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引》日出迁乔

4、第 4 章

　　大家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又闲聊了几句，纷纷洗洗睡了，毕竟干的都是出力气的活，一天下来人困马乏。杨易心里有事，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养神。半夜时分，杨易听着屋内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出了门，凭着记忆摸着黑来到绿珠楼，好在今夜的月亮刚刚好，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不是太困难，杨易来到绿珠楼下，停了半晌，确定周围无人才慢慢朝着他早前判断的那个楼梯摸去，他装睡的时候想过，要是有东西一定是在楼梯的两侧，他仔细看过那楼梯，脚踏的部分是死的不可能藏东西，除非刨开，可石崇会把东西藏在一个死处吗？杨易的答案是否定的。
　　杨易来到三十九台阶处，向其中一边摸索着，摸了半晌没觉出有什么不同，又移到另一边摸索了半天，突然感觉手指间轻轻推动了一下，杨易心中暗喜，加了点劲又按了按，果然可以按动，他把手指沿着已经开口了的地方摸去，是一个活动的木块，他掏了出来，看了看，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木头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手又朝里摸了摸，碰上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杨易吓了一跳，稳了稳神，把它拿出来，借着月光看是一个龙形的石头，又朝里摸了摸，确定里面再无其它东西，杨易把木头块又装回去，把龙形石头小心贴身装好，寻着来路摸回住处，一路无惊无险，同寝的人睡得正熟，杨易爬上床又兴奋又紧张。
　　杨易没想着东西这么容易就到手了，现在得想个办法离开，可又不能走得太突然，以免被人怀疑，东想西想天微亮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杨易跟老崔说道：“崔叔，我有两个小兄弟最近要来找我，我看咱这不错，每月一吊钱，还管三顿饭，我想拉他们一起来，估摸着最近这两天就要来了，他们不知道我来这了，我想回去等等他们，您看成不？”
　　老崔想着这么大的园子，要干的活不少，本来就需要人手，爽快的答应了。
　　吃完饭，歇息了半个时辰，大家伙拿着家伙什去干活，就在这时迎面走来几人，杨易一看，坏了，冤家路窄，是那个恶魔般折磨他的林大人，小脸顿时白了，想着他就没有那个大福大贵的命吗林大人看到他在这，会不会引起他的怀颖？他低了低头，朝众人的身后躲了躲，想把身上那块要命的龙形石头扔出去，又怕众人看到，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老崔紧走了几步，来到林大人近前，满脸堆着笑，躬着身子问道：“林大人，您是有事要吩咐吗”
　　林大人扬着下巴，斜睨了老崔一眼，问道：“老崔头，最近有啥发现没？”
　　老崔身子躬得更低了，恭敬地答道：“按着您的吩咐，没瞧见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沟挖得也深，也没瞧见洞口或是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大人您放心，小人精心着呢。”
　　林大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说话，突然他瞧见众人身后的杨易有些面熟，愣了愣，皱了皱眉，细细想了想，忽然想起这人是谁，面色一变，用手点了点杨易，说道：“你，过来。”
　　杨易怯怯地抬起头，看见林大人果然指的是自己，闭了闭眼，慢慢地挪到林大人跟前，颤身跪了下去，苍白着脸带着哭音道：“林大人，我只是来这混口饭吃，不知道您在这，要知道您在这，借我个胆我也不敢来啊，您抬抬手，放了小的吧，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大人阴测测的笑了笑，弯下身子，用两根手指捏着杨易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冷冰冰的注视着他，半晌才道：“还真是巧，什么都不知道你都能摸到这儿来，嗯？”
