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夜凉》惜沫兮

12、第十一章

　　你还在吧。我好像...只有你了……

　　“叮！”
　　噩梦以外，好像有什么。
　　好景不长，恍惚的思绪一时间被幽闭的处境泯灭。
　　威胁，恐吓。
　　不知道这场梦困了我多久，也不知要困我多久。
　　“叮！”
　　这声音好似黑暗中的一处闪耀。
　　“叮！叮！叮！”
　　声音跌宕起伏，逐渐清晰近耳。
　　“今天的折磨，结束了吧……”
　　晕暗无光，安静的窗帘无力地垂着头，纱窗外不知哪棵树上停歇的蝉鸣的沙哑刺耳。晨似乎不想我早些苏醒。
　　“呼。”我无望地叹了口气，一头栽倒进被窝，异常喜欢来自我身体的温度。
　　好暖。再加上被子上薰衣草的清香，真的好暖。
　　没想到在已是干热的六月，我竟努力汲取着体温，靠这份温度卑微地撑下去。
　　“叮！”
　　梦里萦绕的声音真实，只是我有些失落。我本以为的光芒原来是机械的冷漠。
　　不情愿地勾走床头的手机，迅速塞进被窝。
　　屏幕机械的光温柔地保护着我的眼，渐渐降下的亮度舒服至极。再加上屏幕上的消息，令我缓缓勾起嘴角。
　　原来是抚着我唤我醒来的“早安”啊。

　　“叮！早安呀。我的小丫头醒了吗？”
　　“记得吃早餐，我知道你饿了。”
　　“解暑方法哪家强，中国广东找傻凉。吹着风扇吃西瓜，清清凉凉过暑假。但要记得哦，不要对着脑袋吹哦，会变成笨笨泉的。”
　　“报告！笨笨泉在睡懒觉！”
　　“一分钟了，笨笨泉还没有理我（委屈）。”
　　“呼叫笨笨泉笨笨泉笨笨泉*520”

　　“噗呲。”被窝里蜷缩的女孩笑出了声。
　　“不许叫我笨笨泉！你才笨呢！”女孩快速敲击着键盘，傲娇的小嘴撅的老高。
　　“你叫我傻凉，那我就叫你笨笨泉。”一条秒回的新信息定格屏幕。
　　“小凉明明就傻乎乎的，不接受反驳，闭麦。”
　　“那泉就是接受这个称呼喽。”一个得意的表情紧随其后。
　　瞧着那人的小骄傲，我不甘地回了他一个左哼哼。
　　不过，这称呼听起来挺可爱的。而且独一无二。
　　双方都不知道的，是女孩的遮掩，男孩的蓄力。好像又都知道。

　　可能是踏实作祟，诱导我闯入黑暗。在我什么也不知的情况下。回过神来，已经进入了那个界面。退出键仿佛被封印，我无力挽回。也不曾挽回。
　　勇敢地面对吧，请直视它，抨击它。请勇敢吧，请勇敢吧。
　　来自心底的呼唤，狠狠地抽去侵蚀我鲜血的邪恶。
　　未知的命运，未知的结局，未知的变故。一切皆是未知，却没有未知的恐惧。我好像活过来了。
　　咬紧牙点进消息，依旧是十几条评论。黑色的记忆强行拉回，渐渐暗了瞳。手指不听使唤地，冲击。

　　“太太加油！”
　　“啊啊啊啊啊怎么又是刀子哭唧唧，但好爱。”
　　“第一次竟然爱上了刀子。”
　　“不瞒你说我一口气看完了太太的所有文，真的太赞了。”
　　“催更催更啦，虐的撕心裂肺，太太什么时候发糖啊？”
　　……

　　灰色，从那刻开始消退。
　　抢救室里即将被宣告死亡的人，静止的心电图奇迹般的再次起伏有序。
　　我真的活过来了。

　　“叮咚！”
　　另一种机械的声响传来，这次倒不觉得冰冷了。
　　“大大，昨晚这章真的写进了心坎。虽然很虐很吞刀子，但真的深入人心。爱情真的如此，给予，奉献，不求回报，只愿对方幸福快乐，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请问什么时候能出下一章呢？特别期待。也特别期待糖。”
　　这段长长的消息，仿佛更加笃定了我的重生。
　　来自数字朋友，简单又美好的鼓励和肯定。

　　被认可的感觉真好。
　　我热泪盈眶。喜悦的泪浸湿心尖。
　　这泪是甜的，渗进几乎支离破碎的心。下一秒，奇迹般的愈合。

　　这些都是我今天看起来不错的缘由。这些天以来第一次的舒坦。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束光穿过纱窗，映上米白的窗帘。在我眼里，五彩斑斓。
　　或许是是逝去的光回心转意。或许是黑暗辗转反侧，抵不过本心，逃逸。
　　它终究还是好的。

　　温暖地阻止了黑暗的侵蚀。天使再一次地，偏离了轨道。
　　坠落光明。

　　它还在。
　　我…找到光了。

　　仿佛昨日的忧愁悲痛早已烟消云散。
　　突然袭来的认可令我生了错觉，背脊的重担小时的无影无踪。初生的阳开始接纳我，盛夏的烈也温柔疼爱我。说是错觉想必也真。病入膏肓，便麻痹神经罢了。不过我喜这种感觉。喜欢这种被欺骗着爱护。至少我还没有被完全放弃。就像我总觉着一生的挚友就在几千公里以外的城市安稳幸福的生活着。新认识的网友都很友善，我还是被上帝偏爱的孩子。
　　可有时候想多了，便难辨真假了。
　　但我依旧喜欢这种感觉。

