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相侵占》多汁大馒头

17、自私

　　“叶颂，跟我回家吧。”

　　“不。”

　　空洞决绝的声音同它的主人一样冷漠孤寂，那道逆光而行的单薄身影渐行渐远被天边黑暗的夜幕一点点吞噬，这一幕在井南尘的眼里无比清晰的放大慢慢化为乌有。

　　即便拼了命的冲上去，也留不住半片残骸。

　　画面翻转来到了喜庆的礼堂，叶颂与蒋毅双人携手举行仪式，他脸上扬着的笑容是那样的满足和幸福。

　　井南尘顿感紧绷的心脏被狠狠的揪着碾压。

　　“我要和蒋毅结婚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祝福我们吧。”

　　“不可能……”

　　井南尘疯了似的冲向两人，他很想做点什么行为来阻止，可指尖刚触碰的叶颂开始在他眼前消散，连带周围的所有人和景都像被烈火焚烧了一般全数化为灰烬。

　　幽暗残败的空间里只有叶颂缥缈远去的警告：“别再找我了……我会活得很好，蒋毅对我特别好，也祝你幸福。”

　　“不可以……”

　　声音哽在喉咙里怎么都冲不破那层障碍，紧拽被角的五指已经拧到形变，额头上涔出的一层细密汗珠在呈现他内心的焦虑和绝望。

　　井南尘在捶死挣扎的梦魇中惊醒，他扶额抹掉那层密汗蓦然发现只是梦也很庆幸只是梦，但转瞬却发现同睡一塌的人真的不见了。

　　他摸索着跑到外头，神色焦灼的巡视着每一个角落，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暗淡的夜幕已经在慢慢消散，在这瞬变的时间空间里，有深巷里的犬吠；有风吹草动的虚影；有停歇枝头的萤虫，唯独没有他寻觅的身影。

　　以往，井南尘很少有梦。

　　自从得知了那个消息，他隔三差五都被梦魇缠绕，不是预示他永远失去叶颂，就是叶颂与蒋毅成婚。梦里的愤怒、嫉妒和绝望将他折磨至濒临崩溃。

　　令他更忌惮的是每日醒来的清晨都在无时无刻清晰的提醒他那些梦在慢慢走近未来可能变成现实的某一天。

　　“你在做什么？!”叶颂一把夺过水果刀，井南尘手臂上刺目的鲜红以及空气中鲜血的腥锈味令他心头发颤，他没想到像井南尘这样冷静沉稳的人竟会做出这般令人心惊肉跳的行为。

　　锋利的水果刀上殷红的鲜血湿淋淋的顺着刀尖滴落，井南尘结实的小臂上划出的口子皮开肉绽，程度深且长，细看可见微微裸露的白骨，潺潺血水汹涌而出狂流不止，如果无人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叶颂嘴里虽怒斥，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敢怠慢，苍白纤细的五指麻利迅速的为井南尘清理伤口，在包扎的过程中他的手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伤口太深，糊上了很多药材才将血水勉强给止下。

　　井南尘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人，从愉悦的神色来看他非常享受这个过程。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到叶颂毫无防备的担心，才能看清叶颂脸上为他显露的焦虑，才能体会到叶颂对他真真切切的在乎。

　　看着叶颂苍白紧绷的脸，井南尘有片刻的失神……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以往这些轻而易举就得到的关怀如今都变成了奢望。

　　“叶颂……”井南尘哑着声轻喊。

　　叶颂抬头，瞧见井南尘唇色发白虚弱无力的模样也只是淡淡的询问：“怎么了？很疼？”

　　井南尘浅笑摇头：“你要跟我回去，就不是很疼。”

　　叶颂包扎伤口的指尖微顿，淡漠道：“回去？你有那么稀罕我吗？”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稀罕你不是应该的吗。”

　　叶颂浅色的唇角勾起冷笑的弧度，声音生硬冷漠：“井南尘，你难道就没察觉到自己很自私吗？”

