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戏婚姻》斯人

3、第三章 订婚

　　相识第三晚，我们还是一起吃晚饭，这次在一家韩国料理店。
　　不得不感概自己的厚脸皮，顺便赞叹一下他的。相识48小时后我们居然能那么自然地直呼对方“怡青”，“城旭”。
　　今天我们以生活琐事为主线，自然而然过渡到婚姻话题。
　　“最近心情不好。家里两个老人又时不时暗示我结婚……”
　　他说了一半，像是意识到什么，打住了。
　　“老人这样心态也正常啦。我父母还不是三天两头打电话来催，恨不得明天就就把我打包回去披上婚纱嫁作人妇。要不是我离家远，哪能自由到现在？你好像比我还大哦，是该急了。”
　　我本来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还带了点开玩笑的语气，但自己听着也有些变味，忙低下头猛吃，心想怎么好像把他当成哥们了。随便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感觉他盯着我看，不能示弱，我也抬起头回望过去，就看到他浅浅的笑容，一淡而过，却足以迷死一票女生。
　　“年轻时觉得婚姻是很神圣的事，两个人白头到老，总要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加上足够的责任心。但这么几年下来，慢慢累了，才发现很多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理想，就好像刚工作时，低人一等的你再怎么出色也不能太露锋芒。我好像扯远了。”
　　他喝了口酒。
　　原来他不是天生的深沉。其实谁又是呢，都是经过时间的磨练慢慢改变过来的，也算是生活所迫吧。适者生存，社会不变之准则。
　　“婚姻很真实，根本没有爱情那么简单。两个人在一起，责任与默契反而更加重要。”
　　这就是他由一段感情得出的结论吗？怎么和我这个没谈过恋爱的人感觉差不多？
　　我这样想着，也脱口而出：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他仿佛知道我会这么回答，紧接着就冒出一句：
　　“你也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我也累了，不想再玩年轻人的游戏，相信你也不是为了玩玩才来相亲。怡青，我们结婚吧。”
　　说不惊讶那是假的，我们才认识多久！尽管我的目的就是这句话，但好像还有很多铺垫没出场呢，这么平白就说出口，看来他比我的绝望度高。
　　“呵呵，城旭你没有开玩笑吧？”
　　不管怎样，我还是想确认一下，虽然这样问显得有点逊他一筹。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人吗？”
　　我看你说这话就像！
　　“好啊，我没意见。”
　　我当然也很干脆，总的来说我还是赢啦！
　　接下来一对未婚夫妇居然讨论起结婚细节！我们都觉得越快越好，于是定下下个月初的日子。他现在住父母那里，但婚后我们想自立门户。新房我们一起买，是我坚持要出三成股的，不想让人看轻。
　　讨论了很多后，晚饭也吃得差不多，他开车送我回去。

