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橘三春

48、求助

　　“我现在相信了，”白思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你是真的没掌握住你们家的本事——”
　　傅思明在边上睡眼惺忪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白思：“······”

　　四个人觉得在顾府跟着顾长忠到处走实在太扎眼，于是由白思和裴彦轮流放出信鸟去盯着小人的行踪。
　　可是这家伙一门心思只跟着顾长忠转。
　　起初，傅思明还猜测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都是顾老爷接触往生钱”，所以小纸人会在他身边停留的久一点。

　　可是这都等到大半夜，纸人都趴在顾长忠门外睡！着！了！她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白思推推傅思明让他赶紧撤了自己设的法术；“抓紧进屋睡觉！以后再信了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我名字倒着写！”
　　傅思明缩了一下，也不知道听见没有，顺着白思的力度往屋里走过去。裴彦抬头看着老母鸡一般推着二人出屋的白思，忍不住微微一笑。

　　“我今晚在东边房间睡一晚吧，这个点顾夫人应该也休息了，”很快白思捏捏脖子从屋里出来，“顾老爷那边没什么动静，应该是蒙混过关了。”
　　裴彦点点头，放下手里的书卷：“我去东边吧，你在这里睡。”
　　白思摆摆手打个呵欠：“不用，我在哪睡都一样——”

　　“我也一样，”裴彦不由分说地打断白思，拿起自己的东西，“我去隔壁。”
　　白思一下子被裴彦打断有些没反应过来，迟钝地看了他一眼。

　　裴彦可不是会凑合的人，虽然他不介意环境简陋，但却非常注重卫生，所用之物所到之处都要一一打点好。
　　“帮我带一下烛火吧，”裴彦在门口温声打趣，“怎么，不舍得给我吗？”
　　飞絮一样的念头被白思一把清出脑海，她一言不发回身端起烛火走到裴彦前面，“我帮你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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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白思出来时，傅思明和易宁已经查阅了许久的资料古籍了。
　　见到白思，傅思明满面羞愧：“白姐姐——我也没想到我的法术退步到这种地步了......”
　　害得白姐姐和小师叔昨晚又没有休息好，自己和易宁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居然还睡着了...

　　白思摆摆手先喝一杯茶水：“不要紧，再想办法就是了。”

　　虽说平时经常打趣两个孩子，但是关键时刻还是不能太过打击他们。

　　“裴彦呢，他去哪里了，”白思奇怪地问着岔开话题：“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傅思明摇摇头：“小师叔去传信了，连带着我的一起，”他迫不及待地说，“我给我姐姐写了信！”
　　——这倒是个好消息，白思的心情一下子又畅快不少，“傅思绵？”
　　傅思明重重点头，“我姐姐的追踪术比我好的多，如果是她来施术一定没有问题的！”

　　虽然姐姐和大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就算来帮忙自己也免不了要被呵斥一顿修行不精，但是寻求家人帮助还是傅思明的第一想法。

　　两者相较取其轻，大哥威严甚重又在端阳老家，还是写信给姐姐傅思绵好一些。所以一大早，傅思明就写好了信来找裴彦询问是否可行。

　　裴彦同意了，正好他也在给碧清写信，便一同传了出去。

　　白思点点头，若是傅家兄妹肯来帮忙，那的确是最好不过的，这二人她在百家围谈上都曾交过手，是功力扎实、性情沉稳的兄妹俩，能力的确在傅思明之上，性子与傅思明的可以说是相差甚远。
　　见白思也不反对，傅思明的神色又愉悦了几分，他卖力吹捧起自家姐姐的本事，“我姐姐虽然不比我大多少，但是实力是一等一的好，肯定不会和我一样出岔子，她可是从小就跟着我哥一同学习的···”
　　易宁坐在一边继续摘录有用的线索，白思笑眯眯的捏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
　　那么接下来，直至傅思绵到达顾府，几人总算有了点片刻喘息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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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日，白思每天去看顾夫人调养身体，陪她说话解闷，傅思明就时刻翘首以盼自家姐姐的到来。
　　因为传信过去第二天，他姐姐就回信说让他在忻州老实呆着。

