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橘三春

21、琥珀核桃（1）

　　白思心情不好时，会特别想吃甜食。
　　而且吃甜食时总是矫情的选择琥珀核桃那一道。
　　······
　　荆祁从来疼她，师父几次不许白思一哭鼻子就找核桃，他也会悄悄在身上随时带一点。
　　反正师妹也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吃一点嘛。

　　傅思明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蠢到家了。
　　干嘛那么多话！
　　裴彦倒是和颜悦色对着傅思明一笑。
　　小二回来的很快，小小桌几上摆了一盘好看的晶莹核桃。
　　白思抿嘴捏起一个。

　　说书人的奇闻轶事讲的很快，始终没有说到有人失踪的问题。
　　“这就奇怪了，”傅思明说，“不是动静闹得挺大的吗，怎么万临郡好像一点反应也没有？”
　　易宁看向两位前辈。
　　“算了，”白思也有些好奇，“找个人来问问吧。”
　　不一会儿，小二喜笑颜开地坐了下来。
　　“客官有什么问题您请问，”他放好银子说，“我看几位像是仙人，莫不是来打听丹青女的？”
　　丹青女？

　　————————————————

　　谁也不知道，万临郡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这样一个人物。
　　她天天在万临一个偏僻不起眼的的小巷里，拦住来来往往的过路人。
　　她通常拦的，都是年轻男子，若有年轻貌美的女子经过，她只会冲人家扔两块污物或者轻飘飘吓她们一跳，看着她们花容失色当做乐趣。
　　她拦住那些年轻人，先是举着笔凑上去问人家一句：
　　“公子，你会画画吗？”
　　…
　　小二接着说： “若是你回答‘会’，她就会咯咯笑着带你走，若是你回答‘不会’，她也就不再理会你。”
　　······
　　“那，那些被带走的人都去哪了？”傅思明问小二，“这个丹青女家又住哪里？”
　　“被带走的自然是去画画了呀，”小二理所当然的回答，“只是至今还没有人回来过，这个丹青女··好像是住在城东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
　　傅思明听起来觉得怪怪的。
　　“那些被带走的人，就没人去找他们在哪里吗，”易宁也问，“他们的家人就不着急吗？你们也不奇怪吗？”

　　“他们的家人也有去找那个丹青女的，”小二思索着，“但是丹青女不理会这些人啊，要是其他年轻公子去问，也只是说等着等着。至于我们，奇怪是奇怪，但是又不关我们的事。”
　　？？
　　“丹青女不理会人家，你们就这么算了？”傅思明越听越一头雾水，“不会抓起来去报官吗？人还在她那儿呢！”
　　“这时间长了，谁都摸清她的套路了。我们不去说‘会’，丹青女也不会带走我们，”小二回答，“而且怎么抓起来啊，若是逼急了，那丹青女可是会伤人的。”
　　…
　　“你们这些仙人不知道吗，”小二似乎也很诧异，“丹青女是妖啊。”

　　————————————————

　　下山游历真是增长见识···
　　傅思明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一头雾水的问答了。

　　“怎么回事，是我理解有问题吗，万临郡都知道那丹青女是只鬼，但是还若无其事地正常生活着？”傅思明坐在床边和易宁说，“打不过便没人去打，报官没用便置之不理，知道那鬼不会伤害自己便无所谓了？”
　　易宁沉重点点头。
　　“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失踪的是普通人，后来失踪的都是些修士。”
　　因为普通人没有人再去回答‘会’，只有为了救人的修士才会一个个去找丹青女。

　　傅思明沉默了几秒钟，烦躁向后一躺。
　　“易宁，我几天前还在生气为什么会有修士去骗苏夫人····”傅思明闷闷地说，“现在我好像想明白了。”
　　修士在普通人眼里是修习法术的仙人。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不过是另一门天赋罢了。
　　其实他们也是普通人，也会有七情六欲，家世性格人品也会五花八门。
　　有见财起意，蒙骗他人的小人。

