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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吃人的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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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对眼前的男人有种惊恐的感觉,当然这是种很正常的感觉,妖与妖师本是两个级别又对立的事物。
我慢慢剖开猎物的肚子摸着滚热的心脏放进嘴中,眼角却偷偷向他瞧去,他在不远处树下闭目调息。我边吃边考虑现在是不是逃离的最好时机。
赤裸的人型模样让我觉得自己还很虚弱,一颗人心还不够呢,想要更多啊!被食欲控制的我终于将那些奇怪的念头抛到一边,向身下还温热的尸体摸去,啮咬着,让血和肉都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后才有一丝痛快的感觉。
在那撕的全是横条的除魔袍下只有我不吃的人头了,我兴致索然的将人头滚了滚,这个是很有名的除妖师?吃起来味道只是还不错,但算不上最好吃的。
“只京,过来。”那个人醒了,向我招手。
我慢慢的向他爬去,在他面前跪蹲着,让他的手放在我的头上。
他的表情很温柔,我喜欢他抚摸我的头。
“好吃不?”他问我。
对于那新鲜的血肉我是真的很喜欢,于是我老实的点头。
他很开心,他说:“只京,下次还让你吃,只要你听我的。我就能让你吃很多很多的人。”
我点头,我从山上被他捉下来,被他剥去一身的皮,那时很痛,痛得我现在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吃掉他,一定要吃掉他。但他现在给我肉吃,那我暂时就不吃他,也暂时听他的。
果然他很开心,就更用力的摸着我的头。
他身上有股魅惑的味道,那味道不断的从他受伤的手臂里散发出来,让我很想马上扑倒他,用锐利的牙齿穿进他的咽喉,吸吮着那浓烈带着芳艳的红色人血。
是的,我还很饿,一个人满足不了我。
可现在不行。
我呜呜的把头转开,现在还不是可以吃掉他的时候,禁制在他手上呢!
可这一顿后,他一连好几天没再给我找人来,两眼全是绿光的我饿的想将他分尸八块时,他笑笑的拉着我脖子上那个铁环中间的锁链,那上面有可怕的咒文,我不得不痛苦的倒在地上,然后听他在我耳边低笑,他说:“只京,不行,这个不能吃。”
他有时也会给我吃活鸡活鸭,但那个不好吃,一嘴毛不说,味道还不好,每次都是让我吃了几口就吐了出来。
然后他就苦恼的看着我,最后割开他手臂,让我尝点人血。
我说过,人的血很美味,他的血是顶极的美味,鲜美的让我一直想将他整个吸干。
可他每次只让我食五滴的血,多的一滴也不让我再吃。
可这怎么够,我每次都狂怒得向他咆哮,可他都不理睬我。
真是无视我这个妖的尊严。
我恨得想咬他,将他撕碎成八段,陶出他的肠子肝脏,可他总是不在乎的对我极尽温柔的微笑,然后抽紧了锁链,开心的看我中了锁链的咒术而痛苦的打滚,在我筋疲力尽无法逞凶后,再用力的拉过我的头,微笑着抚摸着我沾满灰尘的头发,也不嫌脏。
我说过我是只很虚弱的妖,打不过他,只好挨饿。
他让我穿上人类的衣服,用后肢站立,跟着他在人类的城镇中行走。
说实话,那是一件最痛苦的事。
让一只饿着肚子的妖走在食物群中,真是件很不可想象的事。
那里有那么多的人,食物的香味让我很难克制自己的妖性,我想吃人,不顾一切的吃人,这里可以让我吃得很饱。
可他每次都扯着我脖子前的锁链,然后用很温柔的表情说:“只京,不行,这个不能吃。”
每次都是不能吃,我不满的龀牙瞪着他。
换来的只是他那满不在乎的微笑和抚头。
呃,我讨厌我自己像只庞物了。
好吧,暂时不吃了,可是终有一天我要把没吃到的全部补偿回来,以我的妖之名发誓。
