘给赶跑了。”

      顾微看出来他的小心思,把身体往里面挪了挪:“一开始我们反复试探醉酒后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试探她。在她说她会坚守秘密时,眼神清澈眉头紧锁,这表明她的的确确是她的底线,根据心理学的让步效应,当对方提出一个大要求后再提出一个小要求,而这一小要求则容易被人轻松接受,这就和你去菜市场买菜讨价还价前先把价格喊高是一个道理。”

      顾微又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我反复通过肢体语言动作暗示她,这个醉酒后的行为表明云安筠和她很不简单,这大大的引起了她的警惕,她身体紧绷,双鬓有细微的汗珠出现,无一不示意着她很紧张。后来,我忽然对她态度温和起来,并且表明不会触碰她的底线,她立刻便松懈下来,定会对我知无不言。”

      “但是后来问道云安筠失忆时的缘由,她避开了与我对视,眼睑微微收缩,并且摸了摸鼻子,代表着一种与他人阻隔的心态,也就是那一刻她说谎了。从后面试探红母龙的近况时,她很明显的表现的不自然。她的鼻子微微皱起,眉毛向下塌了塌,尽管那个表情只有那么一瞬,但微微拧紧的肌肉怕是你这个外行人都会觉得表情不自然吧。其实这个表情的意思是,厌恶,是十分清晰可见的厌恶。”

      顾微看着正认真听着顾老师小讲堂的曲南:“简单地说,我大概猜测,这个红母龙的辞职,很有可能与云安筠有关,或许更准确的说,与徐小冉有关。而关于徐小冉所述的云安筠奇怪的症状,我初步怀疑可能是PTSD,当然这也不能断定,毕竟我们并不知道在那天器材室发生了什么,也有可能只是简单的精神恍惚。”

      曲南认真而郑重地点点头,看着一旁讲着天花乱坠的顾微,无缝接上话茬:“PTSD……是什么?”

      “PTSD学名创伤后应激障碍,就是一个人如果在收到了精神上的巨大创伤后的一些后遗症,比如战争后的许多老兵,很难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常常会控制不住自己去做一些事情,也时常会看到一些幻象。”

      曲南喃喃道:“看来心理学还真是妙用无穷啊,就和钱一样。”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拿起电话:“喂,对,是我。那个给我买周六早上10点两张飞往重庆的机票,头等舱。”
      顾微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可是那三件事还没解决……”曲南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他放心,又继续说:“要连在一起坐的。”

      顾微微微有些迷糊,虽然他在学术上确实极有天赋,可是在这些奇奇怪怪的人情世故上却远不如曲南那样得心应手,他不由自主地想,这个男人能当上中国最大集团的老总,应该是有这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本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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