　　我开始习惯接受命运的改变，学会回味一路的曲折。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的悲痛欲绝，心如刀割。我是个记仇的人。
　　我想我的苦日子要熬到头了。
　　等价交换。上帝该是个公平的存在。
　　我的生活随着周围的变动，及内心情绪的调整而渐渐步入正轨。生命里多了些人，眼里多了些光，却也有些许变数。比如之前在我最难时出现的数字朋友悄悄隐去。当作是件好事吧。不知何处神仙下凡。
　　倒是某人，可比昔日接触的样子矫情的多。
　　本以为谈了恋爱离不开对方的会是我，没想到无时无刻黏人的，是这家伙。
　　早上洗漱时视频铃声响个不停，午饭非要看着我吃，午睡的时候唱歌哄我，晚上码字时无声地陪着我，睡前轻声道句晚安，期待明天的我们。
　　虽是黏了些，但很幸福不是嘛。
　　短短的几日让我真正知晓，我被爱了，我是他捧在掌心的爱人。
　　恨不得天天见面的情感，伴着一张攥紧的机票，心满意足。
　　那通电话，突如而来的讯息，几乎搅乱了我的思绪。
　　早已不记得是怎样到达高铁站的，气喘吁吁地挤进人群，盯着出站口，凝神。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乘着嘴角的灿烂迎面而来，一切的无以言表悄然绽放，如同不期而遇般美好。
　　那一刻我僵住了。我不知如何表达这男人的突如其来，及他的疯狂。他步步靠近，望着怔在原地的女孩，按捺不住的嘴角加速了他的全部神经。任着女孩的模样欲渐清晰，他加快脚步，终是一揽入怀。
　　她的清香，她的温度，任他汲取着，顺着他的血液融入全身。
　　我整个人，在他大掌的引导下，跌进了他的怀抱。脑袋紧贴着他的胸膛，侧耳倾听他波澜起伏的心跳。
　　他的心跳，他的温度，强烈地渗入她的每一寸肌肤。
　　正如那时的万丈光芒拥着我。
　　我抬起手，紧紧地回应着他。以及藏匿嘴角的甜蜜。
　　感受到腰间的加紧，男孩俯首倚着女孩的头顶，嘴角的甜蜜溢出。

　　这份甜蜜源于何处？

　　“叮铃铃”
　　“喂，怎么打电话啦？”
　　“夜泉小姐，一小时后将有一个属于你的大件物品到达，请您前往高铁站亲自查收。”

　　从高铁站离开到坐公交再到去他订的宾馆，一路上我们什么也没说。我一直停在大脑短路的阶段，他也不知如何开口。可能是还没缓过来，怎么就一时冲动飞过来了。
　　但紧握的手啊，先知晓了彼此的心思。
　　但也有些坐立不安。
　　“坐着呀，累了吧。”是他先开了口。
　　“奥奥。”我慌张着张望，除了一张床真的无处能坐，可又不好意思。
　　转头看他在整理，上前抚着他右臂。“我不累的，倒是你，飞这么久又转车肯定很累。你快坐着歇”
　　一瞬间，风起云涌，似触及了火山喷发，却极温柔。
　　“我想你了，想见你，就来了。”
　　低声细语，在耳畔回响。
　　燕凉记得，当时她提前一天离开广东，那天早上他本想带她去欢乐谷，但却提前收到了她的消息，接近中午的航班。他赶忙送她去机场。他记得很清，到达她的宾馆时，女孩已经拎着行李在大厅坐了好一会儿了。机场里，眼看着女孩就要进行安检，她却突然冲出人群跑向他，拖着行李停在了离他还有三米的正前方，电话的手势抵着右耳，她几乎哭着央求他。“记得多给我打电话。”
　　那个神情他永远不会忘记。离开这个地方，于她而言有太多情绪。后来，他兑现诺言，总是陪她聊天，给女孩带来快乐。望着每日视频里女孩渐渐舒展开的眉眼，他知晓现在的她好多了。
　　决定去见女孩的前夜，他辗转反侧，不知该以怎样的方式告诉她，又不知女孩见到他会怎样，更不知他见到女孩时会多语无伦次。他紧张，激动，不知所措，但他更想立刻见到她。他从未这般疯狂过。
　　如今，终是见到了。
　　“我好感谢你能过来。”男孩从未想过，她会说这句话。
　　我好感谢你，在我最难的时候一直有你。也好感谢你，为我奋不顾身一次。
　　“因为你值得啊。”
　　那句憋在心底的“我不值得”被这句话伤的体无完肤。原来，我值得啊。
　　仿佛世界有了光，顺着那个方向，我尽情拥抱。此时无言。
　　真好啊，能被认可的感觉真好啊。无论曾遇到什么，他都会铲除一切悲离。之前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还记得吗？这种温暖，你有多久没感受过了？
　　我有多久没感受过了。
　　可这又算得了什么，至少当下我拥有了，未来也将一直拥有着。我这也算得上乐观吧。
　　想去的地方数不胜数，想做的事情不尽其数，但相伴的旅人，却屈指可数。
　　这辈子的路很长，定需结交些旅人相伴前行。可这一路惊险，人心难测，又会遇见怎样的人，结交怎样的旅人，难以揣测。若是幸运，遇上真心相对之人，也是知足了。

　　那张从南至北的机票，那句简单明了的想念，那份无念的疯狂，便是这路上我们的知足。
　　也便是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