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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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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姐。身后有人喊你。回过头,是汤永的助理小钟。想见的人,永远寻不到,不想见的人,却始终如影随形。
有事吗小钟?你客客气气地问他。
这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可爱男生。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汤永的助理,如果不是因为他常在汤永出差的时日代替汤永对你做你不喜欢不高兴的事,你会像爱惜你弟弟一样爱惜他。
他的神色凝重。你和慧姐惊异地看着他。
我们汤总受伤了。你印象中的汤永只有让别人受伤的份,没想到他也会受伤。伤得怎么样?慧姐先你而问。有点重。雅眉,你快去看看吧,有什么需要记得打电话来。慧姐比你还着急。
就这样,小钟载着你向医院急驶而去。车上很静,你什么都没问,小钟也什么都没说。有一种难过的滋味在你心底慢慢弥漫开来。汤永追你,已经快四年。这是不知不觉间的事。这个问题不想则已,一想还真是吓一跳。
他受伤了,有点重。是不是凡是挨上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程雅眉你呀,你!
重症室外,坐着的站着的,密密麻麻一群人。
重症室里,这个鼻腔里插着氧气管,手腕上插着输液管,身上腿上头上缠满了纱布绷带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病人是汤永吗,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吗?是他吗?他伤得何止有点重。
“小钟,你不是说他只有一点重吗?”你的声音是梗咽的。哪怕看到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受伤,你都会伤心难过,何况这个人!这个一厢情愿说过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的人!
“眉姐,我怕你担心。”“他是怎么受的伤?”“汤总还能说话的时候警告了我,不让我说。”“我要你说。”“我不能说。”“你真卑鄙,不愿意跟我说你叫我来干吗?你们真卑鄙,你们不就是想要我难过吗,想要我永世不得安宁吗!”“眉姐——”他的声音里,露着隐忍的委屈以及自责。这个弟弟,清纯得就像一弯泉水。“我们到外面去说。”他碰了一下你的手。
门外的人还在。你没有抬头看任何人,但你感觉所有看你的眼神里统统露着凶光。这个地方杀气腾腾。你确实该死。钟助理,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害了我们汤总?!终于要开始了。不是,你们误会了。小钟如临大敌。
窗台边,榕树的枝叶肆无忌惮地延伸了进来,像顽皮的孩子天真无邪地探问:你们在干什么?
汤永你真混蛋,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好些道理,我们要活过半生,才会懂?
为什么我们一厢情愿认为的事,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为什么我们伤害过的人,都是拯救我们的人?
昨天晚上,我陪着汤总在芙蓉路的地摊上吃夜宵,汤总因为心情郁闷,喝了好多啤酒,也说了好多酒话。那时我正好上厕所去了,等我出来,汤总已经倒在地上被三个人围着打,我一边报警一边挤到汤总身旁,当时汤总浑身都是血。我跪着向他们磕头求他们,他们才住了手。
因为什么事?
我听他们其中一个骂骂咧咧地说,老子骂贵州的女人都是婊子关你屁事,又没骂你妈你姐你妹。你凭什么把老子往死里打!
小钟,你是好样的,姐会记住你的。你流着泪拍了拍他的肩。你们汤总的主治医生是谁,带我去见他。
医生姓严,中年人,白净,和汤永一样剃着干净的平头。
我是他的未婚妻。你自我升级得真快。我想知道详细,不,是非常详细的情况,请您如实告诉我。是的严医生,请您如实告诉这位程小姐。小钟已在处处维护你。
那好,程小姐,我就如实告诉你。你的未婚夫(他说的不是病人)腿上一处骨折,手上一处骨折。大大小小七八处皮外伤。比较揪心的是他的脑袋,颅内出血(颅内出血——你们都是他妈混蛋),好在送得及时,也好在他机灵(机灵,机灵个屁,机灵你们就不会挨打就不会受伤。你们机灵个屁!),知道用手死死护住头,加上病人平时喜欢锻炼身体,身体素质好,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那他有生命危险吗?这个难说,要靠病人的自我求生意识(全都是屁话),他心情很消沉。我们在给他动手术之前他说了好多胡话,有一句我听清了,为什么不理我(也是屁话)。程小姐,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谢谢您了严医生,您会尽最大的努力治好他的是吧,只要您治好了他,将来给您做牛做马我都愿意,谢谢您了严医生。
其实眉姐的潜台词是,他要是不全心全意救你,她要让他一辈子都不得安宁。小钟一边给汤永削苹果一边对他说着你的“英雄”事迹。那是几天后的事了,那时汤永已经能够坐在床上。是的,这种事她做的出来。他笑看着你,眼里是两汪满满的温情。
病房外,密密麻麻的人还在。
病房里,那家伙仍在昏迷。小钟,你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不能因为他受伤而影响公司的事。我会好好守护他的。你不走了?你们希望我走?不是,我是太意外了。我们汤总要是听得见,不知有多高兴。好,我就去叫他们放心地回去。
你刚好想电话给慧姐。不想她的电话先来了。问了汤永的病情,然后说安排个人来帮你忙。你谢绝了她,有你守着,就够了。也好,你什么都不要担心,安心照顾他就好。慧姐早就劝过你,要你不要一棍子打死人要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现在,就算你把肠子都悔青了又有什么用!
他双眼紧闭,露着醒目的睫毛。要是他能够眨一眨眼就好了。要是他也知道此刻你的心里也在为他淌着血就好了。他直挺挺地躺在这张雪白雪白的床上。叫你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