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白》七**光

1、正文

　　序
　　流川枫往角落里正在练习基本运球的家伙瞟了不只一眼。
　　流川枫的心理活动其实是非常少的，他大多数时间在睡觉，也不做梦，因此基本没有思维，而清醒的时候他在打篮球，打篮球的时候他是极其专注的，所以也没有太多篮球以外的思维。
　　而最近，他所剩不多的注意力分出了极小一部分去观察樱木。
　　其实这说不上是观察，只是偶尔会瞥一眼那个白痴而已，然后得出的结论便是，他果然是个白痴。然后再求证，再得出同样的答案。
　　流川枫不会主动和人说话，并非他骄傲，而是些微的社交障碍加懒惰罢了。这里要说明一下，当流川枫面对那些对着他尖叫的女生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原因是，他实在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才是恰当的。
　　因为某种程度上，他是个完美主义者。当不知道让自己处于什么状态才是最好的时候，他便索性不注意形象了。这里的不注意形象，指的便是刻意地做出任何事都事不关己的样子。这种刻意，使女生对他更加疯狂。
　　其实我的酷是装出来的。他很想这么对她们说。我也不想这样，不过，我真的是懒得摆表情啊。
　　不过即使连这些话，他都懒得去说了。不是出于不屑，或者要面子，而是他真的很懒，多想一些问题就会睡着。
　　也许脑细胞……。这么想着让流川枫又想睡觉了。
　　以后睡觉的时候少流点口水……流川枫勉强挤出这最后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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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流川枫会主动搭话的人大概只有樱木了。
　　他很想婉转地表达出他对这个新队员的友好，但似乎樱木对他很有成见哪。
　　流川枫用了很久时间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赤木晴子。
　　在流川枫的概念里，赤木晴子就等于队长的妹妹，然后呢？想出不出来了，又想睡觉了。
　　然后又过了很久他领悟过来，原来樱木把他当成情敌了啊。

　　樱木喜欢叫他狐狸。为此流川枫在家里照镜子，也翻出了一些动物杂志上的狐狸照片来比对。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樱木果然是白痴，自己和狐狸根本不像啊。也许他家里没有这么逼真的狐狸照片吧，所以才会搞错。
　　不过他对此时自己的行为比樱木更白痴这点没有什么认知。
　　过了一会，他发现了一个更重大的事实。
　　原来我已经长得……这么清秀了。他对着镜子想。
　　他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些女生喜欢对着他吼“流川枫你好帅！”。
　　原来自己真的是……有点帅啊。这样樱木更加不甘心了吧。
　　还是说这才是主要原因？喜欢的女生不喜欢自己，而情敌又是比自己帅，比自己厉害的人物，一定感觉很不好吧。流川枫自以为很有同情心地想着。

　　流川枫扣篮落地后，习惯性地用眼角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樱木。
　　樱木似乎立时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整个人跳了起来，像是受惊的刺猬。
　　“你这个死狐狸少得意了！本天才总有一天会打倒你的！你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
　　什么，已经感受到了眼神吗。跟樱木比，流川枫的反应慢很多，他其实根本没有思维敏捷到这么快就可以往眼神里注入“呆滞”以外的内容。
　　然后一句“白痴”就这么从他嘴里飘出来了。用低沉的，冷淡的语调。
　　声带也是天生的。流川枫想。
　　于是樱木手里的球就这么地往他的头上砸了过来。
　　“可恶！你这只死狐狸，我现在就来打败你！”
　　然后樱木的头被彩子敲出了个包，但还是一脸不甘地看着自己。
　　流川枫面无表情地转身。既然彩子干预了，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他无法理解樱木为什么对着自己的背影大吼：“哼！怕了本天才了吧！……喂喂，你这什么态度啊，你是在无视我吗？”
　　于是他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了樱木一眼，而樱木正一脸火大的看着他。

