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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童谣背后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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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密室中交谈完毕后,许言蹊对季卿临虽然谈不上百分之百的信任,但却也没有开始的怀疑和芥蒂了。
两人顺着黑暗狭窄的走道回图书馆的路上,许言蹊采摘了好几朵月季,采集了好几只蓝色虫子的尸体。在从图书馆回家的路上,许言蹊顺道前往了一家医学院,将月季和虫子的尸体送去检验,同时送去检验的,还有许言蹊裤腿部分残余的黏液,和沾染上蜘蛛节肢上的体毛。
许言蹊带着季卿临来到自己家中,有些紧张的打开门,想着怎么向刘家珂介绍这位新朋友。
吴明听到声响,从厨房走出迎接,见到是许言蹊回来了,便马上从厨房端出一锅炖好的鱼汤,笑着说:“你回来了?那一起来吃饭吧。这位是......”
“我一个朋友,叫季卿临。”许言蹊指了指身旁的季卿临。他看到吴明手上的一大碗汤,便问道:“这是你做的?家珂呢?”
“你好。”吴明对季卿临点头礼节性微笑,转身从厨房拿出四副碗筷,说道:“家珂刚接到电话说要回家一趟,我还正愁晚饭做多了,你们来了,一起吃吧?”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许言蹊笑了笑,示意季卿临一起吃饭,季卿临倒也没有客气,直接拿起碗给自己夹了一大块鱼肉。虽然表情上有些生人勿近,但能感觉到季卿临已经完全被美食所折服了。
“慢点吃......我不和你抢。”许言蹊看到季卿临不太好看的吃相,有些忍俊不禁,但他并没有阻止,反而还帮季卿临夹菜。看得出来,他是真饿了。
吴明走进厨房,端出好几盆菜:荷塘素炒,红酒烩羊肉,培根豆腐卷,什锦厚蛋烧......这下倒是给许言蹊见了不少世面,几乎样样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做法。
“看起来,你说晚饭做多了,还真没有骗我......”许言蹊见到满桌的菜肴,也忍不住动筷,边吃边夸赞到:“你居然这么会做菜......”
“还好啦。”吴明笑了笑:“以前经常做,后来自己一个人就不怎么做了。这几天家珂来了。我看他心情不太好又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给他炖了山药鸽子汤,想给他补补。结果意外的发现他也挺喜欢做饭的,然后我们这几天每天都是做这么多然后一起吃。”
看来只有自己在认真断案,另一边已经完全把这个案子当成美食节目后的娱乐活动了。
许言蹊有些无奈,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羊肉。
“但是今晚我们刚做完准备开动的时候,家珂接到了一个电话,说要回家一趟,让我自己一个人吃。”吴明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和尴尬,补充道:“好在你们回来了,不然这么多菜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不过这么多菜,就算我们三个人也吃不完吧?”许言蹊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桌上的菜。
“放心,吃的完。”季卿临拍了拍许言蹊的肩膀:“有我呢。”
“......”许言蹊吃了几口,感觉差不多饱了,看吴明也没有吃太多,便想到了自己以前和刘家珂一起吃饭的时光。
几乎也是自己几口就饱了,而刘家珂一直在吃。
倒也奇怪,吃这么多,他也不胖。
刘家珂总是会说,警安团的成员,当然要多吃一点,一身健壮的肌肉,这样才有魄力。要是像自己哥那样,吃得又少又快,最后一身瘦瘦的,黑团的犯人看到都不会害怕的。
许言蹊倒也没有辩驳些什么,确实他就是不太爱吃东西。
今天吴明做了这一桌子的菜,他吃了一碗饭,已经是破天荒了。
“许先生,你,笑什么?”吴明看到许言蹊已经停下了筷子,眉眼之间看着季卿临满满溢出的笑容,不自觉的问道。季卿临也像是察觉到了许言蹊一直盯着自己看,停了下来,摆出一副‘我就是吃得多又怎么样’的模样。
“哦没什么,你继续吃吧。”许言蹊安抚着季卿临,接着说道:“我就是看他这么能吃,想到家珂了。我之前和家珂陈沐阳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和陈沐阳都能吃饱了停下来下盘棋了,他还在吃。”
“对对对!他是真的特别能吃。”吴明疯狂点头表示认可:“其实我也吃的不多,但是他实在太能吃了,所以每次做菜都会做一桌,然后他也很给面子,每次都能吃完。”
“是吧,哪天等案子结束了。给你和刘家珂办个比赛,看你们谁能吃。”许言蹊温柔的说道。
案子!