他不是个好人,我很清楚这一点,他只是不想惹麻烦,可真把我饿久了,那也绝对是件麻烦的事。
于是在晚上的时候,我们两走在偏僻的郊外小道上,他才肯让我猎食,所以我喜欢落单的人类,喜欢他们的鲜美的血和肉,以及临死前痛苦有趣的表情。
可如同一个人类的食肉满足不了我的胃口,一只妖也满足不了他的野心。
他似乎在收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妖有物,皆是人间难得一见的东西。
我是他所役使的最强的妖,这点他也不能不承认。我就是他的爪和牙,为他做尽他想做的事。
事成了,他温柔的给我人肉吃,事不成,他依旧温柔的把我整的死去活来。我们就这么一路风雨走过来。
好像人类中有这么一句,万事不可太猖狂。
不知是我猖狂了,还是他猖狂了,最后惹毛了一群修真的人,于是我和他在人类世界的流荡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可这个人,强敌在前,脸色依旧是悠闲的很,还说了让我很兴奋的话。
他说:“这次让你吃个够。”
我前面站着三十六个着道袍带剑的人,那皮肤下的鲜血不断的引诱着我的食欲,让我垂涏欲滴,可兽性的警觉让我觉得不像以前那般可轻松搞定。
我讨厌这样麻烦的事,我是只很虚弱的妖,三十六份,有点多,果然有些食物还是不能一口吞下得。
可不吞还得吞,我的禁制还在这人手上。
这人是什么人,不是除妖师,而是妖师,被除妖师杀了就杀了,一死百了。可被妖师捉了,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成了人手上的刃器,任其役使。
你看他操纵起我来是这般得心应手,我失去了坚硬的皮甲也得硬着头皮往前上,终被那些术师除妖师的打的遍体鳞伤算什么?自找苦吃?
我在山洞里添伤口,他一直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似乎很开心。
可我想说开心个屁,才吃了一半的人,你也没啥大本事,但开口来,嘴里只有呜呜的兽鸣。
他笑着说:“只京,你不服气么?那是玄宗的三十六天煞剑,他们折了十七把剑,只京,你很强了。”
很快,剑鸣声陆续响起,剩下的十九把剑又追来了。
于是他笑了,他起身割了五滴血在我身上,让我身上的伤迅速的愈合,还是用那句温柔的话语:“只京,你的晚餐来了。”
我怒吼,其实我饱了,不想再吃了。
被他们追杀了七次,我的肚子就一直没在饿过。可等我们陆续吃光这群人后,也终于意识到他的职业真正是个很敏感的问题。
那玄宗的三十六天煞剑后又来了几个和尚,等我吃腻味了和尚,又来了几个龙虎山的道士,好吧!换口味,吃道士。
直到一天,他望着不远处的一处庄园,露出很温柔的神情。
看惯了他这种表情,我的兴至也来了,用鼻子使劲一闻,有几百个食物的香味呢!
于是我很高兴的跟他去了那个叫周庄的地方。
周庄前有株白木,我怕这样冰冷带着神圣的东西。
他曾带着我去了很多的城镇,他有很多办法让我躲避过那样的东西。
他将他的衣服披在了我的头上,那衣服上的符印让我很不舒服,但我可以借着他的人味掩了一身的妖气进了周庄。
周庄的仆役很热情的将我们迎进了一个独院,看着那名仆役离去的背影,我很兴奋的想扑上去,年轻的血肉我最喜欢了。可他不肯,他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然后又用很温柔的声音告诉我:“只京,不行,这个不能吃。”
我恶恨恨的瞪着他,他则没有任何的不满的用力抚摸着我的头。
又是这招,我恨恨的蹲墙角,等待天黑。
周庄的仆役称他为二少爷,我才知道他姓周,这是他的家。
“流京,你回来了。”闻讯而赶来的周庄当家很兴奋的抱着这个离家很久的小弟,而我则很稀奇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他。
我是妖,分不清长得很像的两样的东西,只能靠血气来辨别两人的不同。可这个周庄的主人长着和他很相仿的样貌,身体里流着和那人一样的鲜血,让我觉得很兴奋,两份食物总比只有一份的食物强啊!