　　后来流川枫总算理解了一些樱木的思维方式。
　　樱木很快就练习到能够上场比赛的程度了。“我一定要打败你这狐狸！”靠着这句话，樱木的进步真的很快啊。
　　不过和自己总有一段距离。
　　但是被追着的感觉也不错，好像前进这个过程更有真实感了。
　　可我不会轻易被你打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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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I
　　流川枫觉得，樱木一定很讨厌狐狸，在发现自己长得像狐狸以后，便产生了不当的联想。
　　为此，在比赛期间，流川枫大多数时间里会背对着樱木，如果让樱木看到自己的脸影响了情绪，而干预到比赛的话就不太好了，毕竟，他有点承认樱木有时在比赛中确实发挥了一点作用。自己也是考虑到比赛才这样做，但为什么每次樱木都这么生气呢。
　　如果要自己直接去给樱木加油，走到他面前那加油两个字就硬生生卡回去了。倒是一句“白痴”十分自然地飘了出来。
　　其实他希望樱木的领悟力好一点，知道他每次骂他白痴的时候，代表的就是队友间的加油。
　　所幸这两个字往往也能达到类似赤木晴子喊的那句“樱木，加油啊！”的效果，虽然听了以后心情可能不同，但总算是给樱木增加了类似活力之类的吧。
　　所以，这两种方式对樱木来说都是可行的。流川枫是这么想的。甚至，自己的看上去更有效。于是，流川枫将这个方法一直实行到底了。

　　因为樱木的关系，流川枫也偶尔注意起赤木晴子来了。
　　她经常出现在球场里，但流川枫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石化率很高。
　　也许她也是个不擅于表达自己的人吧，眼神比自己的还要呆滞。
　　其实这样不错，比其他的女生要安静许多。
　　于是流川枫想，原来白痴并不是品味全无的。

　　流川枫和赤木晴子第一次单向对话发生在某次练习休息时，她递上一条毛巾。
　　“那个……流川君，可以的话就用这个吧。”
　　流川枫仔细地审视这条毛巾，看上去很干净，应该没用过，于是他正准备接过，却发现面前的女孩竟然是一头的汗，满脸通红地看着他——和手里的毛巾。
　　她也很热的话干吗不自己留着用。还是……她之前已经用过了？这让流川枫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确实像没用过的样子。而他的汗也正顺着脖子滑进衣襟。这种感觉真是不妙。
　　他接过了毛巾，最后确认了一眼是干净的，于是擦了上去。
　　他刚把毛巾挂到脖子上，突然樱木的声音就这么爆炸到耳前。
　　“可……可恶！你这个死狐狸！居然……居然让晴子给你递毛巾！”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同样满脸是汗，五官略微偏离原本位置的樱木。
　　难道樱木也要这条毛巾吗。
　　只是他是个很洁癖的人，别人用过的自己不会用的。
　　但白痴应该不会在意吧。
　　他的手搭在了毛巾上，不知道应不应该抽下来给他。
　　而这个动作在樱木看来已经是忍耐的极限了。
　　“你……你这个死狐狸！你得意什么啊？你那是什么态度啊？”
　　似乎白痴的词汇比自己还要贫乏。流川枫飘过一个念头。
　　这时赤木刚宪的声音响了起来：“休息结束，大家继续练习！”
　　那条用过的毛巾就被这么搭在椅子上了。
　　樱木似乎又在他的背后低声诅咒些什么了，不过，反正都是些废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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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默契。
　　III
　　对赤木刚宪，流川枫是有点尊敬的。
　　只是在心里，他已经不小心地默认了樱木给他取的那个“大猩猩”的绰号了。
　　他觉得有时少言是好习惯，如果不想不小心对着赤木刚宪叫出“大猩猩”……的话。
　　这次同样地，他叫鱼住是猴老大，而田刚是老头子，仙道是刺猬头——不出声地。

　　在遇到仙道以前，流川枫不知道有这样一种人，闲庭漫步一样地打篮球。而篮球场，就像他自家的后院一样，不管是他一直保持的漫不经心的微笑，还是打篮球的方式，都带着种毫不做作的轻松。
　　而自己对篮球的认真，在仙道这种人面前，似乎也失去了它原本的尖锐。
　　并且自己越是集中精力想要打败仙道，仙道脸上的微笑越是自然。自己越来越紧张，对手却始终很轻松。
　　流川枫第一次有火大的感觉。而那个白痴更是按捺不住了。
　　“仙道，我要宰了你！”被绑在冷板凳上的樱木一脸怨气地向场上吼着。
　　看来，他和那个白痴又一次心灵同步了。

