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桃花妖》挽风棠

5、第五章 扶砚公子

　　元青拜别了程府众人，离开了临阳府。不过该往什么地方去，元青也没有想法。

　　有大妖怪来到人界，衡清观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现在应该已经派了弟子到各地，防止大妖怪四处作乱。不过嘛，按照他们的实力，除非再出一个国师李衍，不然那大妖怪要想作恶，可没人拦得住。

　　元青决定往西而去，西边不是特别繁荣，就算有道士，肯定实力也不强，遇上了打不过她也能逃。

　　元青买了一匹马，哼着爷爷教给她的小曲儿，晃晃悠悠的向西而去。

　　想到爷爷，她自己偷偷跑出来，爷爷一定气死了吧。爷爷从小就给她讲人界的故事，人类的道士是多么的凶残，人与妖是如何水火不容，不过估计爷爷他自己就很喜欢人界的生活，每次说着说着就说到美食美景，元青压根儿就没被他骗到，反而对人界充满向往。

　　这次出来虽然还不到一个月，元青也发现人界跟爷爷说的有很大的区别，至少…..道士没有爷爷说的那么厉害。

　　往西的路多是山路和森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想到又要露宿在野外，元青就有些想哭。现在已经是十月了，天气渐渐冷下来，这样露宿在外虽然不会因为不能洗澡感觉难受，但是夜晚开始变长，天一黑就要生火休息，夜间完全不能赶路。

　　前方隐隐的看见有火光，元青心下一喜，估计也是旅人吧，能一同结个伴也好啊。

　　元青驱马上前，看见火堆旁熟悉的那一主一仆，不禁感叹最近自己运气不太好啊。

　　虽然那少年前些天才想要杀了她，不过如果她现在掉头就走的话，未免也显得太怂了些。况且以那大妖怪的实力，她想跑也跑不掉。想到这位大妖怪的传闻，元青相信他不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
　　元青下了马，牵马过去礼貌又不失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二位妖友，别来无恙啊呵呵呵”，既然已经不要脸了，那就更不要脸一点吧，元青继续道，“夜晚寒冷，不介意的话我跟二位一同用个火如何，大家一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嘛！”虽然有妖力护体不会怕冷，但是渴望温暖依然是天性。

　　青年男子依然是一副淡漠的样子，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公子！”少年低喊了一声。青年男子望着他不语，少年撅了噘嘴，瞪了元青一眼。

　　这是同意了？元青有些受宠若惊，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也没抱多大希望。

　　元青一撩衣裙随意坐下，见那青年男子似乎比较好说话的样子，朝他拱了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我叫元青，敢问阁下……可是扶砚公子？”

　　扶砚微微点头。

　　少年有点激动：“公子的名声已经这么大了啊，连一个没什么妖力的小妖都知道公子名讳！”说完还与有荣焉的挺了挺胸。

　　元青气的暗自咬牙，拖长了语气问道：“不知阁下又是……”哪根葱？

　　少年显然没听出来元青话中暗含的鄙薄之意，微微抬了抬下巴，道：“我叫九华，是我家公子的随从。”

　　元青长长地“哦”了一声，看你那架势，你像是公子，你家公子倒更像随从。这话自然不能说出来，元青默默腹诽。

　　“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公子的？妖界是怎么谈论我家公子的？是不是都在说我家公子多么厉害，是妖界第一公子？”九华似乎已经忘记了前几天他才对元青喊打喊杀的，现在一副我俩很熟的兴奋样子缠着元青问道。

　　元青微微一笑。

　　“听说两百多年前扶砚公子为了救一个小妖，硬生生扛了国师李衍一剑。”

　　“胡说！那是我们家公子为了证明自己他是妖界第一才去挑战李衍的，不小心被那小人刺了一剑而已！”

　　“听说一百年前南溟海发生海啸，扶砚公子以一己之力平定海中水妖。”

　　“那是我们家公子去挑战那南溟海妖才引发的海啸，才不是平妖！”

　　“听说五十年前有几个道士试图摸进横域森林诛妖，被扶砚公子一剑抹了脖子。”

　　“那是因为那几个道士不要命想刺杀公子才被公子杀了！”

　　空气静默一瞬。

　　元青和九华大眼瞪小眼。

　　“你跟你家公子多少年了？”元青面无表情。

　　“有二十多年了！”九华一脸得意。

　　才二十多年你怎么连两百多年前的事情都知道了？看扶砚公子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自吹自擂的人吧？咋就不盼着人点好呢，在九华眼里他家公子估计是个大魔头吧。

　　元青搭了个简易帐篷，拿出干粮分了他们一份，决定再也不要开口说话了。

　　扶砚沉默的吃着元青给她的食物，抬眼认真的看了看元青。有些事，纵使做的时候出于无心，但是被人记住被人用骄傲的语气说出来，也终究有些不同。

　　扶砚抬手捂住胸口，那里的血液似乎流淌的格外的快，酸酸涨涨的。

　　一夜无话。

　　秋日的阳光温温柔柔的透过树林落下来，斑驳的光影透着静谧的美好。

　　扶砚一洒衣袖从树上跳下来，面容俊美，身姿风流，恍若神仙。

　　九华收拾完东西，将马匹解开，轻松一跃，新的一日又开始了。

　　元青骑着马跟在他们后面。她算是知道为啥她在临阳府待了几天还能跟这主仆二人偶遇了，日晒三竿才出发，骑马的速度跟走路也差不了多少了，更别提昨夜她还在赶路他们就已经生火休息了。

