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夜凉》惜沫兮

14、第十三章

　　“他好像，没之前那么好了。”

　　一念之间。
　　一闪而过。

　　那是我们第一次吵架。
　　在他生日那天。
　　我的小心翼翼，在他眼里成了毫无意义的胡思乱想。
　　他送我回家的路上，我终于说出了憋在心底的话。“小凉，以后像你生日这种重要日子可以提前跟我说吗？这样我可以提前为你准备。”
　　起初，他还在笑。“不用，这本是我的生日，有你陪着我就好，不用准备什么的。”
　　我不太理解他的想法。“可是今天你的生日，我一点参与感也没有。难道就不该给你的女朋友为你准备惊喜的机会吗？今天我什么也没做，这会让我很懊恼你知道吗？”
　　他停下脚步，紧握的手僵硬，脸上的笑容依旧。“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你已经给我惊喜了，比如带我熟悉你喜欢的小吃，还有我们的第二部电影。”
　　“可是电影票明明是你提前买好的啊。”我皱紧眉头。“你说下午四点蛋糕会送到商场一楼，说明你早就预料到我会带你来这个商场。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带你熟悉？”
　　如果，我没有提议去这个商场，你也一定会找各种理由去这家商场吧。
　　燕凉叹了口气，一脸无奈。“是。我承认这都是我计划好的。我做的精益求精是因为我不想你为了我付出那么多。”
　　我彻底急了。“恋爱本来就需要为彼此付出，难道干靠如影随形就能天长地久？我在你的计划里，就这么没有价值吗？”
　　女孩的眼里写满了失望。
　　这句话，彻底激到了男孩。“我只不过是做的缜密些，这有什么不好？我的计划里全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你实行的，怎么就没有价值了？”他望着那双看不见他身影的眼，抽出了紧握的手。“你太敏感了。”
　　“可我是被动的。”悬停的掌心，滋着每一缕凉风。它咆哮，哭泣，将所有的痛苦顺着神经遍及全身。
　　“可在我的计划里，你是主动的。”
　　燕凉转身，没再看女孩一眼。“我们都需要清醒，快点回家吧，别再胡思乱想了。”
　　离去的脚步，沉重又敏感。到底是谁太敏感，谁都不知道。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停在原地，任风扫乱我的理智，熄灭心尖上刚燃起的心火。
　　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一命呜呼。
　　一滴泪下，我转身背离。背对着他一人，却被世间看得清清楚楚。
　　都笑吧，尽情地嘲笑我吧。
　　原来，是他的不足，曾蒙蔽了我的眼。
　　谁都没那么完美。
　　可我不太能接受这样的他。

　　令我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中午的那条消息。
　　“我回去了。豆沙包出了点事。飞机就要起飞了。你不用担心我。等到了给你发信息。照顾好自己。”
　　一时间，我真不知道我该不该生气。这算逃避吗？拿豆沙包当幌子？就为了不想再跟我相处？
　　我真的冷静不下来，随便回了他一句。“知道了，你注意安全。豆沙包怎么了。”
　　很快，他回了信息。“出了车祸，在抢救。”
　　我震惊，想到之前那个还在我怀里乱蹭的小家伙，心里很不是滋味。还有对他的误解，让我对刚刚对他的错怪感到懊悔。
　　“叮！”又一条信息。“小家伙伤得不重，你不用担心。飞机起飞了，等到了联系你。还有，昨天的事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吼，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原地，也不该自作主张地计划好所有。我明白你心里的主动是什么意思了。”
　　昨日争吵完，燕凉转身离去，但他走着走着便开始后悔。他太冲动了。可等他转身要去向女孩解释时，那个身影已看不清。他已经追不回她了。
　　他一个人想了一晚，本想着次日当面跟女孩说清楚，但早上哥哥的一通电话令他慌乱无比，赶忙买了时间最恰当的机票赶回去。
　　没能当面道歉，她会对他很失望吧。
　　我五味杂交，很不是滋味。埋怨他一晚上，气的睡不着。虽然我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哪里有做错，可心太软，什么也怨不起来了。
　　“昨天我也有不对，一个劲儿的质问你，我们都留给彼此享受过程的惊喜吧。你注意安全。一定要好好照顾豆沙包啊，她可是我们的乖宝宝。”
　　四个半小时后，燕凉一下飞机便接到了他哥哥的喜讯，手术很成功，豆沙包脱离生命危险。
　　放下手机，颤抖的手后知后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同时，一条信息延迟出现。他盯着屏幕，宠溺地笑了。
　　遥远的某地，她收到了一条语音。
　　“豆沙包没事，手术很成功。那我的乖宝宝，不生气了。”