　　井南尘欲出口的话语全数哽咽在喉间，这就是叶颂对他的评价？

　　“怎么，很郁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评价么？”叶颂系紧包扎的最后步骤起身为井南尘倒来一杯温水，浅笑道：“虽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我，从没当你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对一个人的渴望，不是你认为的兄弟情！我不想当兄弟，你明白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嗓音微哑。

　　“求你适而可止，放弃那些治疗，也放弃我，可以吗？”叶颂嘶吼出声，捂着头部的双手狰狞的撕扯面露痛苦之色，他不需要治疗，他没病！那根本就不是病！

　　“你娶你的妻过你想要的生活，我成我的婚也只想过我的生活，我们互不相干有什么不好？”

　　井南尘未回应，伸手将人强行揽进怀里，他头一次从叶颂身上见到这股熟悉的情绪汹涌爆发的模样。也许伽娜琏女士说的没错，叶颂的精神状态的确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也许这是前奏，但也有可能是高峰。在平日里如果他愿意装，行为举止都与正常人无异，这是井南尘目前得出的判断。

　　井南尘紧锁他削瘦的腰身制止他暴动的挣扎，在他耳畔低语：“我不会同意你和蒋毅的成婚，想都别想，如果你不接受治疗，没关系，你以后必须跟我一起生活，也只能跟我一个人生活。”

　　叶颂哑然失笑，既不反驳也不再挣扎，眼里的光早已泯灭，那双暗淡无光的眸似乎沉浸在久远的记忆里。

　　一起生活——

　　英国伦敦，叶家。

　　叶颂在后花园全神贯注的饲花弄草，被修理整齐的各色妖艳名花竞相开放，排面可谓壮观。

　　井南尘款步来到叶颂身旁，听闻脚步叶颂回头朝他灿烂一笑：“想我了吗，实验室里搞研究这么多天今天终于舍得回来找我了？”叶颂丢下手中的裁刀整个人钻进眼前越发宽阔厚实的怀里紧揽，脑袋不安分的乱蹭。

　　井南尘抬手按住眼下调皮的脑袋，柔声道：“今天跟我去见老师吧，距离上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如果你主动亲我一下，就答应你。”叶颂从他怀里笑嘻嘻的抬起头，伸长脖子亲了亲那条英气坚毅的下颚线，在井南尘看不到的地方明亮的眼神忽然落下了阴郁。

　　井南尘不动声色任由他胡来。

　　“你亲，要亲这里，亲了就上车，怎么样。”叶颂指着自己的唇部邪魅的撩拨着。

　　井南尘的喉结艰难的上下滑动了几下，在叶颂灼灼的目光中略显僵硬的低下头在那殷红的唇上蹭了一下立即迅速地分离。

　　叶颂伸出舌头回味的舔了舔唇上余留的触感，井南尘浑身一震，瞬间撇开视线转身大步朝外走，叶颂看着那别扭的背影低笑出声也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两人前后上了车，差不多三十来分钟车终于停下。这是伦敦的另一处郊区，景色甚好只是人烟稀少，这么宽大的地方只有几个相离甚远零零星星的房子。

　　“我们进去吧。”井南尘头一次主动牵叶颂的手似乎有些不适应，摸索了许久最终轻轻牵起了手腕。

　　叶颂发出低笑，抽出手转而张开五指与井南尘十指相扣：“我们两年多了吧，怎么还这么别扭？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牵啊，有进步，我喜欢这样被你牵，以后我都要这么牵。”叶颂抬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在眼前晃啊晃，心里一片柔软，直到门前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井南尘轻叩门板： “老师。”

　　客厅里德威尔博士一身便服坐在软沙发上看着报纸，闻声抬眼，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切换，一旁茶座上的茶壶子冒着腾腾的热气，满屋都是浓郁的茶香味沁人心脾。