　　“你这臭女人，天都亮了怎么还跟着我们？”九华回头语气不善冲着元青道。

　　感情这小子以为昨夜她是害怕才跟他们一起的？看起来他也不像他嘴巴那么坏。

　　“难道昨日我没有说清楚吗？我说我们同行，扶砚公子也点头同意了呀！”元青耍了个无赖。

　　“你，你好不要脸！”九华怒道。

　　元青对他绽放了一个无比无辜的笑容。

　　“哼！你要跟就跟吧！等公子杀人的时候你可别被吓哭！”九华看着前方，懒得理元青了。

　　……说的好像扶砚公子真的是一个大魔头似的。

　　“九华，你们来人界做什么啊？”

　　九华沉默。

　　“九华，你天天歌颂你家公子的功绩，你杀过多少人啊？”

　　九华继续沉默。

　　“九华，你怎么不回答啊，你不会连鸡都没杀过吧？”

　　九华依旧沉默。

　　“九华，你背上有蛇！”

　　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死女人，你给我闭嘴！”九华幽怨地看了自家公子的后背一眼，干嘛要同意让这个聒噪的女人一起同行啊！！

　　元青哈哈笑了：“九华你怎么这么可爱？”

　　九华决定从现在起他就是个聋子了。

　　扶砚对九华和元青的斗嘴置若罔闻，其实，他也是有点喜欢热闹的吧。不然不会答应让九华留在他身边，一留就是二十几年。扶砚勾了勾唇角，太久没笑了，扶砚的这个笑容僵硬又怪异。

　　元青之所以要跟着扶砚公子，一方面是看他们的行路的方向似乎也是西边，另一方面，大妖怪扶砚公子已经来到人界，现在的人界对于妖来说不会太平，跟着扶砚公子，反而不会有危险。

　　不管扶砚公子来人界是做什么的，肯定不会是来干坏事的。去哪儿游历都是游历，跟着扶砚公子，毫无危险多好。

　　元青又开始哼小曲儿了。

　　“木碗叠在木灶上
　　而我偏偏不敢想
　　闭眼你又莞尔笑啊
　　俯身拾厢房
　　淡米粗茶过啊
　　寒时炉火亮
　　花前月下唱啊
　　提笔画你一张……”

　　越往西北方走地势就越开阔，天气也越来越冷了，但是这西北的风景，颇有一种豪迈壮阔之感。
　　残阳如血，扶砚勒马停下，元青知道他们又到了吃饭休息的时候了。

　　跟着扶砚公子缓慢的行走，元青觉得她连旅途的吃食也可以做的精细一点，不必每次都到城镇了才改善伙食，干巴巴的干粮吃起来实在没滋没味儿的。

　　元青拿出在上一个经过的镇上买的牛肉干，又起火架锅煮了一锅粥，放一点野菜蘑菇，扔点牛肉干进去，简易的晚饭就做好了。

　　九华端着粥吃的欢快，一边吃一边道：“大概明日中午就能到栖梧镇了，过了栖梧镇，就是西北最大的凤凰城了。”

　　元青听着地名又是栖梧又是凤凰的，问道：“凤凰城……难道真有凤凰？”

　　九华撇撇嘴：“不过是千年前有一凤凰小妖路过罢了，无知的人类，看见什么都是神迹。”

　　元青默了一瞬，在九华眼里，除了扶砚公子的妖，恐怕都是小妖怪吧。

　　自从元青开始改善伙食，九华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虽然还是一副拽样儿，也比刚开始天天对着她阴恻恻地笑好多了。我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啊！元青感慨。

　　扶砚虽然没什么明显变化，但是看着精细的吃食偶尔也会勾勾唇角，看得九华和元青浑身发毛。虽然后来意识到这就是扶砚公子的笑容，九华和元青还是一致觉得诡异。

　　在“快马加鞭”之下，元青他们总算在午饭之前赶到了栖梧镇，去酒楼改善一番伙食之后，元青就拖着扶砚和九华上街溜达去了，美其名曰购买生活存必需品。

　　一阵似喜似悲的乐声由远及近，元青举目眺望，见过来的一行人里，打头的是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着红色喜服，额头却绑着白布。

　　这年轻男子长相俊朗，低垂着眼眸，一张脸上表情麻木，无喜无悲。他身后有人吹吹打打，几个汉子抬着一副棺材，棺材上还用喜布缠了红花。旁边的丫鬟随从一路洒出纸钱，这纸钱的颜色，也是红色的。

　　随着这一行人过来，街道上变得鸦雀无声，静默地目送这群人远去。

　　元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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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歌名是《吾妻》~很好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