　　也会有因为这一份天赋，承担起惩恶扬善，匡扶正义责任的勇士。
　　比如那些失踪的修士。
　　“不过还是为民着想的修士多呀，”傅思明又快乐地坐起身来，“还是仙门各家教育的好！”

　　另一边。
　　白思一推开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外的裴彦。
　　“裴公子有事吗，”白思关上门，“怎么在这里？”
　　“芷言，”裴彦说，“借一步说话。”
　　白思无所谓的跟着裴彦走到店家后院，摇着扇子等裴彦开口。

　　“你拿到了兰心复，是那株墨兰给你的，”裴彦盯住白思，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你打算用它做什么？”
　　…
　　“我做的那么小心，还是被你裴谨期发现了，”白思叹气，“兰心复嘛，作用无非也就那几样。”
　　健康的人延年益寿，受伤的人恢复如初，垂死的人百病皆消。
　　如果还能找齐其他几味灵药。
　　那么死去的人··起死回生。

　　“你要复活谁，”裴彦目光紧随：“你到底知不知道，荆祁已经成了妖！”

　　“锵——”
　　恨水毫无征兆猛然一击。

　　白思满面霜寒。
　　“裴公子慎言。”
　　“我师兄如何，不用你评判，”恨水前指，“我要做什么，更与你裴彦无关！”
　　恨水抬起差一寸抵在裴彦胸口——
　　裴彦合上眼。

　　“是我说错了，”他平静下去开口，“我们既然同行，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我起码可以帮你一同——”
　　“不需要。”
　　白思转身背对裴彦。
　　“收起你无谓的好心吧裴公子，十几年前你就该知道我不需要它。”

　　裴彦和白思不欢而散的直接影响就是原定下午去找丹青女的行动暂时搁置了。

　　白思没心情。
　　易宁和福傅思明紧张兮兮地跑去问裴彦，裴彦虽说没有像某人直接满脸写着“我不开心”但情绪也很是低沉。
　　太不对劲了！
　　傅思明觉得今天到处让他看不透。
　　裴彦放下书，沉吟片刻，继而认真告诉易宁和傅思明：
　　今日有雨，丹青女不会来。
　　···
　　哈？
　　傅思明和易宁半信半疑。
　　真的假的？
　　但是本着从小一贯相信小师叔的原则，两人还是乖巧的待在客栈不曾出门。

　　结果下午真的下起了大雨。
　　“哇，小师叔什么时候有了这本事，”傅思明瞅着外面下的大雨说，“估计那丹青女可能真的不会出现了吧！”
　　易宁嗯了一声。
　　他想，小师叔和白姐姐可能都需要吃琥珀核桃了。

　　————————————————

　　裴彦自小清楚自己的身体。
　　缘空大师说的话，母亲每次看见他眼中饱含的心疼和父亲偶尔的叹息。
　　他都明白。
　　所以，他总是努力不让父母更担心。

　　他会听从父母说的话，乖乖去碧清宗修习，从不调皮捣蛋，惹是生非。
　　去了碧清之后，他的身体好了很多，母亲放心之余，担心的只剩了一条。
　　他的命格。

　　认识白思，就可以说是必然中的意外。
　　而且认识白思的第一天，裴彦就间接让白思挨了一顿板子。
　　白家女当年的周礼，各大家族包括裴家自然有人在场。
　　一心为儿子命格担忧的裴母盯上了命里“花好月圆”的女孩。

　　过去了这些年，听闻当年的两个女孩都养在了白家，裴母便坐不住了。
　　“当年那人可能只是胡言乱语，你这样去看，对两个孩子不好。”裴济又一次拒绝了夫人的提议。
　　“这都六年了，两个女孩总该看出些不同了，”裴母坐立难安，“咱们只是去拜访一次，什么也不做还不行吗？这样天差地别的两句话，就算那人是胡言乱语咱们去看一眼也能分明啊。”
　　许是想着只是看一眼，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裴济看着夫人为了儿子日渐忧愁的脸庞，想着缘空大师说过的话····
　　裴济最终还是同意了。