哦对,差点忘了正事。
许言蹊马上正经了起来:“说道案子,吴明,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嗯,你问吧。”吴明点头说道。
“喂旁边还有人吃饭呢你们就聊案情......”季卿临抱怨道。
“那我们一会再?”吴明还没说完,许言蹊回怼道:“不用管他,我们聊我们的,他爱吃不吃。”
“......”
“哦。”吴明点了点头。“你问吧。”
“你认识一个叫喻新月的人吗?”许言蹊问。
“认识啊。”吴明说道:“他就是春色小学那次事件的死者之一,死的时候才二年级。”
许言蹊点了点头,吴明这句话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那本日记就说明,很可能喻新月在那次事件就已经死去了。
“那你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许言蹊问道。
吴明想了想,说道:“挺可怜的孩子。”
“怎么个可怜法?”许言蹊问。
“许先生你应该也知道,A市的地理位置,在国家39区和40区交界,对吧?”吴明说道。
“嗯。”许言蹊点点头。
“喻新月是男孩,但是他对自己的性别认知是女性。”吴明说道。
许言蹊叹了口气。
契约国统一世界后,为了巩固政权,减少冲突,实行了异区异治的政策。每个区的法律在不违反国家大法院基本规则的前提下,可以制定自己区域的专属法律。
39区和40区属于思想僵化的落后地区。这两个地区不论是从文化上思想上,还是法律上,都异常歧视第三性别人群。
但是,国家大法院保障任何人群基本人权,于是39区和40区在立法上也不能明着和国家作对,于是便出现了著名的“皮球城市”论。
只需要在39区和40区有管辖争议的地方,凌-辱,甚至杀害被歧视人,就不需要负任何责任。两个区的法院在这方面有着极大的不成文默契:一旦起诉状递交到39区,那么39区法院就会拿出看似合理的证词,指出起诉状应该由40区受理;40区同理,最后的结果就是哪个区都不会受理这个案件。
一旦最高法院受理这个案件,39区和40区的法院就会同时争夺案件的受理权。此时由于法律上的‘最佳适用原则’,最高法院便会放弃该案件的受理权,将其转交给39区或者40区。案件的审理便会再次回到原点。就这样无期限搁置,最后不了了之。
A市就是著名的皮球城市。
换句话说在这个城市,如果有任何人对自己性别认知出现障碍,并且被有证据的扩散的话。那么他除了逃离这片土地,没有任何办法。否则就是在屈辱下静候死亡。
当然,小孩也不例外。对于家长来说,这是很丢人的事情,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会选择面子而不是孩子。
“其实在他死之前,已经受到过很多次暴力了。”吴明说道“但是我父亲都把这些事情给压了下来。”
“什么?”许言蹊有些惊讶的问道:“可是再怎么样,一旦家长知道了,就会发起求助,最后会有其他区的人来调查事件,不是么?”
吴明摇了摇头:“事实上喻新月的父亲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他不但没有求助,反而屡次指责和辱骂喻新月,甚至还杀害了自己的妻子。理由是他妻子支持自己儿子对女性性别的认可。”
“......”许言蹊无语了,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就只会发生在39区和40区那种地方了吧。他追问道:“那喻新月的父亲杀人有什么结果吗?”