　　“从河阳到忻州差不多要三四天呢，传信虽快，你姐姐也不一定当下就能抽出时间，”易宁手中工作不停，开口宽慰傅思明，“你也别太着急了，慢慢等着就是了。”

　　而当正午四人正准备用餐时，门外来了小厮递消息，说是傅家有修士前来，老爷已经前去招待，让他来通报四位一声。

　　傅思明扔了筷子就往外跑。

　　“他也是好久没见家里人了，”易宁边整理衣袍往外走边和白思解释，“傅家这一辈只他一人在碧清修习，就算他姐姐严厉他也是牵挂的，白姐姐别介意思明这跳脱性子。”
　　白思了然摇摇头，“无碍，都是小事。”

　　三人落后傅思明一步到达前厅，掀起帘子打眼一看厅中模样，三人就停滞了一瞬，就连裴彦也缓冲了一瞬。
　　原猜想的傅思明抱着傅思绵胳膊撒娇打滚的场景压根就没出现，只见刚才跑得欢快地傅思明耷拉着眉眼缩头缩脑站在边上，活像一只等待被宰接受命运的鹌鹑。
　　而他前面坐着的，也不是白思记忆中的端正女子，却是一个眉眼与傅思明有些相像、只是五官更为端正，颇具威严的年轻男子。
　　——傅思明的大哥，傅思衡。

　　易宁同情地看了一眼同窗，白思觉得实在好笑，赶紧用手挡了一下脸，减了半步走在裴彦后面坐了下来。

　　顾长忠不大了解端阳傅家，听说是裴彦请来的外援便客客气气寒暄感谢了一番，吃过午饭就离开了，傅思明颤巍巍跟在大哥身后回到小院，暗自祈祷大哥会因为有小师叔白姐姐和他的同伴在给他留些颜面。
　　——虽然不太可能。

　　傅家与裴家也算是偶有来往，傅思衡与裴彦对彼此虽不相熟但也不陌生，傅思衡心里虽然对弟弟有万般恨铁不成钢，却还是先耐着性子和裴彦客气一番，了解了一下顾府发生的事情。
　　肯定不是仅仅刚才宴席上说的那些，不然傅思明也没必要向傅家求助。

　　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弟子，傅思衡又是思明的哥哥，也算是半个自己人，四人并不防备。裴彦也没什么顾虑思路清晰的将手头掌握的信息与傅思衡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傅思衡沉吟道：“几位是想探得那往生钱在顾府有什么人经过手？”
　　裴彦点头，“不错，我们想先从顾府的人查起，时间大概是从今年二月开始。”

　　仅仅几个月的时间，自家弟弟竟什么也探查不到，追踪溯源这是都学到狗肚子去了——傅思衡铁青着脸向后看了一眼，傅思明当即吓得脸色又白了一层。

　　“这很容易，”傅思衡回身答应的毫不含糊，“还要多谢谨期这一路对舍弟的照拂。”
　　“思明虽然有些跳脱，但是心性极佳，脑筋灵活，”裴彦笑着说道，“在碧清也算是同期较为优秀的弟子，是个好孩子。”

　　傅思衡脸色稍有缓和，“哪里，谨期过誉了，我看这一位就很好，”傅思衡的目光转向易宁，“处事有条不紊，进退有度，有贵宗的气度，比沐青要强。”

　　易宁没料想忽然被夸奖“噌”一下红了脸，磕巴着道谢，傅思明在背后与有荣焉的挺直了胸膛。

　　傅思衡的目光对准了白思。

　　韦怀安不曾与小辈有过多交流，但是傅思衡却是与白思是交过手，更何况云音阁前大弟子与碧清宗的裴彦正一同游历已经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傅思衡一见面就知道此人的确是白思。