　　白痴……看着第一次上场而手脚僵硬的樱木，流川枫飞起一脚朝他的屁股踹了上去。
　　其实，自己也紧张得维持不住表情了，只是没想到，在飞樱木一脚的同时自己似乎也得到了缓解。真是一举两得啊。流川枫竟有些得意。
　　“你这白痴，没事紧张成这样干什么。”
　　好像是第一次跟樱木说了那么长一句话。
　　然后樱木跳起来拽着自己的领子的时候，流川枫已经完全忘记了紧张，两人扭在一起，第一拳是谁出的也不知道了。
　　流川枫觉得，樱木总算有点明白自己是在鼓励他了吧，对于一个第一次上场的新人来说，能得到他的鼓励，樱木肯定已经被感动了——虽然方法独特了点。
　　这样一分神，他便被樱木多揍了几拳。

　　流川枫手里的球就这么朝三井砸了过去。
　　“居然没扔中。”他自言自语道。
　　看到白痴还在继续和那不男不女的废话，真是啰嗦啊。
　　直接开打就是了。自己加上白痴的话，绝对不会输的。
　　想起那次在天台，樱木可是毫不犹豫冲上来，就这么猛地一下撞破了自己的头。
　　自己还是第一次被扁得不像人了。有机会让别人也尝尝这种感觉，他不想错失了。
　　对那些侮辱篮球的家伙，殴。那个白痴心里也应该是这么想的吧。没有原因的，流川枫觉得此时樱木的想法应该是和自己一致的。
　　樱木回头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次他和樱木是同站一边的。
　　以后……也可能一直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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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川枫以为他早就习惯樱木所有的白痴行为了。
　　IV
　　两只……猴子。
　　流川枫看着正自得意地在樱木面前运球的清田信长，手里的球就这么轻轻地从地上滚了过去。
　　然后悄无声息地碰到了清田信长的那颗篮球，弹开了。
　　真的是手滑了……流川枫觉得自己很无辜。
　　那只野猴子，赶得上樱木的白痴程度，只是……两只的毛色不同罢了。
　　没想到海南队里也会有这么白痴的家伙在。看来……王者海南今年的新人水准下降了。
　　虽说流川枫傲慢冷酷，面目可憎，沉默寡言（三井言），实际上他是个很容易被挑衅的人。也就是说，他和樱木一样地……沉不住气。
　　就比如那次三井来篮球馆闹事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出手的人。

　　而后来，流川枫差不多要透支的时候，他接住了樱木死命从线外拍回来的球。
　　一定要抢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樱木不顾一切的行为，还是樱木说的“就算是巧合也没关系，这球一定要进！”这句话（流川枫坚持相信绝对不是前一种理由），流川枫的视线一下子清晰起来，第一次，他一反常态地在球场上大喊出声：“白痴！我不是你，我没有一球是巧合的！”
　　这个灌篮燃烧完他剩下的全部体力，手还没有离开篮框的时候，一瞬间他的视界迅速模糊。
　　绝对……不能输给那个白痴……他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尽管如此，他还是用游丝般的声音说：“白痴……这就是实力。”
　　即使没有人听见。

　　现在他只能坐在场外，如安西教练所说，相信自己的队友，相信……那个白痴。
　　所以当樱木用一个假动作晃过对方中锋高砂，绕至篮下时，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尽管他的腿几乎没了气力——接着失控地大喊：“灌进去啊！”
　　他很想否认的是，那个白痴灌篮的姿势有那么一点优美。
　　而安西教练说樱木“干得很好”的时候，流川枫十分别扭地转过头自言自语说：“那种程度算什么。”
　　他尤其不想承认的是，那个白痴，总算像个篮球运动员了。当然，只是低水准的那种。

