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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偷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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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屏客栈,这是那个静海阁弟子陷入昏迷前留下的唯一线索。
顾锦行一个初次来临安的外乡人,哪知道路怎么走。正想着捉个地精孤魂问问路,云臻已经走在前面回头对他道:“跟我来。”
顾锦行暗骂自己怎么把云臻这个活地图给忘了,不管什么地方,对他们月隐的弟子来说,也就是心里动个念就能算出来的事。
所幸此时的临安已是子夜,城里的灯火阑珊,路上并无行人。否则他们带着一个这样的“尸体”顾锦行跟在云臻身后穿过一条条青石板街,来到一间平淡无奇的客栈面前。
店里没人,只有个年轻伙计在打扫。掌柜的是个年轻的女子,坐在柜台里噼里啪啦拨着一个红玛瑙算盘。头都不抬一下淡淡道:“客满了,几位换一家吧。”
云臻到底是西域长大,性子直来直去。他一拍桌子,压低声音道:“你都没问我们打尖还是住店,未卜先知啊?要不是这将死之人昏迷前了你家客栈,这破地方我们还不愿屈尊呢!”
闻言那掌柜的抬起头来,目光接触到顾锦行背上的人时,立刻冲出柜台搭了把手,压低声音惊道:“怎么会这样?”她示意伙计关门后又对二人道:“跟我来!”
顾锦行跟着掌柜进了最里面一间不起眼的厢房,掌柜的见他们面露警惕之色,便道:“放心吧,我叫燕酒酒,是这里的掌柜。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是多年故交。”
看燕酒酒紧张的样子,应该是真的故交,不会加害于他。
“两位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回答姑娘的问题前,能否先告诉我这人是谁?”顾锦行问。
“你们……不认识?!”
“这没什么奇怪吧,路见不平捡来的。”
燕酒酒做了个“这也行?”的表情,压低声音道:“他是静海阁二公子。”
“什么?!”顾锦行和云臻一齐瞪大了眼睛转头看着她。
“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燕酒酒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不愧是世家弟子,刚才还目瞪口呆,现在已经冷静下来。
他们合计了下,这一身伤找普通大夫不仅看不好,还可能暴露行踪。只能回静海阁客房里拿他们随行带来的灵药。如果还不醒就试着偷偷找个医术世家广雅苑的弟子来瞧,再趁其不备消掉记忆,再不醒就埋了吧。
把计划告诉了燕酒酒,让云臻留下守着以防万一,顾锦行脱掉染血的宗服,只穿里衣御风去拿药。
他远远看到入夜后静海阁也守卫森严,门上挂着盏白天不易察觉的灯笼,不知道里面点着什么,在夜里却泛起诡异的红光。之前说是因为最近有邪祟作乱,恐影响来客安危而加派了人手日夜巡视,现在看来未必是那么回事。
顾锦行从袖中摸出一枚小纸蝶,往静海阁方向吹了过去。纸蝶刚一接近围墙,就溶解了。纸蝶溶解的地方,凭空出现醒目的红色涟漪,引来了巡逻弟子。顾锦行立刻躲进墙角的阴影里,心里捏了把汗——这纸蝶已经是最轻微的法术了,一般情况下碰到结界也不会有大动静,看来这结界非同寻常。
顾锦行眼看翻墙行不通,转而心生一计。他扭头进了附近的青楼,点了十多个莺莺燕燕,又塞给鸨母三锭金子吩咐绝对不可打扰。鸨母收了钱眉开眼笑,指了一间上房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顾锦行一进房就施法让她们全部昏睡,然后从妆奁里把脂粉香膏往自己身上乱抹一通,弄乱了衣服头发,再猛灌了几坛酒下去,又抱了一坛跳窗而出。
他学醉汉晃晃悠悠往静海阁走,不时举着手里酒坛往嘴里倒。果然守门弟子拦住了他。
顾锦行抓住其中一个的衣服大声嚷嚷:“快放……嗝……本公子进去!你……你们知不知道……我可是和光府的人……”
那两个弟子坚决不让,要求用符篆搜他身。顾锦行自然是不肯,鬼知道那个符篆会不会感应到什么秘密。
推搡间里面出来一个公子,他穿着一身群青色锦袍,外面罩着一件玄青色轻纱罩衫,额前一根细细的银链,腰别一把扇子。看这套精美的宗服,必不是普通弟子。他儒雅俊秀,面上染着淡淡笑意。不知为何顾锦行却觉得有些阴沉。
顾锦行扯着那人衣服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起胡话来:“你说……嗝……你们临安的女人怎么……怎么这~么坏……嗝……说好划拳输了就脱……结果……全是老子脱……嗝……放我……进去睡觉……不喝了不喝了……”
“大胆,怎敢对长公子不敬!”守门弟子刚要拉开顾锦行,便被那位长公子抬手制止了。
“在下静海阁楚怀璋,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长公子扶住顾锦行,微笑地看着他。
顾锦行被看得心里发毛,只能继续演:“金……金陵和光府……顾……顾锦行……”
好在他刚才闹得动静够大,来看热闹的各家各派的弟子也够多,不用担心被拖进小黑屋什么的。楚怀璋倒也好脾气,点点头道:“最近临安有邪祟作乱,他们几个也是忠于职守,还望顾公子海涵。”说罢命侍女带他回厢房休息。
顾锦行耐着性子闭眼躺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动静了,才借着月光摸到自己包裹,连药带包端了就穿墙去了隔壁云臻房间。云臻的生活习惯比顾锦行好得多,东西都井井有条摆在桌上。顾锦行袖子一挥把他那堆小物都顺走了。
所以,现在怎么出去呢?顾锦行眼睛一转便心生一计。
“来人呐!伺候本公子沐浴!”他这一嗓子,把外面小厮惊醒了,敢怒不敢言地进来,一看是个醉鬼,一边嘟囔着粗话一边伸手去扶顾锦行。顾锦行趁势一记手刀劈在对方后脖颈,剥光了他的衣帽穿到自己身上。打扮妥当后,他把眼前一堆瓶瓶罐罐里的东西都倒进一个瓶里藏进袖中。做完这些,顾锦行打开门,四下张望没人,又飞快关上房门,一路绕过人群到了后门。他把腰牌递给守门弟子,谎称奉家主之命连夜动身去采集新鲜露水烹茶。守门弟子核对了腰牌的灵息就开门放行了。
当静海阁那扇同样挂着灯笼的后门在他身后重新关上时,顾锦行长舒了一口气,带着一身“偷”来的药直奔锦屏客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