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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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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靖想起张影帝初出道的时候,也是用了这种共情式的办法,让他的处女作一鸣惊人。接下来不到半年就火速与剧里出演他情侣的演员结了婚。但是现在呢?二人因为性格的不合最终还是痛苦的分开了,张影帝年届四十,也没有再婚,看来此生也许是没有结婚的打算了。
他希望自己的学生都能够有代表作,都能让人记住,但是,他又不希望他们以损害自己的身心,献祭式的方式来达成目标。
其实慢慢来,每个人都终会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但可恨就可恨在,这个浮躁的社会,容不下任何需要打磨的时光。
这两个孩子,希望都会好好的罢。
薛洋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宋继扬单薄的身影坐在桌边,被灯影拉得老长,有种让人可怜的单薄意味。
“为什么不开大灯?”薛洋在门口站了半晌,才故作轻松的问道。
宋继扬抬起头,眼睛直直望向薛洋:“轩哥,你今天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话?”薛洋把钥匙放在桌上,生硬的转移话题:“我今天买了好多你最喜欢的椰子冻冰淇淋,你放在冰箱里,可以每天都吃···”
“如果我说要结婚,你···愿意吗?”宋继扬打断他的话。
薛洋打开冰箱的手一瞬间攥紧了,回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了他惯常的笑容:“扬扬,你今天是怎么了?”
“你只要回答我,你愿意吗?”宋继扬的双手在身侧紧紧的握成了拳。
薛洋没有回答,只是靠在冰箱边上,遥遥看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呵。”不知过了多久,宋继扬轻笑了一声,手臂无力的垂下来,他低了头,喃喃道:“你果真是不愿意的。原来,你我之间不过真的是···玩玩而已。”
他站起身来,但好像坐了太久,腿脚发麻,迈步的时候一个趔趄,就要撞上桌角。
薛洋眼疾手快的冲过来扶了他一把。
宋继扬用力推开他,吼道:“不要碰我!”
薛洋愣住了,看见他冲进卧室,拖出一个行李箱,就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
他一瞬间慌了神,鬼神神差地揽住他,声音都有些发颤:“你是···要离开我吗?”
“不然呢?”宋继扬的眼里已经波光闪烁,只是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他在薛洋的双臂间止不住的颤抖:“难道还留下来做你的玩物?”
“我···”薛洋从来能言善辩,但这一刻仿佛失了声。他想要解释,他想要这个人留下来,但是他有什么立场?结婚吗?他不可能结婚,他给不了别人未来,也不敢真正的对人许下诺言。
宋继扬觉得自己一生中也未曾有如此难堪的时刻,这个人蛮横地阻断他逃离的脚步,却连一个解释都懒得给他。
“放手吧。”他平复下来,在极致的悲伤中找回自己的声音:“到此为止吧,薛洋,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必相见。”
薛洋的手颓然的落了下来,宋继扬旋开门锁,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在楼道里消失,薛洋这一刻只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大懦夫。
为什么?
他不懂。
他经历过很多的所谓“恋情”,但是那些人离开时,他从未有过如此刻骨铭心的难受。就像是心被生生剜去一块,一瞬间变得鲜血淋漓。
他走到房间最黑暗的角落,努力将自己缩成很小的一团,一如小时候,独自一人在房子里面对无边黑暗的时刻,他告诉自己,只要变得足够不起眼,那些怪物就找不到自己。
他好可笑,他这种人,居然爱上了一个人。
薛洋看着落在地上一闪一闪的手机屏幕。
“00025号,收到回复。”
“00025号,此去缅国深入敌巢,请注意安全,尽早提供联络方式,我方会密切配合。”
“00025号,收到任务申请,准予执行。”
他一条一条删掉这些信息。从母亲消失的那一刻,他已经不在乎生死了,他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为了将那些把他的人生毁的支离破碎的渣滓狠狠的踩在脚下。他可以游戏人间,可以不计后果,可上天为什么又让他遇到这样一个人?