或许还有第三个他呢!我又被那可口的血味所吸引,将目光投向院门里出现的人类女孩呢!嘻嘻,三份食物呢!这下可以吃饱了。
“流京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泪京好想流京哥哥。”那个人类的女孩扑向她的哥哥,眼角是开心的眼泪。
“流京走了你也哭,流京回来了你也哭,还真是爱哭。”周庄的主人无奈的抽出一只手,也将她挽在怀里。
我马上看到了他的眼睛里的黯然还有一闪而过的恨意。
我喜欢这样的眼神,因为这样的眼神,我知道我今天有人肉可吃了。
“流京哥哥,你好厉害啊!你真的成了人人敬仰的除妖师了?” 就算我是个妖,也觉得那少女的笑像路边的野花一般娇俏,人类的少女越是纯真,那血液必越是鲜美吧!我不断的往回咽口水中。
他笑而不语,那笑还是那么温柔,可我却知道那里面带着人类最擅长的虚伪。于是我也笑,好天真的女孩子啊!除妖师,我肚子里都吃了好几个了,每个都是你哥让我吃的,那血流了一地,好香。热腾腾的刚挖出的心脏最滋补妖力了,味道不错的让我还想多吃几个呢!
他的不语是故意要让他的妹妹误会吧,让他的妹妹真得以为家里出了个高极除妖师而高兴的不得了。
只有他的哥哥那张像百年老好人的脸上带着担忧的说道:“这个职业太危险了,妖兽是好玩的?快别做了!我们周庄有几百亩的土地,守着这份家业,这一生的衣食也是不愁的。”
他在笑,用我从未见过的细声轻语说道:“不碍事,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没什么凶险,不用担心。”
他笑,我也笑,妖师冒充除妖师,我第一次看见呢!所以才说人类最好玩了。
他的哥哥这时也才注意到了我,这个人皱了皱眉,悄悄对他说:“你的这个奴隶好像很傻。”
然后他又很焦急的说道:“难怪你又瘦又憔悴,原来是没人照料,我还是给你换几个得力能干的下人来伺候你。”
“不用了。”他微笑的拒绝,他说:“我已经习惯他的伺候了,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但他很听话。”
我用人类的表情在笑,看上去很傻气么?
等到你进了我的口中时看你还笑不笑。
这样的想法换来主人的震怒,他不喜欢我要吃掉这个人的想法。
他的哥哥一直在皱眉,似乎我的存在让他很不舒服般,终于迟疑的问他:“你这个奴隶叫什么。”
他微微怔了下,然后笑了:“他只是个奴隶,哪里配拥有什么名字。”
我怒,我叫只京。可是没人理我,因为他说我是奴隶。
就算我是妖,也知道奴隶虽然算是人类,但实际上和人类养的鸡鸭没啥差别,甚至地位比狗的地位还差些。
所以我生气了,为我妖的尊严而生气。难道一只妖比不上一条狗?但他,我的名义上的主人还是没有理我。
他在和他的兄长说话,无非是聊些很琐碎的家常话,我都不知道他平常的话有这般的多。
比我先不耐烦的是他们的妹妹,那个人类的女孩扯过话题道:“今天元庄有请戏班子,请的是很有名的满堂春,哥哥们去看不?”
他显露疲态,说不去了。
他的拒绝在我的意料之中,要是他去看戏,那今天晚上谁给我找食物?
“啊?是啊!今天流京才刚回来,必是很疲惫,我们应该在这儿陪他,下次再去看吧!”周庄的庄主忙开口,顺便叫下人准备热水,给他沐浴洗尘。
“可是前天晚上,哥哥你就答应了要陪我去看戏的。”泪京不是很高兴,语气甚是委屈,真是个被骄惯坏的大小姐。
“大哥,你陪妹妹去看戏吧!”他神色越发倦怠,虚弱的只差没靠在了门柱上了。
周庄庄主忙把他扶靠在肩上,终疼惜的对妹妹说道:“你看你二哥,今天第一天才回来,你还不让他好好的休息下。”
泪京不太情愿的样子,但最后也没坑声。
我的这个主人必是在他大哥的臂弯下偷笑吧,真是恶劣的性子。
“大哥,还是别扫了妹妹的兴,送妹妹去元庄吧!当今世道很乱,妖孽横行,多派些人手一起上路才好。”他的脸埋在他大哥的怀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周庄庄主才恍然大悟的忙叫来了一堆的家丁,护送他的宝贝妹妹去看戏。
最后终如了我主人的愿,他的白痴哥哥为他留下来了。
是的,他的哥哥真得个大白痴,是我见过的人类中最笨的了。在那么危险的主人面前,还能这般没神筋的扮演着一个好哥哥的角色。
呵寒问暖,这种小事用得着十几次的问么?
