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与大法官的对话 ...
-
刘家珂来到大法院，将名片递给警卫人员，便一路通畅走了进来。甚至连问有没有预约的小姐姐看到名片后，都自作主张为周至衡取消了接下来的预约，让刘家珂进入高级会客室等待。
上午10点01分29秒，周至衡推开了会客室的门。
他和刘家珂礼貌的握了手，吩咐排班人员取消今天的全部预约，关上手机，锁上门，倒上两杯咖啡，便开始和刘家珂聊了起来。
“长得真像。”周至衡看着刘家珂点了点头，面容和蔼，连声称赞道：“越看越标志。”
“像？”刘家珂奇怪的问。
“像你哥。”周至衡点点头说道。
哥......刘书予？
“你认识我哥？”刘家珂疑惑的问。
周至衡笑了笑：“当然，很熟，我们算是忘年交吧。不然你以为，你怎么能进来的？”
说的也对，进门的时候刘家珂就很是疑惑，好像这个法院的人对他都特别客气......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安团成员啊，为什么会有这种尊贵的待遇？
原来是因为，他们都认识我哥么？
刘家珂有些失落，每次想到刘书予，他的脸上都会有一种无奈的忧伤。那是一个多优秀的榜样啊！
“如果你哥还活着的话，恐怕已经是副军团长级别的人了吧？”周至衡看着看窗外的白云，眼角含着一丝眼泪。
周至衡的猜测虽然夸张，但是不无道理。刘书予和许言蹊一样，都是15岁就进入了警安团，不同的是刘书予并没有进入父亲刘怀志的警安团，而是进入了夏鹰扬部下管理的第一警安团。在他17岁时，由于第一警安团队长殉职，刘书予接任了第一警安团队长的职务，成为史上最年轻的警安团队长。18岁时被军团长赏识，辞去警安团队长职务，进入卫部，任职参谋长，从职级上来看，比现在的夏鹰扬都要高出半级。
夏鹰扬很大一部分也是受到了刘书予的影响，才有了极度热切的望子成龙的心，这点刘家珂十分清楚。
然而，刘书予19岁那年，自杀了。
没有人知道理由。
他在自己的办公室，喝了几十瓶酒，饮弹自尽。
年幼的刘家珂坚持认为自己哥哥是被谋杀的，理由有三：第一，自己哥哥从不喝酒；第二，他没有自杀倾向，没有精神疾病，白天还很正常；第三，没有遗书。
这个案件负责人，是刘怀志。
所有人都认为，他儿子是被谋杀的，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出凶手的。然而事情令人瞠目：刘怀志仅调查了两个小时便结案了。认定案件为：自杀，理由：没有他杀痕迹和可能性。
刘书予的死，是刘家珂和刘怀志两人永远也解不开的心结。刘家珂坚持认为自己哥哥是被高层谋杀，原因则是不可告人的政治斗争。而父亲则害怕深入调查，畏手畏脚，最后选择对真相不闻不问，草率得出结论。
他曾经问过自己父亲很多次，最后得到的回应只有沉默。刘怀志似乎从来不愿回忆，自己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子。
“周老先生，您能和我说说，您是怎么认识我哥的吗？”刘家珂有些哽咽，说道：“那个时候我还太小，很多事情我并不知道。”
周至衡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是我的学生，我们是在一起产权纠纷案中认识的。”
“案件来龙去脉大概是这样的：当时的极北部地区属于无产权地区，谁在那里挖出金矿，就归属于谁。那时有一家挖矿公司，在一个岩层下挖掘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金矿，于是暂时搁置了项目，开始筹募资金。正当他们筹募资金的时候，一个挖矿小队将岩层炸开，发现大量的金矿，一夜之间将金矿全部都运走了。于是这个挖矿公司将挖矿小队告上了法庭。请求法院给出合理判决。”
“这个案件与其他产权纠纷不同之处在于，公司项目并没有完全停滞，只是暂时性资金不足，大量设备实质上还处在岩层之上等待开工。按照暂时性土地归属原则，那片土地临时是属于挖矿公司的，既然土地归属于挖矿公司，那么土地下方的财物自然也是属于挖矿公司的。但是极北地区属于争议地区，一般认为谁先拿到物资，就归谁所有，这么来看，金矿应该是属于挖矿小队的。”
“负责这起案件的是当时的首席大法官，我是他身旁的记录副官，没有资格发表观点和见解。他召集了当时许多法务人员，和他们探讨，可是永远没有一方能说服另一方的。”
“支持挖矿公司的法官认为，法律应该维护公平正义，不能支持这种钻了法律漏洞的盗窃行为。”
“支持挖矿小队的法官认为，土地下方的财物属于土地拥有者只适用于固定土地拥有者，而不适用于临时土地拥有者，应该按照谁先获得归谁所有的标准来执行。”
周至衡说到这里，几度落泪，仿佛当年的情形历历在目一样。
“那，然后呢？”刘家珂问。
“当时你哥并不是法官，照理来说是没有资格进入法庭参与讨论的。可是他很幸运，由于这件事情影响太广，总-理决定让卫部和政府都派人参与会议，但可以不发表看法和结论，关键表态时候可以弃权。”
“所以，我哥是作为卫部的人，被选入了吗？”刘家珂问道。
“没错。”周至衡点了点头。
“他发言了？”刘家珂问。