　　然而，湘北还是输给了海南。
　　第二天白痴没有来。而流川枫在训练以后继续留在了体育馆。
　　一串水迹从走廊一直延到更衣室，流川枫直觉地反应，白痴在那里。
　　更衣室里黑漆一片，而借着夜色流川枫仍然可以看见一坨暗红色的毛发。
　　然后他清冷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层层漾开：“白痴，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不会以为，是因为你所以湘北才输给海南的吧。”
　　“不要抬举自己了，白痴。”
　　“你以为教练让你上场，对你抱了多少希望？”
　　他苍白纤长的手指比划着。“只有这么一点而已。”
　　然后食指略微上抬了一点距离，“顶多这点。”
　　“而你的表现已经是平时的几倍了。不过是个初学者……”
　　然后樱木的手指紧紧攥住流川枫的衣领。愤怒从指尖流到了他的皮肤上面。
　　尽管这个白痴仍在反驳，其实心里已经默认自己说的话了吧。
　　“是我的错……”无知觉地，这句话脱口而出。他感到樱木的拳头有一瞬间的凝滞。
　　在白痴面前承认这些，对流川枫来说似乎并不丢脸。
　　“如果我能坚持到最后的话，结果就不是这样了。”
　　即使流川枫心里的悔恨已经燃烧到顶点，语气仍只是凉凉的。
　　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还是樱木提着他衣襟的手在颤抖，流川枫再也维持不住两人这样对僵的状态。
　　他的右拳已经挥了出去。
　　随即自己的身上也感到了疼痛。

　　很久以后走出体育馆时，流川枫觉得夜光附着在他身上的温度似乎也没先前那么冷了。
　　那个白痴……居然没有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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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川枫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那个白痴传染了。
　　尾声
　　（全国大赛湘北VS山王工业）
　　“你对樱木这个孩子怎么看？”安西夫人曾经问流川枫。
　　不过是个大白痴罢了。流川枫避开对方的眼神看向窗外。
　　然后身侧传来安西夫人低悦的笑声，“安西教练常跟我说，真的很期待你们两个在球场上的合作表现呢。”
　　没必要期待那个白痴。虽然这么想着，流川枫竟开始幻想起未来某场比赛中他和樱木的互相配合了。

　　所以和山王的比赛中，流川枫被封死无法出手时，他想要是在那个位置有人可以传球的话……
　　果然他看到樱木已经站在那里，作出要投篮的姿势。
　　也许那个时候没有人比流川枫更明白樱木的意思了，他毫不犹豫地把球传给了樱木。
　　完全是因为，他想赢这场比赛。决不是因为承认那个白痴的实力了。
　　在最后一秒的时候樱木跳投成功，湘北反败为胜。
　　几乎同时地两人高高抬起了右手。
　　那击掌声即使在周围雷霆般的欢呼声里，也清晰万分。
　　不过流川枫下一秒就后悔了。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绢使劲搓着被樱木碰到的地方。
　　不知道白痴会不会传染……流川枫认真地想。

　　（和山王的比赛以后，樱木背部受伤被迫疗养，流川枫被选入日本少年队集训。）
　　从日本少年队集训回来的时候，流川特意绕到了樱木疗养的地方。
　　远远看见那个白痴在读信，一脸恶心的幸福表情，估计是赤木晴子写给他的。
　　然后听到他一脸悲愤地嚎：“什么……日本……少年队！可恶！”
　　流川枫跑到了他跟前，而樱木攥着信，毛发倒竖地瞪着他。
　　为了让樱木确认自己的确是从日本少年队集训回来，他解开外套，露出里面的集训队服。
　　估计这又会让白痴误解吧。先是骂你这可恶的狐狸。
　　“流川枫……你这只可恶的狐狸！”
　　明明是本天才受伤，你才钻到空子的。
　　“因为本天才受伤，你才会顶替我被选上的！”
　　这时如果目光看其他地方，那个白痴一定会觉得被无视了。
　　于是流川枫望了眼天空，继续向前跑去。
　　“你……居然无视本天才！你等着，我总有一天要打败你！”
　　声音越来越远了。
　　流川枫知道每次樱木说要打败自己的时候，态度总是认真的。
　　即使现在自己不停地在跑，但不久以后，那个白痴也会跟上来吧。
　　然后说，流川枫，这次一定要打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