　　杨易困难的吞咽了一下才道：“林大人明鉴，小人被打怕了，这几个月天天做恶梦，想起那些刑具，小人就浑身哆索，也不敢靠近那个刑讯室，丰李镇离着洛阳近，这才从家出来，想在这混口饭吃，也是巧了，刚来的第二天，就赶上金谷园招工，我在街上听到消息，就来应工了，不知道这是大人您的地盘，否则说啥我也不敢来，不信您问崔头，还有于管事。”
　　林大人视线看向领着他来的于管事还有老崔，二人看着眼前这一幕，正不知所措，对上林大人的眼神，忙不迭地点头，表示是这样的。
　　林大人哼了一声，说道：“赶上招工不假，可也不意味着你进来的目的就纯，来人，给我搜他。”
　　上来两人正要搜杨易身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林孝义，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此时的杨易面如土色，那东西还在他身上呢，被搜出来，他死定了突闻此音，无异仙音入耳，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七尺多高的年青男子，绵衣玉袍，缓步朝这边走来，身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威严，他身边还跟着一人，那人看着比他小几岁，长得有几分相似，风姿清贵，隐有迫人之势。
　　林大人见到此人，恭敬上前几步行了一礼，叫了声道：“王爷。”又朝他身边的人施了一礼，叫了声“颖王爷。”
　　此人正是长沙王司马乂，晋武帝第六子，他身边的是他的十六弟成都王司马颖。
　　司马乂向前走了几步，看了看跪在地上苍白着脸的杨易，问道：“他怎么了？”
　　林大人走上前，小声说道：“王爷，他曾是丰李镇的狱卒，对那个老不死的很关照，前段日子属下拷打过他，啥都没吐口，可几个月没见，他跑这来了，属下觉着他可疑，正要搜他身呢。”
　　“噢？是他”司马乂看了看杨易，沉吟间司马颖轻笑了一声，说道：“六哥，你们是不是草木皆惊了，就这么个小毛孩子，林孝义那些手段，小弟也听说了些，什么东西问不出来？再说石崇会把那么大的事告诉那个老东西？就算他再宠绿珠，也不会白送她爹一笔那么大的财富吧？更何况只是个看守他的小狱卒了，我看算了，别平白又折腾进去一条人命。”
　　司马乂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司马颖，想了想，把目光转向于管事问道：“他来这几日了？”
　　断断续续来了那么多人，于管事哪里还想得起来人来了几日了，他把目光看向老崔，老崔马上上前答道：“今天是第八天。”
　　司马颖闻言又笑道：“瞧瞧来八天了都没走，要真是来这寻东西的，什么东西找不着啊，早跑了，还等在这儿被你们发现？”
　　闻听此言，司马乂想想或许真是自己多心了，扶了扶额头，不耐烦地朝林大人说道：“放了吧，把他撵出去，不许他再来这了，再在这发现这小子，他的小命就别要了。”
　　林大人应了一声，示意上来两个人，拎起地上的杨易直接扔出园子
　　被扔出园子的杨易，浑身冷汗都湿透了，暗道好险，要不是成都王司马颖，今天小命就交待在这儿了，暗暗想着，若是有要机会，定要报答这位王爷的救命之恩。后来杨易果真寻到机会报了司马颖的大恩。
　　杨易两腿颤抖着回到了他租来的院子里，把脸浸入凉水中好半天才好了些，想想今天的惊险，心里直后怕，暗下决心，如有一日找到那批财宝，定要杀了林孝义，还有司马乂，这二人不除，他永远也不可能安安稳稳享用那泼天的富贵，头上总是悬着一把刀，这滋味实在太难受，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了杀念，哪怕在狱中被林孝义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也没想过杀了林孝义，今天的事，让他认清一个件事，不除此二人，他恐怕永远不可能真正拥有那笔巨大的财富。
　　杨易从怀中拿出那个龙形石头，仔细看了看，石头入手冰凉，看着不像是一般的石头，杨易觉得这应该是某种玉石，他是个苦出身，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分辩不出是什么玉石，感觉这块石头应该是把钥匙，那么金鲤池又在哪呢？