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在我的主人面前走了两回,不断暗暗的询问,能不能马上吃了他。
他到是冲我真翻了个白眼,平时温和的面目也不见了,冷冷的看着我。
果然是不行呢!
我很失望的翻墙出去觅食了,这点,我的主人没有阻止呢,于是我更失望了!
于是我决定了,这顿要多吃几个人。
回来时,房子里多了个女人,她穿着很红的衣服,但感觉不出年轻的样子,她正大声的斥责着我的主人,声音尖锐而疯狂。
“我没这个劣子!”那女人冰冷的说道:“他也不姓周,这个不祥的灾祸之子,快赶他走!”
我的主人一声不坑的跪在地上,低头承受着这样伤人的话,他的哥哥抱着那女人的大腿哀求着她:“弟弟好不容易才回家一次,母亲,你让他留下来吧!”
或许是拗不过长子的肯求,那女人悻悻而去,我的主人则伏在他的大哥怀中对我露出森冷的眼神。
我喜欢这样的表情,因为这意味着血腥的前奏。
人类真是世上最顶尖的美味,可口的让我还想再吃呢。
他一直沉默着,也不约束我。
因此最近在周庄的生活真得很不错,只要我将手脚弄干净些,我的晚餐总是不差的。
据我以往的经验,这样舒心的日子是过不了多久的,于是我更是放开肚子大吃特吃起来。
我可不想饿着。
我要吃得整个庄子人心都惶惶起来,我就喜欢他们这样的表情。
那些夜色迷雾中浮着的恐慌面孔,真的很美丽。
人类就是这样子的,惊惧之心还没收好放在胸膛里,疑神疑鬼的是非之心又跳了出来。
可这对我是有利的。
“灾祸之子么?”我的主人披着长衫坐在堂上冷冷的饮下杯中浊物,他拍了拍我的脑袋,我温驯的趴在他的脚边,心底却是极大的痛快。
他会为这些话语中伤,看来他也不过是个可怜虫,再强又怎么样?还只不过是个人类。
当然他也不能否认,那些风言风语中有大半说中了事实。
可人就是这样的,明明是他做的好事,多半也不会承认的,反正这一切都是那些搅舌根的人自寻死路罢了。
更何况他早是没心没肺的人,与妖同伍,你还真当他还是好人么?
偏他最亲近的兄妹硬是没瞧出他是这种人,处处维护和偏袒,害得我差点以为他们是瞎了眼睛的。
倒是他的母亲,毕竟是生他的人,对他看得倒是透彻得许多,一见到他就忍不住疯狂的尖叫着,大叫着下人将他驱逐。
我奇怪的看着他,就算是妖怪也很少会被自己的母亲所不爱呢!
他淡淡的说:“因为我不是母亲和父亲的孩子。我是母亲被山匪□□所生的杂种,她一直憎恨着我,因为我是她一生的耻辱。我出生的时候,要不是哥哥拦着,我就要被母亲扔进马桶里溺死拉!”
哦?
所以,他对他的哥哥总有一种特别的感情么?
原来像他这样看起来无情的妖师,在心里也有一些特别的人和事务么。
可惜,妖师是和妖怪一起行走在人间边缘的生物,靠近不得光呢。
我极意外的裂开嘴巴,嘶嘶的笑了起来。
“不要笑得那么难看,一点儿也不像人类!”他冷冷的瞄了我一眼,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我根本就不是人类,为什么要像人类?