　　德威尔博士莫约四十几岁，体格结实粗壮，浅色的头发修得极短完全彰显欧美人凌厉深邃的五官，坐在那里如一尊严肃的雕像，可性格却与体现出的凌厉气质恰恰相反，若不是相处过叶颂都被这外貌给骗了。

　　德威尔放下手中的报纸，瞅着两人：“今晚你们有口福了，我的太太在厨房为我们捣鼓了一大堆能吃的东西。”

　　叶颂惊讶：“师娘回来了？”

　　时隔三个月，伽娜琏女士都会回来，这令叶颂禁不住开始怀疑。

　　“回来看看亲爱的你们。”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厨房里走出一位体态丰满，面容娇艳的欧美妇人，手中精致的水果拼盘被她优雅的端到桌上。

　　“麻烦小颂到厨房帮我搬些小菜吧。”

　　“来了。”

　　厨房里伽娜琏女士像先前一样给他递过一杯果汁：“喝口果汁吧，我鲜榨的，特意给你留最好的。”

　　叶颂笑道： “您每次都给我喝最好的，他们该抗议了。”

　　伽娜琏女士捋了捋一头浅金色的大波浪卷，回眸一笑：“你放心，他们也有，只是里面的果粒没有你那杯的丰富，果粒非常可口希望你会喜欢。”

　　伽娜琏女士将盛好的菜端出厨房，叶颂看了手中的果汁半响转身毫不犹豫将的它倒入排水槽，果汁混合着大力冲刷的清水瞬间流得一干二净。

　　剩下的菜叶颂一手一盘拿到了客厅。

　　一桌子都是各色的美食，各类西点和海鲜外加几道中式常见的美食。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墙上古老的时钟发出了器械报响声，是这个点了……叶颂心里暗想，他将全身放松到极致，手中的筷子顺其自然的滑落到地面，双眼闭合，前倾的身子整个都瘫在了桌面上。

　　随后，叶颂感知身子被一双有力的手打横抱起不出一会儿落入柔软的床榻上。

　　叶颂听到有脚步声一直在身边游走。

　　“怎么了？”井南尘的声音响起。

　　另一个人回应，是伽娜琏女士的声音：“我在想，其实你可以疏导小颂配合我们的治疗，而不是使用安眠药，如果他能自愿接受，说不定效果更佳。”

　　叶颂脑壳一震，强忍着一跃而起的冲动。原来井南尘从小一直坚定的想法从未改变，原来在井南尘心里他一直都是病人。

　　“你看着小颂，若他有什么不良反应及时通知我或德威尔。”

　　“好。”

　　伽娜琏女士踩着高跟鞋走后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此刻房间里只有井南尘，叶颂也无意在装，他睁开了眼，对上了井南尘居高临下的视线，目睹井南尘眼里的情绪瞬间变成了震惊。

　　“很惊讶我为什么会突然醒来是吧？”叶颂笑了笑，又道：“因为果汁我没喝，我倒了，在下水道里流了一干二净，没有安眠药的影响我随时可以醒来，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井南尘不知所措：“叶颂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现在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比起你的解释它才更加的事实，原来小达说的都是真的，让多我留意你们也是对的。”

　　提到罗万达，井南尘瞳孔巨变，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你为什么还跟他有联系？他跟你胡说了什么？”

　　“和谁联系是个人的自由，没必要向别人汇报。”

　　“事不过三，这些没问我个人意见就强行替我做主的治疗应该是第八次了吧，你做这些事情的意义是什么，初衷又是什么？”

　　“答不出来吧，我说过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明跟我说，我不勉强也不缠着，你陪我演了一年多的戏也累了，到此为止吧。”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的病如果治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过着平常的生活，这有什么不可以？” 我最在意的人就是你，为什么你要拒绝。

　　如果叶颂的病治好了，如果叶颂不在喜欢男人，那么无论是罗万达还是其他男人都不会影响到叶颂，他也不用每天都在提防哪个男人会把叶颂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