“没有,在警安团的帮助下,喻新月的父亲证实了自己是失手杀人,加上有精神病史,最后在庭审环节打动了全部的陪审团,判刑5年,1年后可以保释。”吴明说道:“但是这是一份无效的判决证书,喻新月的父亲到监狱后没过2天就出来了。理由是监狱长很欣赏他,并且表示自己无权利关押一名无罪之人。监狱长的诉求得到了法官的认可,所有监狱都不愿意收容喻新月的父亲,所以......”
“妈-的-智-障。”许言蹊破口大骂,一旁的季卿临也听不下去了,问道:“那喻新月的父亲最后呢?”
“也死了,那次事件死了6个人。喻新月的父亲,哥哥,还有他的同班同学3个,加上他,一共6个人。”吴明说道。
“可是新闻报道是7个。”许言蹊问。
“新闻报道是A市的人写的,当时喻新月母亲被家-暴死亡引起了其他地区舆论的关注,于是他们写了这篇报道。”吴明说道。
许言蹊明白了。
实际上死了6个,但是新闻写成7个,这样一来喻新月母亲是被家-暴死亡的事实,在其他人眼里就成了谣言。还真是厉害的媒体。
这样一来即使喻新月父亲没有得到应有的判决,其他区的人们也不会觉得奇怪,反而会对他有所愧疚:他明明没有杀人,在最开始却因为其他媒体的诬陷,被扣上了杀人的帽子。这是其他媒体妄图通过民意影响法律公正的阴谋!
“那次事件具体指的是什么?”季卿临问。
“不知道,被封锁消息了。”吴明说道“当时在A市的警安团队长,就是刘怀志,家珂的父亲。”
“......”许言蹊听到这,有些心寒。
刘怀志虽然不算聪明,但是绝对不傻。家暴死亡,校园暴力这种一查一个准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做不到的。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根本没有去做这些事情,不仅如此,他还包庇、默许了这些事情。
“后来刘家珂的父亲很快就被调走了。”吴明说道。
“嗯。”许言蹊点点头:“因为获得当区支持率最高的警安团队长,能够被调到1区,然后就可以竞争政府警安团了。”
“没错。”吴明点了点头。
在这件事情上,刘怀志只要不出头,顺着大家默许的规则和意愿走,就能获得极高的当区支持率,尤其是在A市这种地方,一次能够同时获得39区和40区两个区的支持率。
不可谓不赚。
在这方面,他算得真清楚。
许言蹊想了想喻新月的情况,又问道:“喻新月是真的死了么?还是说有别的可能性呢?”
“不知道,当时的消息封得很严,除了当事人几乎没人知道。”吴明说道:“但是我从父亲口中听到了一些奇怪的说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么说法?”许言蹊追问道。
“我父亲说,喻新月好像变成了一只蜘蛛。”吴明说道。“但是当时我也没有过于在意这件事情,只觉得父亲是在开着唬小孩的玩笑。不过这么一想,我父亲也是变成了蜘蛛的模样,二者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许言蹊冷汗直冒,脑海中闪过一句童谣:
所有蜘蛛满地爬,全部变成黑色啦。
他迅速拿出织影教的教义,翻看到那首令人毛骨悚然的童谣:
小小家庭四人房
客厅厨房两张床
红色蜘蛛满床跑
满床汗渍都留下
绿色蜘蛛躺地上
一动不动真乖呀
蓝色蜘蛛把学上
开开心心入梦乡
紫色蜘蛛真漂亮
爱穿裙子花衣裳
黄色蜘蛛可真脏
醒来鼻涕流满床
橙色蜘蛛爱看书
下课总把蓝色找
青色蜘蛛爱打架
有时也把紫色夸
红色八点爱喝酒
黄色睡前把药拿
紫色喜笑又颜开
橙色眼泪全流下
所有蜘蛛满地爬
全都变成黑色啦
一瞬间所有的故事,就像蛛丝一样,全部缠绕在了一起,结成了紧密的蛛网。许言蹊拿出从图书馆里带回来的喻新月的日记,两下比对,一个惊人的故事和猜想,便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