他说:“在这里你只能是人类。”
然后我被禁食了。
那是非常恶毒的术法,比剥了我的皮还要恶毒上十分,明明眼前就是我最喜欢的食物,却吃不到嘴呢!真是恶劣的人类呢,我不断的被他扔在墙角,气呜呜的刨着地面。
周庄里的人口失踪案渐渐平息下来,但是下人们看见我的主人总是很恐惧的表情,看见主人总是要远远的绕开去。
因为他可是闻名的灾祸之子。
我暗中嘲笑他,明明是人类,却融不进人类的圈子,就像人类中的妖怪一般。
我一直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有什么好同情的,更何况我是妖,本来就没有同情的心。
我冷眼看他在人群中被驱逐,就像丧家之犬般,狼狈的逃到他那如父如母的哥哥身边,真是弱得想一口咬死的小东西。
一段时间没有人肉吃,我很快就瘦得只剩下骨头了,但我的主人可没有怜惜的意思,对我视而不见的只粘着他的哥哥。
在我虚弱的快死掉时,周庄里的厨娘做了一碗热呼呼的肉汤,将我的舌头快烫坏了,但我也因此活了过来,也知道了人类制造的食物中还是有一两种可以下肚的。
我对我的食物们算是刮目看了一回,对他们也越发的兴趣起来。
在人群中撕混久了,我也渐渐有些像人起来,那些人惊惧主人,却对我挺不错,虽然不太明白人类中所谓的同情是什么玩意,但因为这个,我的食物们和我相处的还算很热络。
我享受着杀戮前平静的时光,因为我知道人这种生物,最善长借助流言传播恐惧,我喜欢他们临死前恐惧到极点的表情,那样吃起来才更加的美味。
而我的主人,不善与人打交道的他以为收敛我的口食就能解决问题,他开始想过安定的日子了。
可惜这世上的风言风语正是随着那些茶余饭后的碎角闲话传得更加风风扬扬。
我在暗中极喜悦的等待着风暴的再一次前来。
此时他的哥哥正焦急的在主人面前来回度着步子:“最近家里好像出了妖怪,我们还是搬家吧!二弟,你也好好收拾下,明天就走!”
搬家,要搬去哪里?
只要有他宝贝弟弟在的地方,哪里就有妖怪。
我看见我的主人嘴角翘起一丝讥讽,我也开心的嘶嘶大笑起来。惹得主人极不悦的冷冷回瞪了我一眼。
这时他的母亲带着一群道士闯了进来,她披散着头发,指着主人疯狂的尖叫道:“就是他,快杀了这个妖怪!”
真是英明的母亲呢,驱使妖怪的妖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就是一种很特别的妖怪呢。
“母亲,请别这样说弟弟,弟弟是无辜的!”他的哥哥果然是个大好人呢,我想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看穿主人的真面目,这个心地良善的哥哥还是会坚持他的弟弟是和他一样的好人吧。
他的哥哥大声的斥退那些不过是来骗钱的道士,然后恭恭敬敬的跪在他母亲有脚边,认真的肯求:“母亲,放过弟弟吧。”
“你让开,不要袒护着这个妖魔。不然你也不是我的儿子!”她只是个疯子,对于自己的小儿子有着种难以言欲的憎恨。所以她总是随身藏着把小刀,无时无刻不想杀死他。
可是他的大儿子总是不明事理的档在面前,那样憨厚老实的他怎么明白得了,他所疼爱的弟弟就是会吃人的妖怪呢!
她凶狠的向她最憎恶的孩子扑了过去,她要拔除掉那夜夜扎在心上最尖锐的那根刺。
血色蒙蔽了她的眼睛,所以她不知道她每一刀都刺在保护弟弟的哥哥身上。
他那愚昧的兄长紧紧抱着那惊慌不已的弟弟,想要尽一切力量去保护那个他一直认为没有力量的弟弟,他不想让他的弟弟在黑夜中哭泣。
可他所流的血却让他的弟弟和他的母亲都哭泣了,渐渐从混乱中清醒过来的母亲极惊恐的扔了手中凶器,尖叫了起来:“天啊!我做了什么!”
这个老实的哥哥冲着母亲露出难看的微笑:“没事,我没事。”
我的主人眼里一片赤红,对,就是这种眼神,这样的血杀之瞳,终于露出了妖性了呢!
他推开他的哥哥,向他的母亲直直走去,他的母亲害怕极了,怕又要疯狂的尖叫起来吧!