　　路上，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城旭，你之前谈过恋爱吧？”
　　赌他不会突然生气，因为他应该过了那个年龄。
　　“是的，我有过女朋友。而且我们分手不到半个月。”
　　他顿了顿，然后把他的感情故事平静的说了出来，加上我头脑的合理加工想象，大概就是这样的：
　　七年前，他和她相逢在异国的大学校园里。
　　那时他们都在美国一所大学进修，都是读工商管理硕士，又是老乡，不想认识也难。
　　年轻的他刚从大学毕业，正意气风发，又如此英俊潇洒，而她，天生迷人的资本加上优越的家境背景，都是众星捧月型人物。以后频繁的接触中，他们彼此了解，交心，顺理成章地成了一对金童玉女，一时成为校园一道亮丽风景。
　　那时他们也会吵架，也会赌气，但浪漫的环境加上对爱情的信任让他们一起走过两年甜蜜又温馨的留学生涯。
　　然后两人双双学成归国。他开始找工作，并且很快在一家外企中适应起环境。而她，则毫不费力的进了父亲经营的那家颇有名气的大公司。她不是草包美女，学习时成绩只比他这个第一名差一点，好胜的她还为此发过脾气。
　　她也曾邀他去她父亲的公司作业，保证一定能给他个与他能力相当的好职位，被他拒绝了。那时他还没感觉出两人太大的差异。
　　然后他在外企里拼命工作，得成绩，也受打击，时间与经历慢慢磨去他的年少轻狂，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渐渐露出头角。而她则在父亲的公司里如日中天，志得意满。
　　不同的人生经历使他们的感情开始出现危机。
　　一次他受到上司的指责与同事中忌才者的排挤，郁闷正当时，想找她倾诉时，她却兴高采烈对他诉说她的辉煌战绩。
　　那时他突然感到很累。
　　当他说起他的种种不顺与挫折时，她却没有只字片言的安慰，只是怪他当初不接受她的安排去她父亲的公司，现在这样是活该找罪受。
　　他是如此有自尊又骄傲的男人，怎么可能受得了去女友家的公司接受恩惠!
　　他突然看到了女友骨子里的大小姐气息与骄傲的本性，隐隐感到两人性格上的差异。
　　然后他们不小心争执了起来，她怪他把气都出在她身上，他说她不能体谅他。
　　那次他们吵得很凶，她甚至第一次提出分手。
　　冷战一个星期。
　　但那时他对爱情的幻想与憧憬还很坚实的存在着，冷战中，他不停的想着她的好，觉得是自己过分了。于是他去找了她。
　　听到他低声下气的道歉，她再也装不出冷漠的表情，埋在他胸口哭了起来，两人顺利和解。
　　这之后他感到自己不够体贴，所以尽量取悦她，甚至第一次带她回去见了自己的父母以巩固他们的关系。虽然之后母亲明显的表示出对她那种傲慢与大小姐作风的不满，他还是坚持说这是自己一生的挚爱，母亲也没有办法。
　　这样平静了一段时间。
　　她显然知道自己套牢了他。爱情事业都如此顺利的她当然更加神采飞扬，也更加不会注意男友对自己的忍让，或者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她也爱他啊。
　　于是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娇生惯养开始蔓延开。他知道，这不能怪她。她从小就是家里的千金小姐，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能力相貌又如此出色，还有，也不乏追求者。
　　但他也发现自己错了，一味的忍让与退缩，只会让他们的关系走向无法挽回的深渊，回避问题不是好的解决方法。
　　于是他开始向她灌输一些思想，想压下她一些傲慢，这些缺点对她以后的人生与事业都没有好处。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说他大男子主义，说他居然厌烦她，更偏激的说他要小心看好她，她身边护花使者多者呢。
　　那次他们又大吵了一架，她又提出了分手，他才发现，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同时也知道某些东西已经悄悄逝去了。
　　难得那次她来道了歉。她那样的态度又让他想起国外那段快乐时光，那时的她就像个骄傲的小公主，却是他的。他们又和好了。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以后的吵吵闹闹分分合合就变成了家常便饭，连分手两个字也快成了他们的口头禅。
　　但渐渐在商场中崭露头角的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涉世不深的小男孩，而且繁重的工作与复杂的人际关系让他分不出太多心再去处理感情纠葛问题。她却在家人的保护与下属的讨好下欲见傲慢飞扬。
　　这么纠缠了三年，他真的累了。
　　上个月，当他们再次发生争执时，他提出分手，她也赌气转身就走，以为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吵架吧，他却真的下定了决心。
　　然后就有他母亲知道后的暗喜，并试探他愿不愿相亲，他很无力的点点头，如果成家立业是父母想要的，孝顺如他不会违逆，但其他的东西，他已经给不起。
　　听完整个故事，我很替他俩惋惜，这么优秀的两个人，如果她能忍让体贴点，在一起该有多幸福！只叹她太不珍惜。
　　不对，我怎么好像同情起她来了，那这个第三者我还要不要当了？答案是：要！
　　他说的又和之前王太太说的时间段有很大出入，他们不是谈了三年，而是七年，只是三年前才见了家长。这样看来两人感情基础还是很深厚的，我要乘虚而入就要快了，真希望明天就结婚，免得夜长梦多！
　　看我，什么人啊，刚才还同情人家，这么快又露出本性了。
　　思索再三，我还是没问他她知不知道他相亲的事，直觉告诉我他们这半个月没联系过。如果为了表示贤惠建议他打个电话约她出来聊聊而促使他们旧情复燃，我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前段校园恋情很美啊，真让人羡慕。”
　　我只能说出一半实话。
　　“哦？你就是这个感觉吗？好了，我说了我的故事，那么你呢，你也有一番惊天动地吧？”
　　“实在很抱歉，可能让你失望了，本人白活了二十几年，还没谈过恋爱。”
　　我也很无奈啊，这不是我的错。
　　但看他的表情，显然不相信，却也不再开口。哼，信不信随便！
　　我到家了。