“不仅如此，他还说服了在座的全部法官。”周至衡说道。“让所有人达成相同的见解是非常不容易的，尤其是在法庭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判断和追求，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侧重和考量......这些都会影响最后的判决。”
“那，我哥是怎么说的？”刘家珂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周至衡端起茶，抿了一小口，开始向刘家珂说起那段久远的往事。有时候说到紧要关头，周至衡还会兴奋得哈哈大笑，一点大法官的样子也没有。
刘家珂能感觉到，周至衡是打从心底里欣赏这位后辈的。
周至衡一件案件接着一件案件，滔滔不绝地说着。从产权纠纷，到人种劳工歧视，再到堕胎法案，甚至法制改革，里面都有刘书予的参与，他虽然是卫部的人，但是他的前瞻性理念，让几乎每一个法院的人都崇拜之至。
尽管刘书予到最后也没能拿到律师资格，尽管他从来没有真正进入过法院工作过一天。但是在大法官的眼里，他仍然提出过很多有建设性的意见，依然是一名优秀的法律工作者。
周至衡还从抽屉里拿出了刘书予的照片。
哭着说：要是他还活着该有多好。
刘家珂第一次这么深的了解到自己的亲哥哥，原来他是这么多人的光芒和榜样......
在法院待了一下午，听了一下午大法官的回忆和自己哥哥的陈年往事，刘家珂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来时的目的。出门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来这里是要问周至衡织影教的事情的！可是他却将这件事情全部都抛之脑后了......
离开法院的时候，他回过头，看着金碧辉煌的建筑。建筑中心用石块刻着一个天平，上方是一个巨大的钟摆。或许在人们的心目中，法律应该是一条衡量公平正义的准绳，并且具有其时效性和准确性吧。
刘家珂笑了笑，他不再怀疑周至衡了。自己哥哥那么信任的人，绝对不会是邪教徒的。他拦住出租车，准备前往许言蹊的住所，听到了这么多自己哥哥的丰功伟绩，此刻的刘家珂只想自己偷着乐一下，他才不想马上回家就看到自己懦弱的父亲那令人生厌的脸。
当然，偷着乐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许言蹊有过交代，要保护好吴明的安全。
刘家珂在内心立誓，自己一定要成为像哥哥一样优秀的人。
法院三楼，周至衡从窗户上看到刘家珂拦车离开后，重重的坐了下来，长舒一口气。
这几年他最不能面对的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咚咚咚，咚咚咚。
会客室的柜子里传来闷闷的敲击声。
周至衡走上前打开柜子。从柜子里跳出一只紫红色的蜘蛛，蜘蛛足足有半米长，一米多高，它爬到天花板上，用最前方的节肢刺穿了自己的肚子，从里面掉落出来了一本书：
《A城晚报修订合辑》
周至衡走上前捡起书本，从柜中拿出打火机，将其迅速烧毁。
“还需要你跑一趟，去A城晚报报社，破坏他们的服务器，以免存有电子副本。”周至衡清理完灰尘后，抬头对蜘蛛说道。
“如果还有纸质副本怎么办，我要找到吗？”蜘蛛肚皮裂开的地方一张一合，就像人的嘴巴，从里面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
“不用了，全部烧掉吧。”周至衡想了想说道“单独找出某一份销毁太明显，许言蹊可以在网上发布求助信息，如果全都销毁的话，他的就不会有针对性了，这样可以争取足够长的时间。”
“那国家图书馆的电子版和纸质版怎么办？”蜘蛛问道。
“我会派人处理的。”周至衡说道。
天气忽然阴暗了下来，周至衡眼神中迅速闪过一丝恐惧，他冲蜘蛛吼道：快跑！可是话音刚落，一只弓箭穿透三楼的防弹玻璃，直射会议室天花板，将那只紫红色的蜘蛛牢牢定死在上面。
绿色的血液溅了一地。
周至衡站起身，看向窗外。他看到远处，一位戴着印有黑色蜘蛛纹样面具，披着蓝色斗篷的人，正盯着这里。
周至衡一阵头痛。
“周周，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是教主......
“为什么要阻止许言蹊调查？”
教主，我......
“难道你不知道，我就是想让他调查下去么？”
周至衡头晕目眩，跪倒在地，呕吐不止。
“我做了这么多，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回忆起以前的事情，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如果你再敢在维斯特拉面前乱说话，就不要怪我了。”
“今天的痛苦只是稍许惩罚，如果你再插手我和许言蹊的事情，以后就没这么简单了。”
啪！
周至衡瞬间觉得耳朵一阵轰鸣，大脑一片空白，瘫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与大法官的对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