他那护犊的哥哥同样爱敬他的母亲,只能慌乱的拉扯着他的衣袖,紧张的说道:“流京,不要责怪母亲。这是我自愿的。她纵有千般万般的不是,她也是生育我们的母亲啊!现在母亲只有你一个儿子了,你要代替我好好的孝敬她老人家。”
我的主人终于回身抱住他的哥哥,低声哭泣起来:“哥哥,我不会让你死去的!”
可他的哥哥终摇头道:“流京,我知道你会法术,但我不想借助那些污浊的法术挽留我的生命。流京,你收手吧!”
他的哥哥在他震惊的目光中闭上了眼睛,留下一屋子的伤痛让剩下的人收拾。
啧啧,他的哥哥原来不是傻瓜呢!
“只京!我唯一的儿子!是这个妖魔害死了你!”他的母亲疯症又发作了,挥舞着刀子又扑了上来,被我这个在一旁早不耐烦的妖怪一口咬断了半个喉咙,我大口大口吸吮着那丰美的鲜血,只到我被愤怒的主人扔到墙角。
我看到我的主人坎坷的向他的母亲爬了过去,他很害怕,但依然爬到了他的母亲身边,用很胆怯的声音小声叫唤着:“母亲!”
“是你杀死了只京的父亲,你这个妖魔,我至死也不会原谅你!”他的母亲怨恨的咽断了最后的一口气,宁死也不肯闭上眼睛。
“即使没有血缘上关系,那也是我的父亲。”流京闭上眼睛:“他发现了我是妖师的秘密,如果,他肯听我的肯求不告诉别人,即使他对我再怎么不好,我也不会杀他的。”
“如果那人真是你兄长的父亲,那么他真是你谪亲亲的生父呢!你看那里躺着的你的母亲和兄长,所流着是和你身体里一样美味的鲜血呢,一模一样呢!”我用最近所学到的人语,邪恶的表达出我对这混乱一家的看法:“看来,你真得不受你家人所喜欢呢!居然没有人认为你才是和他们是一家人呢,当然除了一个笨蛋之外!”
“我身上所流的血和哥哥一样么?”我的主人悲绝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原来我真得父母亲的孩子呢,真是太好了。哥哥也一直没袒护错我呢!”
然后他又是迷茫的看着他那淌在血泊里的哥哥,喃喃的自言自语:“哥哥,我懂得一十三种让人复活的方法呢,可哥哥你不喜欢我用法术,我不能违逆你的意思。我救不了你,那么我所学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哥哥不能复活,世上还会有谁会关心我,没人关心的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试探着凑近他的身体,他的精神极为的恍惚,正是我这个妖怪最好的反噬时机呢!我猛得扑倒他,疯狂的撕咬着他胫上的血肉,果然,如想象中,他的血肉比任何一个人类的血都鲜美!每啮食他一块血肉,我的力量越是恢愎几分,我大喜过望,更加用力的啮咬起来。
他没有挣扎,更没有用他极擅长的法术,只是很平静的说道:“吃吧,作为妖师,我有这样的觉悟,我知道最后总是会被自己所驱使的妖怪所齿食。现在,上古凶兽彘,我所赐名只京者,我命令你,除了我妹妹泪京,你将这个庄园的人全部吃掉,不留一人。当吃掉最后一个人后,就可以换回你的皮毛,换得真正的自由。”
对于最后的一个命令,我乐意的遵守,但我还是看不透他的心,留下唯一的妹妹,算是他的仁慈么?
“我是妖师,是行走于妖怪中间丧失本性的人类,血缘对我并不意味着什么,只有认定的人,才是我的家人。她如果愿意活下去,那么我给她继续活下去的权力。这算是我这个哥哥唯一可以做的一件事了。彘兽只京,如果她没有办法活下去,那么请你就吃掉她,让她和我们一家团聚。”他淡淡的看着我啮食他的身体他的血肉,没有表情的脸上似连□□上的痛苦也忘记了,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依然还是很稳很冷静。
真是冷情的生物呢。我冷冷的笑了,我会期待你那娇弱的妹妹的选择。
希望她不会让我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