诚然一开始的时候,他依旧是抱着见色起意的心思,对待宋继扬与对待以往所有的床伴并无任何不同。
但是渐渐的,他陷得越来越深。他贪恋他清澈的笑颜,贪恋他温暖的身体,贪恋他为他煲的海鲜冬炎汤,贪恋他的一切一切···这样的改变让他变得手足无措,因为明知道自己不配,却贪心的想要抓住这个遥不可及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角落里蜷缩的人身边落下一片水渍。
此去他已抱了必死的决心,那么就不必拖累心爱的人罢。与他一刀两断也很好,毕竟他们本来就不该相交,他们的相遇,只是上天在他26年的人生,开的最大的一个玩笑。
他抬起脸,晦暗的灯光中,苍白的面颊上有泪痕闪烁,目光所及处,是窗外大片大片浓郁的黑暗。
现在十点左右,太阳正晒得热烈,十六年后忘羡重逢的重头戏码也要在今天开拍。
拍摄的时候肯定不是按照故事线的顺序来进行,只是根据场景,服化的设置采用最低成本高效率的方式。
对面的人一袭白衣赛雪,冷若冰霜,但是在他揭掉面具的那一刻,仿佛万年不化的寒冰裂开了一道缝隙,眼睛里交杂的惊喜,愧恨,释然,让魏无羡几乎不敢与之对视。
从导演的角度来说,二人拍的算是很好。
肖战现阶段大部分时间都在和王一博演对手戏,配合默契度很高,可以说是他从业以来拍的最顺畅的体验。
也许就是王一博私下里常说的,带着真情实感,所以自然而然的在镜头前就表露了出来。
只是他有时候会不敢去看王一博的眼睛。因为入戏的时候,他不是肖战,他是魏婴,他也不是王一博,他是蓝湛。他知道剧里弱化了感情线,但正因为如此,一切便都要在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动作中,那些似是而非的台词中,那些饱含深意的眼神中,让人琢磨出蛛丝马迹。
他披着魏无羡的外袍,可以坦然的接受这样隐晦却炙热的眼神,但是当下了戏以后,二人依旧走不出来,他便真的不敢与王一博过多接触。
记得有一次,镜头已经结束,导演明明喊了“卡!”但是二人纠缠的目光,竟是怎么也分不开。心里很难过,堵得密密实实,好想冲破一切束缚,笃定的将这压抑的情感宣之于众。他陷入了剧本编织的假象世界里无法呼吸,体验着砭骨入心的歇斯底里的痛苦。
他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王一博忽然用避尘狠狠的拍了他的肩头。好痛!这痛感终于撕开了入戏过深带给他像陷入深水中一样的束缚,让他的目光逐渐聚焦。
肖战!
他听见有人喊他。
他抬起头,直视了对面人的眼睛,那里溢满了深情的关切。
“蓝···”他几乎脱口而出,但是他清楚的看见对面的人因为这个称呼黑了脸。他电光火石间抓住脑中残存的理智。不!这不是蓝湛,这是王一博,这才是现实的世界。
“王一博。”再喊出口的时候,他仿佛卸掉了千斤重担。
对面的人笑了,微风中,他轻轻展颜,对着他笑得澄然明净。
只是他眼角尚有一滴泪痕未干,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
他一定比自己先出了戏,但是发现对面的自己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是完全不知所措了,才会用这种让人失笑的方法帮自己出戏吧。肖战想着。
于是他忽然间就觉得很快活,有个人,会将自己从那个沉重的世界中脱离出来,入眼是风轻云淡,入耳是蝉鸣声声,他们是一起活在这个真实的明亮的世界里。
他抽出自己腰间的笛子,“啪”的打在王一博小腿上,王一博猝不及防,疼的一龇牙。
“让你先打我!”肖战做了个鬼脸,说罢转身就跑。
王一博反应过来,举着避尘在后面追他。二人一个跑,一个追,追上了就打一架。
剧组的人都好笑的看着二人,这也太幼稚了吧。
总之他们像两个小学生一样打了起来,最后是肖战的脖子都被掐红了,二人才彻底从入戏的不适感中脱离出来。
之后下了戏便打一架就成了二人心照不宣的减压方式。旁人看着可笑,可只有当事人知道,藉由这种激烈的动作,痛感的体验,才能从沉浸式演戏中尽快抽离出来。这种方式倒真的很有效,不论是拍戏的时候陷的多深,只要不管不顾的和对方胡乱拍打一阵,心里的那根弦就松了下来。一开始剧组的人还会拉拉架,之后竟也习以为常了。
今天他俩对完戏又是一阵惯常的减压操作。
精力情绪宣泄殆尽,俩人躺在草地上,累的喘不过气来,他前襟后背汗的湿透,王一博脸颊红的像个待采摘的苹果。
这样仰头的时候,才发现天空湛蓝如洗,几抹薄云疏散的浮在空中。夏天的每样事情都透着一种懒洋洋的意味,只有地上的人才会这么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