　　于是那年临近年关时，裴家外出寻查，途经廊州，便拜访了白家。
　　那时的白思和岁，刚到白家一年。
　　但是跟随大人出来迎客的小姑娘，只有白琬怡一个。
　　裴母自然明白，并不贸然提起。
　　裴彦也明白，但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兴致缺缺。
　　他什么都不想知道。
　　…
　　白老夫人热情相迎。
　　大人说话，小孩子是不能在场的，白老夫人便嘱咐琬怡带裴彦去花园转转。
　　两个孩子便退下了。

　　裴母清楚唐以柔去世之事，与白老夫人闲聊时，也大概摸清了白思的情况。
　　“也就是说，那白思并不是白家血脉，只是以柔收下的义女，”裴母惊讶，“也是去年没了母亲？”
　　“是啊，倒是个知情谊的，临走前来看了以柔一眼。”白老夫人说。
　　“然后这孩子就养在了白家？”
　　白老夫人没说话。

　　裴母顿时对那位听起来很苦命的母亲感觉不好了。
　　“这哪是知情谊，怕不是求白家替她养孩子吧，”裴母皱眉，“得亏以柔心软，也不知这样的母亲能教导出什么样的孩子。”
　　…连翘教导出的孩子正在后门不远处努力翻墙。

　　府里今日来了客人，想来白家顾不上她，白思正预备翻出府去。
　　谁曾想，白琬怡竟带着裴彦还有一众下人走了过来。
　　“小——白思！”白琬怡看着眼前正在翻墙的人咬紧牙关，“你别在我家丢人现眼行不行！”
　　白思用力一撑翻上高墙，低头看着下面两人。
　　“我也不想啊，白大小姐，”白思撇撇嘴，“可我要是不出去，估计我今天连饭都吃不上了。”
　　白家向来对白思不好，丫鬟们趁乱躲懒不给白思送饭也是有的，白琬怡知道。

　　可她没想到白思竟当着裴彦的面随口就说了出来。
　　“你——你胡说八道！”她气尖了嗓子，“白家养着你，你竟这般忘恩负义！”
　　这是她刚学会的新词，用在白思身上真是太合适了！
　　白思脑袋向左一晃，也不准备再多说什么。

　　白琬怡眼见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那么用心选了后花园最好看的一条路，想让裴彦夸夸她，结果就被在他们家蹭吃蹭喝的小无赖给毁了！
　　裴彦连忙轻声安慰白琬怡。
　　白思在上面看着白琬怡心情渐渐好转，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
　　“真是的，”白思趴在墙头和裴彦说，“明明你也很想出去，却还要在这儿安慰别人家的小姑娘。”
　　白琬怡和裴彦当下一愣，双双抬起头来。
　　“干嘛，我说错了吗，”白思说，“难道你不想出府去玩吗？”
　　白琬怡继而转头盯向裴彦。
　　十岁的裴彦哪能被小姑娘牵着鼻子走，他好看一笑，冲着白思招招手：“小妹妹，你快下来吧，上面危险。”
　　白琬怡放了心，骄傲一抬小下巴。
　　…
　　被白琬怡发现了，后面还有那么多下人，白思今日算是出不去了，她抬腿叹息又翻下来。
　　看一眼粉雕玉琢的白琬怡和看起来就清贵不凡的裴彦她不是很想理会，于是拍拍身上的土预备走人。
　　白琬怡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巴不得她快走。
　　哼，看我之后怎么和你算账！

　　白思本以为按照白琬怡的性子，为护着白家颜面，定然忍下这口气起码今天不会和大人提起自己翻墙的事儿。
　　可没曾想，还没过一个时辰就有人来找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是快乐的橘春了。
看文的朋友们可以多多留言吗，说什么都可以，看到评论心情会好很多～
希望大家可以天天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