　　杨易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的龙形石头，看了半天看不出所以然来，索性不看了，贴身藏好，给自己弄了些吃食，洗洗睡了，今日的惊吓，让他筋疲力尽，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日，杨易寻了处热闹的街道，四处转了转，这里茶肆酒馆买卖店铺应有尽有，当街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虽然这些年战乱不断，可稍一停战，人们仿佛立时忘了曾经的伤痛，很快恢复一派繁华景象。他看到街角一处还算僻静的地方坐着几个乞丐，杨易的兄弟猴子就是乞儿头头，知道这些乞丐看着破衣烂衫，惹人厌烦，可却是个打听消息的好人选，他们天天混迹在街面上，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消息。
　　于是走到一个看着稍微年长些的乞丐身前，往那老乞丐身前的破碗里扔进两个铜板，挨着老乞丐坐了下来，说道：“大叔，我是从丰李镇来的，想打听点消息。”
　　老乞丐看了看杨易，翻了个白眼，掂了掂那个破碗，碗中的铜钱敲打着碗壁发出两下轻响，杨易知道老乞丐的意思，他嫌少，又扔进去两个铜板说道：“大叔，我就是个出力气挣口饭吃的，刚从镇上出来，只是想打听打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户人家在招工，想找个心性好些的主人家投靠，现在兵慌马乱的，混口饭吃不容易，想找个对待下人好些的主人家更不容易，不想不明不白的把自己的小命搁到待下人刻薄的主家手里。”
　　那老乞丐听见杨易的话，又看了看杨易，神色缓和了几分道：“你算问对人了，这洛阳城中的大大小小有钱有势的人家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杨易闻言更加客气，拱了拱手道：“请您老人家指点。”
　　老乞丐看杨易举止客气，又看了看他才道：“要说这洛阳城中，待下最好的要数成都王司马颖了，可是最近没听说他们王府招下人。”
　　杨易听老乞丐这么说，想起昨天那个无意间救了自己的年轻王爷，心里颇为感慨，老乞丐又道：“另外就要数洛阳太守吴大人家，还有宜春里的左老爷家，再就是刘琨将军家，可这几家都没有听说最近要招下人的消息。”
　　杨易闻言面上现出失望之色，转了个话题问道：“老人家，那您可知道石崇？”
　　老乞丐闻言愣了一下，问道：“你问的可是那个早就死了的巨富石崇？”
　　杨易点点头说道：“前几日金谷园招工，我去了，谁曾想碰上长沙王司马乂的手下林大人，在丰李镇我得罪了林大人，我不知道那金谷园现在归长沙王所有，又哪里会想到在那会碰上林大人，昨天小命差点丢在金谷园，想打听一下还有没有其它的石崇别院，要还是落在长沙王手中，我又不知道，再碰上林大人，那小命可真的不保了，这不才寻了您老人家打听消息嘛。”
　　老乞丐闻言眯了眯眼睛，正色地看了看杨易，好奇道：“林孝义？你怎么会得罪那个活阎王？”
　　杨易挠了挠头，为难地道：“这个，不太好说，老人家您见谅。”
　　老乞丐笑了笑，不以为意，谁还没点隐私，又仔细瞧了瞧杨易说道：“这么说，你还真是个有后福的人，能从那个活阎王手中活下来，后福不浅呀。”
　　“借您老人家吉言，如有朝一日我发达了，必来酬谢您老人家。”杨易许诺地道。
　　老乞丐没把杨易的许诺当回事，人家顺口一句奉承罢了，哪里就当真了。
　　老人想了想说道：“除了金谷园，石崇在洛阳城还有三处别院，一处在城中，一处在金谷园往西十里处，还有一处在城南。在城中的那处宅院并不大，是石崇还未发迹的时候买下的，金谷园旁边的那个园子比金谷园建的时间稍微晚些，听说是因为在那发现了一处温泉，石崇很会享受，在那又建了一处别院，城南的那处是跟王恺斗富赢来的。”
　　杨易瞬间判断出要是真有金鲤池这个地方，那么一定是金谷园边上的那处别院里，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又问了问老乞丐那三处别院分别归谁所有，得知，城内的归了吴太守，城南的归了一个富商，而临着金谷园的那处别院归了刘琨将军，听说还是长沙王送给刘将军的，为了拉拢刘将军，壮大自己在军中的实力，长沙王占了石崇的这处别院后，就把它送给了刘将军，只是刘将军很少住在那，园子半荒着，平常只留一个看门的老头。
　　杨易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按下自己雀跃的心情，跟老乞丐又东拉西扯的闲聊了几句，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