　　白思从容不迫对上傅思衡的视线，行了一个同辈之仪，“傅兄，好久不见。”
　　傅思衡抬手回了一礼。

　　“恕在下冒昧，”傅思衡一直隐忍不发的还有对白思的疑问，他当即肃正神色开口问白思，“我不问白仙子与云音阁有何纠纷，也不在意白仙子此次游历有什么目的，我只想知道，白仙子是以何身份与谨期同游？”

　　就算是问了白思，白思肯定也不会回答前两个问题，傅思衡只关心白思的存在会不会牵连自家弟弟，她与裴谨期同游是否如同江湖传言一般不堪。
　　若是真的，他定然要劝裴彦远离此人。

　　白思回答的坦坦荡荡：“友人。”
　　——其实只是想借裴公子的光。

　　“以何身份对待沐青？”
　　“思明如同在下的师弟。”她会照顾、指导傅思明。

　　傅思明在背后急得急赤白脸，生怕兄长再问什么问题，傅思衡细观白思神色，知她不曾刻意隐瞒什么，神色也柔和些许，看起来与傅思明更像了些。
　　“多有得罪。”
　　白思摆摆手表示无碍，两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有什么得罪的，傅思衡这还算开明的。

　　接下来，他的目光终于对准了自家弟弟。
　　“傅思明，你真是进益了，”傅思衡抬抬下巴示意弟弟站到前面来，“区区几个月的追踪溯源都用不了，你整日到底在想些什么！”
　　···
　　···

　　裴彦不便插手傅家兄弟的事，毕竟他也只是思明的师叔；白思乐呵呵的看着长兄教育弟弟的好戏，那感觉有点像晚南归教训熊孩子叶东唐；易宁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最后竟然脸色看起来比傅思明好不了多少。
　　听完兄长训话，傅思明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

　　“这几天，你给我好好修习心法，若有偷懒，绝不留情——”傅思衡的训话以一段狠话结束，他稍稍缓了缓才撂开对自家愚蠢弟弟的暴躁情绪。
　　“让几位看笑话了，”傅思衡气得胸口发闷，“不知要追踪的往生钱现在在何处？”

　　裴彦伸手递过小盒子。

　　傅思衡十分干脆利索地放出神识。

　　同样是一个小小的纸人出现在往生钱旁边，但是这一个光看步伐就与傅思明捏的那一个不一样，这个小人身手灵活围着往生钱走了三圈，毫不犹豫的就往外走去。

　　“我设定的是直接接触过这串铜钱的味道，”傅思衡解释说，“听几位的意思，大概是想知道个先后顺序，所以我缩短了所有人的接触时长反应。”
　　也就是说，哪怕顾长忠摸了往生钱整整三个月，只要中间没有别人，纸人也是只会在顾长忠稍作停留。
　　几人点点头，白思心里暗自想着同样的招数在这兄弟俩手里发挥的功力真是天差地别，一边放出小小的信鸟跟了上去。

　　这一次，白思还开启了意识海外放，让几个人一同看着小纸人奔跑的画面。

　　还是和昨天一样，小纸人干干脆脆先去找了顾长忠。
　　顾长忠此刻正陪着唐婷在院子里散心，小纸人穿梭在花园里围着顾长忠和唐婷跑了几圈。

　　裴彦几人凝神看着小纸人接下来的方向。

　　那小人跑完并没有离开，而是又绕着两人小范围的跑了两圈。

　　“这是什么意思？”白思有些糊涂了，“它想表达什么？”

　　傅思衡兄弟二人静默不语，白思和易宁只能抬头去看这两人，只见傅思明满面惊愕地看着自家兄长，脸色比刚才还要惨白，傅思衡则转过脸来看着裴彦与白思一字一句地说道：

　　“它的意思是——”
　　“前一个碰过往生钱的人，就是那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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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