　　我们重归于好。感情的裂痕，愈合的虚伪。但对于那一刹那，满足了我们的所求。
　　整个七月，我们都很忙碌。燕凉忙着学习和研究室的事，从早忙到晚，很少有空闲时间。我忙着写文，随着篇幅的增多，愈来愈得心应手，喜欢这些文章的人也愈来愈多。我的心情有了极大的好转。就好像，我不畏黑暗。就算再忙，我们每天都会聊天，视频。燕凉跟我说，每天能听听我的声音，看看我笑起来的模样，是他一天里最轻松最快乐的时光。
　　七月底，我在一些网络朋友的推荐下出了本书。也是因为这次出书，我真真正正地被感动了。
　　我本来在圈子里就是个无名小卒，文章的读者也只是那几位。但我在企鹅里认识了很多人。他们从陌生人到朋友，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离不开他们。
　　因为我在群里不算太活跃，在群里推荐新书的时候没什么人理睬。是他们，通过口令红包，向群里的朋友们推荐。记得很清，预售当天不到半天时间就已售罄。感激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却又不能完全将我的感恩表现出来。
　　一直以来的梦想，我终于踏出了第一步辉煌。

　　预售当天，也是七夕节，一遍遍地听着牛郎织女的故事。
　　鹊桥上，有人走向凡间。
　　那天，是令我手无足措的第二个那天。
　　但那人提前告诉我了。
　　手足无措是因为他说要陪我过七夕，还要待上一周。这可是十八年来第一次跟异性过七夕啊。
　　当我再一次站在高铁站出口处时，同上次的感觉不同，更多的是期待，以及迫不及待。
　　他冲出人群的一刹那，我尽全力奔向他。相拥的瞬息，一切来得刚刚好。
　　手机屏幕上的爱人，一步步走到面前，走进现实的童话里。
　　刚一到宾馆，刚关上门，还没来得及挪步，便被一股风抵在了门上。似曾相识。
　　进攻，不断进攻，我毫无防备，连防守的机会都没有。他撩拨我的长发，云淡风轻。而我方寸已乱，却又不舍推却。任他强烈的想念占据我的呼吸。
　　许久，他放过了喘不过气的我，望着眼里满是他的我，得逞地扬起嘴角，“巧克力味儿的。”
　　我恼羞成怒，锤他的肩膀，“你把我口红都吃没了，很贵的。”
　　我一把推开他，冲到卫生间。燕凉挑眉，双手叉腰倚着门框。“害羞了？”
　　语调轻挑，猜的到的一脸调侃。我嘟着嘴，看着镜子里的女孩通红的嘴唇，口红的痕迹蹭出了界，唇瓣却比涂了口红还要红，还有点火辣辣的。我朝着镜子暗暗白了某人一眼，嘴里嘟囔着，“明知故问。”
　　一旁的某人笑出了声，还挺诚实。见女孩一副假装生气的模样，他起了玩心，蹭到她身边。“陪我睡一会儿吧，凌晨的飞机，累了。”
　　我转头看他，是啊，刚刚距离那么近她便看清了他眼里的疲倦。为了她，跑这么远，他一定特别累。我担忧地拧着眉，挽着他往外走。
　　“你睡吧，我就在你旁边陪你。”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话音刚落，伸出的手还未找准目标，腰间一热，我跌在了他的怀里，倾下。
　　“我要搂着你。”

　　悄无声息。
　　无处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